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段澜一动也不动。
“哥哥……”段淼正待再说,却被段澜一把抱住了。段澜抱他抱得极紧,并一言不发地把脸贴在了他颈侧。
段淼深感诧异,却也不再多言,只伸臂圈住段澜。过了一会儿,段淼只觉得颈间凉凉的,竟是湿了一片。
“哥哥……”段淼担心起来。
“淼儿……别问……”段澜哽咽着说,“什么都别问……你让我抱抱就好。”
第十七章
那日段澜抱着昏迷的辛如铁回到思义楼,找到药丸喂他服下之后,一直守着他。岂知到了半夜,辛如铁面色潮红,嘴唇干裂,呼吸急促,段澜见情形十分不对,上前一探,才知他正在发烧。段澜急得就像热窝上的蚂蚁,正想唤人时,挽剑进来了。
段澜正在犹豫着要怎样应对,挽剑却道:“我知道庄主不是受了伤。”她浅浅一笑,竟是说不出的凄婉,“他流鼻血流得那样频繁……又怎能当真瞒得过枕边人……”
段澜默默地抱起辛如铁,跟着挽剑回到傲雪馆。挽剑差人去唤大夫,段澜正想劝阻,挽剑道:“我不会让大夫给庄主把脉。”那双美眸似已洞悉一切,“本有隐疾,偏又积劳,内里忧急攻心,外加风寒侵体。庄主的病源,你跟我都最清楚不过,又何必再问大夫?我只需把庄主的症状跟大夫说一下,让他开个药方,设法让这高烧退掉也就是了。”
当夜折腾半宿,辛如铁始终昏睡不醒,幸好到了天快亮的时候,热度终于退了下去,再过得两个时辰,人也醒了过来。但这一场高烧,竟像是把他原本硬撑着的那一股气戳破了。他不单是精神体力大不如前,发病也更加频繁。为避免在众人面前露出异状,他几乎是一步也不出傲雪馆,山庄里的一应事宜多由段澜传递,来了客人也全让谢宣接待。碧血山庄的子弟都觉得,庄主自从受了一回伤之后,与夫人的感情更加深厚了。原先整天呆在思义楼里处理公务,如今却总在傲雪馆里与夫人厮守。
段澜却知道,傲雪馆书房中的灯光,经常一亮就是一夜。
不算很大的空间,只摆了一张软榻,一个书架,一张书桌,一把椅子。软榻上一套半旧的枕具,书架里是塞得满满的卷宗。每次段澜来到,都看见辛如铁坐在椅子里批阅着书桌上的一摞摞文书。
但今夜,段澜进房时,辛如铁正若有所思地站在窗边。
段澜行礼:“庄主。”
辛如铁回过头:“你回来了。他……怎样?”
“凌先生……”段澜有些吞吞吐吐的。
“你只管直说。”
“凌先生……他……”段澜嗫嚅道,“他摔了那盒药膏。”
“那盒药膏,本来就是给他摔的。”辛如铁竟微微一笑:“若我没把那铁盒子换成玉盒子,只怕他还要踩上两脚。”
段澜有些愣了。
“他还说,从此跟我再无瓜葛,是吗?”辛如铁的语气淡淡的。
看着他了然的神情,段澜忽然觉得心头一痛:“想必凌先生是一时气在头上,才会……”
辛如铁淡淡地打断:“他说得不错,日后我跟他人鬼殊途,自然再无瓜葛。”
段澜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那些安慰是怎样的苍白无力,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张了张嘴,最终黯然垂首。
“我已经跟谢总管他们说了,明天会出门一趟,归期未定。”辛如铁走回桌前坐下,“这一次你不用跟着我。”
段澜有些愕然。自从他入庄之后,辛如铁只要是出远门都会带着他,这些年来从无例外。现在辛如铁的身体状况如此糟糕,一人在外必有诸多不便,为什么反而把他撇下了?他是要去做什么?“庄主,你……”
辛如铁没等段澜说完,又道:“我不在的时候,庄里的事情就由你和谢总管来拿主意。” 他深深地看着段澜,“给愉儿悦儿教文授武的事,就有劳你和挽剑多操些心了。”
段澜猛地一震。他突然明白了辛如铁的意思!
没有交代去向和归期,把庄务和儿女交托给他信任的人……辛如铁这一出去,也许就不会再回来了!
像是看出了段澜的心思,辛如铁一边翻开一卷文书,一边道:“也未必就到那个地步。只是万一……”
“庄主,我……”段澜的声音已经哽了。他真的很想为辛如铁做点什么,他怎么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尊敬的人,悄无声息地死在不知名的角落!
辛如铁的目光只在手中的文书上巡逡:“我今夜会把这几件事都理了,你明早过来,我跟你交代一下再走。你先回去休息吧。”
事已至此,段澜深知多言无益,只得应了退下。临出门时,段澜忍不住道:“庄主,你明天要出门……不如今晚好好歇歇。”
辛如铁眼皮也不抬一下:“去吧。我很快就能好好歇歇了。”
段澜的脚步声渐渐地远了。
终于,万籁俱寂。
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竟然有点模糊。握着笔杆的手一滑,一道长长的墨迹就涂坏了两行批示。
“呵呵呵……”他抛下笔,掩面大笑。
真可笑。
自己会难过。
凌绝心的举动,不都是自己意料之中的?——凭着自己对他的了解,凭着他对自己的感情,设计一出能激怒他的好戏。
自己居然会难过。
他跟自己断了情分,从此两不相闻,将来就不用为自己伤心难过——他和陆真在一起,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不是最好的事情吗?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过?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辛如铁喃喃地回答那不断在脑海中回响的问题。
“辛如铁!我在问你为什么!”是朝思暮想的嗓音,却挟带着亘古未有的怒气,就像是凛冽的寒风卷起个装满火炭的铜盆,兜头泼来。
辛如铁全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而此时的凌绝心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辛如铁吗?
孝服底下的身躯,消瘦得直如一副骨骼,单薄得叫人心寒。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憔悴深深。如霜的两鬓,疲倦的双眼……那曾让凌绝心引以为傲的英挺之气,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颓然的,迟暮的气息。
心,痛得像是被谁狠狠地剜了一刀。凌绝心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在轻轻地发抖。
他是一个大夫。他知道,能在短短的四个月里,把他的弟弟折磨成这副模样的,不会仅仅是劳碌、悲伤,或者别的什么心事!
“为什么?”同样的三个字,语气和含义却已经完全不同。恐惧如同潮水,从极痛的心底深处涨起,瞬间已扑灭了凌绝心的熊熊怒火。
辛如铁震惊过后,飞快地敛去了一切表情。那点泪光,那丝脆弱,好像是凌绝心的错觉一样,刹那间就消失了。而在那苍白面容上慢慢浮现的,是凌绝心熟悉的微笑。
“未知贵客前来,有失远迎。”他站起来,缓缓道:“不知凌先生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凌绝心死死地盯着他,咬牙不语。
久久等不到回应,辛如铁再次开口,不紧不慢:“很久之前,你答应过不再回来;不久之前,你说过与我再无瓜葛。既是这样,你现在不去陪着你的陆真,却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凌绝心的双手握成了拳,却仍是一声不吭。
辛如铁的声音里添了一丝嘲讽:“难道是陆真缺了什么,要你巴巴地跑来找我?”凤眸中的疲色已换成了挑衅,“早知如此,下午又何必白白摔了那盒药膏!”
俊美绝伦的脸上并没有出现辛如铁意料中的怒色。凌绝心的目光宛如利箭,直刺他的内心:“先是派段澜上场,谋构我说出恩断义绝的话;现在又亲自出马,急着要把我激走……辛如铁,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的事不用你管。”辛如铁的语气开始变得急促,“凌绝心,莫忘了你的名字。你和我、和碧血山庄早就没有关系了!”
凌绝心瞪大了眼。
“凌绝心,宁绝辛。好一个‘宁绝辛’!”辛如铁冷笑,“你为了陆真,什么都可以扔,你的姓氏,你的亲人,你的责任……如今陆真到手了,又想把扔掉的东西都捡回来吗?”
“你不妨说得更难听一点试试,看我会不会如你所愿地走开。”凌绝心一步步地走近辛如铁,“情况要有多糟,你才会对我说出这些话?”他的眸子里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