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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风,你不放弃追凶,不也是行道吗?”
“不是的,我认为这是理。道,是道路。道字从首,从走。意思是说,要正正当当领先往前走,往正确的道路上走,是顺乎自然的法则,没有强迫性的约束。而理,是有明辩性的,黑白曲直必须分明,必须有正确的认定。六合瘟神为了五千两银子,而昧着良心毒杀一船人,他这样做是不对的。我是船上的乘客之一,总算机警福大,幸而逃过大劫,我必须让他明白他是理屈的一方,他必须偿付理屈所造成惨案的代价,免得他一直认为自己的行事理所当然,继续残害他人。如果不牵涉我,我无法知道内情,我就不会多管闲事,但我是当事人,知道我是理直的一方,必须把这件事弄个是非分明。”
“六合瘟神是人见人怕的恶毒凶魔,江湖的高手名宿没有人敢找他,你……”
“我敢!糟的是我没有他的线索。逍遥仙客自称是无所不知的妖仙,他说武昌已找不到天绝谷的人了,要我等他的消息,天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可以去找呀!”
“我从来没和天绝谷打过交道,怎么找?景庄主那些人讳莫如深,诡称不曾与天绝谷的人接过头,连他们都不知道,我算老几?唉!烦人。”
“你知道我有亲友。”
“不错,我见过一位自称宗老的人,他说是你的长辈,三昧真火的火候不差。”
“仅是不差而已?”姑娘笑问。
“我无意对你的尊长无礼。”晁凌风苦笑:“老实说,宗老比冷剑高明不了多少,三味真火还克制不了冷剑的元神御剑,仅稍占些上风而已。我与冷剑交过手,也知道他的底细。”
“你胜了?”
“差不多。”
“他希望见你。”
“谁?”
“你说的宗老呀!”
“他……他……你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吗?”
“你知道的。”姑娘红云上颊,回避他的目光,羞态可掬,显然她知道宗老逼晁凌风表示意见的事。
“小娟,给我时间。”他突然捉住姑娘的手握得紧紧地:“让我们双方深入了解对方。我们是共过思难的好朋友,是不是?”
“是的。”
“我们要结伴遨游五湖四海,是不是?”
“是的。”杨娟含蓄地说,与往昔不可一世的表现迥然不同。
“希望在你的心目中,我不是一个乏味的、无趣的人。好,我去见他,同时向他道谢。”
“谢什么?”
“上次在鹦鹉洲,他带了八个人突然出现,揭破八极灵官情急召援的事。他知道妙手空空那些人见机撤走,等于是提早逼八极灵官露出叛徒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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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老就住在对街的悦来老店,那是颇有名气的客店。踏入第三进的客院,便看到那位相貌老丑的青衫客,这人在院子里活动手脚,看到晁凌风善意地笑笑,并没启口打招呼,笑完适自拉开马步打一趟太祖长拳,颇具功力火候。
晁凌风一怔,原来这位制了丧门恶煞的青衫客,是宗老,的人,显然宗老一直就派人在他附近留意动静,也许是负责暗中保护杨娟的。
“前辈请了。”他客气地抱拳打招呼:“请问宗老可在?”
“西厢。”青衫客停止打拳,向西厢一指:“进去就可以看到他了。”
“谢谢。”
“不客气。”
西厢有座小院子,果然看到宗老坐在廊下的茶座品茗,附近冷清清,没有其他的人。
“过来坐,茶刚沏好,喝一杯,别站在那儿像个傻蛋。”宗老笑吟吟地说。
“打扰宗老了。”
“小子,想通了吧?”
“无所谓想通。”他也笑说:“我说过的,小娟是位好姑娘,我们是共过患难的好朋友。我邀请她一同进游天下,第一站是出东海,宗老想必不反对吧?”
“出东海有事吗?”
“没有,看海,看海上的雄壮襟怀,找三神山。”他兴趣来了:“南京龙江船行的东主,迫云拿月杨震寰,是家师的俗家师弟,他有二十余艘海舶,专走海路往返两京……来往南北运货……”
“且慢。”宗老突然阻止他往下说:“追云拿月杨震寰,很少与江湖人士打交道,地位很超然,手上的功夫非同小可,但很少听他与人争强斗气,他是你的师叔?”
“不但是师叔,也是我的表舅。”
“哦!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你这小子武功深不可测,追云拿月的武功根底,知道他的人就没有几个,知道他功臻化境深藏不露的人更少之又少,我是其中的一个。”
“宗老是……”
“你到南京见你表叔,提一提宗棠老哥向他致意,你到时候便会知道我是谁了……”
“宗老,你怎么突然变成了婆婆妈妈.?你一说,岂不是会一清二楚吗?小姐不是姓杨……”
“她并不姓杨,杨是她娘的姓,我最好别先告诉你。好,我同意她与你游东海。小子,你要明白,女孩不像男人,男人五十岁更成熟神气,女人一到五十就成了老太婆,你明白我的意思?小娟十五岁就在江湖闯荡,表面放浪形骸,骨子里却在留心江湖动静,才能消息灵通,用心良苦,所以我才能对江湖情势了如掌指。可能她与你年岁相若,所以……”
“我……我明白,宗老,在我家乡妻子比丈夫大三五岁平常得很,何况小娟不可能比我大,你操什么心?”晁凌风大笑;“这可不是你这做长辈的人该说的话。小娟要我来向你老人家请教……”
“有关六合瘟神的下落?那丫头心急,要不得。”宗老摇头:“她希望你赶快了断三江船行的事,急着要你带她游东海。小子,我反对你去找那老毒魔。”
“这……”
“老毒魔凶残恶毒.无与伦比,有至毒的毒物防身,近身三丈的人难逃他的毒手。他与仇家照面,所走过的地方,仇家不走则已;走则必定中毒而死,连他自己也没有几个灵光的解药。哼!我能让你去找他?”
“我不需走他走过的地方,也无需接近他三丈以内。”晁凌风固执地说;“我会逼他来找我,我会在三丈以外杀他,甚至在百步外杀他。”
“什么?你……你吹牛也该有个谱。”
“请相信我,宗老。”他郑重地说:“对付这种凶残恶毒的人,我反而有必胜的信心。反之,我很可能栽在……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手下。只要我心生警觉,想计算我的人不会如意的。”
“这个……”
“不告诉我.我会踏遍天下找老毒魔了断,小娟也将辛辛苦苦,可可怜怜地跟在我后面走天涯。”
“你……小子,是勒索吗?可恶!你……”
“就算是勒索吧!”他怪笑:“你不希望小娟受苦?说啦!我听觉很灵敏的,小声说不要紧。”
“你赢了,小子。”宗老又好笑又好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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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城东面十余里有座洪山,山很小,所以也称小洪山。云梦与襄阳之间,则有一座大洪山,山真大,峰岭上百,周围干里,有些地方人迹不至,北面与桐柏山接壤百峦千峰形成山区蔽地,也是亡命者的逃逋薮,豪霸强盗的垛子窑所在地。
山径窄小,鸟道羊肠,人在山里走动,走上三四十里不见人烟。有些小村落隐藏在山助深谷里,除非是熟人,不会走上这种小村的山径。
晁凌风只带一只比百宝囊稍大的革囊,从京山的北面入山,出城二十余里,便进入一处河谷,通过一座面水的歇脚亭,他看到亭中坐着一个村夫打扮的人,正在用砾石细心磨着砍柴刀,对过往的行人毫不在意,连头也不抬,专心地磨着本来就很锋利的砍柴刀。
晁凌风也不加理会,大踏步昂然而过;
村夫朝他逐渐去远的背影瞥了一眼,然后长身而起,本来平平凡凡的怪眼中,涌起冷电似的光芒,冷哼一声,收起了砾石。
刚要举步出亭,猛地倏然转身,刚从刀匣中取出砍柴刀,却又僵住了。
亭侧,鬼魅般的站着三位青袍人,中间那人正是宗老,意外地佩了一把古色斑澜的长剑。以往,他从不公然佩剑,即使在鹦鹉洲群雄大会时,也不佩兵刃出现。
“呵呵!是你。”宗老大笑:“怎么,做起樵夫来了?大概是发财发腻了,想回归自然重享山林之福啦!”
“郝……郝谷主,你怎会跑到这地方来了?”樵夫显得不胜惊讶:“不会是找地方重建天绝谷吧?”
“我不能来吗?呵呵!我知道,这地方是绝地,天地不容的所在。”宗老仍然怪笑:“天绝谷不会再重现世间了,人老了,难免要改变的。江湖道上,年轻的一代人才辈出,天绝令已经吓不住这些年轻后彦了,何苦再现世?田兄,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