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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明铛姑娘素手掀了帘子出来,又是盈盈一拜。程净昼揖身为礼,起身时只见她眉目如画,秋水脉脉,竟是少见的美人。
明铛抿嘴一笑,说道:“曾闻程公子深通奕理,我们下一局如何?”程净昼谦虚几句,明铛已在外面的石椅上坐下,将一罐棋子托在掌中,那桌上正是刻着一副棋枰。
程净昼只得在明铛对面坐下。他棋艺虽然高明,但心中挂念意中人,自是无心下棋,下了一子,倒是抬起头看了三次。
屈恬鸿双目注视棋枰,神色间沉静之极。对他的目光竟似毫无所觉,只看了半局,便略显疲态,起身要去歇息。程净昼要陪他去,他却是不允。
接着半局程净昼再无心思,明铛虽然谈吐风雅,见闻广博,他却是心不在焉。忽然听得明铛说道:“程公子与别的女子说话,也是这般恭谨么?”
程净昼呆了一呆,抬起头,却见明铛一双妙目,仿佛清水一般。心中不禁吃了一惊,连忙低下头说道:“明姑娘,说笑了。”
明铛掩口轻笑,停了一停,说道:“小女子不姓明,姓萧,行三。”
09
程净昼这一惊非同小可,只觉得冷汗涔涔,湿透重衫。忙将衣衫撩起,跪下说道:“小生有负姑娘,请姑娘恕罪。”
明铛嫣然一笑,将一子缓缓置于棋枰上,说道:“程公子如此大礼,奴家怎堪消受?奴家千里来此,只有一事不明,想来请教公子。”沉吟一阵,说道,“蓬门不对柴门,程萧两家却是门当户对,程公子执意退婚,可是…因为奴家不能入程公子之目?”
程净昼说道:“姑娘兰心蕙质,小生惟恐高攀不上,怎会嫌弃?只因我有了意中人,不能背弃于他…”明铛姑娘正是自己以前求而不得的佳人,如今却避之不及,想来世间缘法之事,果真难解。多年之前,怎会想到遇上了他?念及意中人,程净昼不禁又是甜蜜又是气苦,那人带自己来见萧姑娘,定是想让两家重修百年之好,让自己渐渐忘了他。
明铛微笑,略带几分慧黠,说道:“程公子的意中人,可是教主么?”程净昼大吃一惊,脸上红晕过耳,嚅嚅说道:“你怎…知道?”明铛不答,正色说道:“程公子韶秀俊美,教主风仪绝世,堪称一对烟霞之侣,但毕竟身为男子,你二人只怕不容于世…”
程净昼神色肃然,答道:“我心中既认定了他,世上之人如何看待,自是不与我相干。”萧明铛掩口一笑,说道:“程公子年纪虽轻,却有如此见识,果真不凡。只是你家中父母盼望贻儿弄孙,只怕要伤心失望。”
程净昼低声说道:“世间本就没有恩义与孝道两全之法。虽应以孝为先,但我二人的情分非比寻常,若无他当初舍命相救,我也早已不在这世上,父母膝下尽孝,只怕也是空言。他对我情深意重,我若是有负于他,今生难安,岂能再娶别的女子为妻。即使我终身不娶,来世也难期,我欠他的,不知何时能还,而我这一世之情,却又不知将托付何人?”程净昼只觉得心中一酸,缓缓抬首望了望天空,说道:“家父家母都是明事理之人,断然不会怪罪。若是一定要怪罪,无论怎生责罚,我一并承受,不会让他受半分委屈。”
明铛微笑说道:“若是伯父伯母定要你二人分开,又当如何?”
程净昼说道:“若是定要如此,我也会慢慢劝说二老。”明铛抿嘴一笑,说道:“总之,你是非他不可的了。”程净昼脸上一红,垂头不语。明铛微笑说道:“如果有人不介意你二人之交,愿委身于你,程公子可愿意?”
程净昼大吃一惊,向明铛望来,却见明铛面露微笑,脸上羞红难掩,正缓缓低下头去。程净昼脸上一热,说道:“若是真娶了那个女子为妻,我便是两个人都有愧了。丈夫处世,应当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岂能三心二意?”
明铛笑道:“三妻四妾,人之常情,怎会有愧天地良心?”程净昼摇头说道:“我不要别人对我好,他既然一心一意地对我,我就一心一意对他,眼里不会再有别人。若是娶了别人,对人家不起,也…委屈了他。”
明铛怔了一怔,说道:“痴儿,若是他变了心呢?”程净昼说道:“不会的。若是如此,也定是他顾念我,教我死心。”程净昼不觉微笑:自己又怎会死心?只有百倍的心疼怜惜而已。
明铛沉吟半晌,说道:“可惜奴家福薄,做不成程家之妇。”程净昼脸上一红,说道:“萧姑娘,你温婉贤淑,日后定有胜我百倍的良配。”
明铛叹息一声,莹莹双目中似有凄楚之意。程净昼不敢再看,低头说道:“姑娘,恕我失礼,不知姑娘你知道他…他在何处么?”
明铛秋水中似有幽怨,过了一阵,方缓缓道:“你到行吟阁去,必能找到了。”
程净昼虽不知行吟阁在何处,却不敢多问,告辞后便即离开,心中微微不安。这萧三姑娘貌美惊人,举止间却是从容谦和。若非自己心里有了那人,想必定会动心。那人带三姑娘来此,多半猜到他见到三姑娘品行,定会把持不住。心中忽然如电光火石一闪,暗暗想道:萧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会随那人来此?自己从未见过三姑娘,明月又怎能言之凿凿,偏说自己有意于她?只怕这件婚事,当初便是那人一手促成。
程净昼蓦然停住,回头望时,却见明铛姑娘正朝自己微笑,那笑容明朗之极,无半分幽怨之色。
10
即便是问了她,她也不肯说,但那个人,却是一定不会对他说谎。程净昼笑了笑,朝明铛颔首,只见明铛满面愕然之色,随即微笑起来,也朝他微微颔首。
想来这事,竟是真的。他只觉得脚下酸软,险些摔倒在地。再不迟疑,转身前行。过了回廊,抬眼便瞧见了左侧的厢房门楣上,行吟阁三字直如飞凤腾龙,破空飞去,心中却是仿佛远离尘世之外,稍稍一静。
程净昼推门进去,房中一人正坐在窗前,俊美儒雅,却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人,而是昨夜指点他去见那人的男子。他微微一怔,躬身为礼,说道:“在下程净昼,见过先生。昨夜先生指点,未曾拜谢,还请先生见谅。”
那人徐徐起身还了一礼,微笑道:“久慕程公子之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品。小姓谢,谢连环。程公子不必多礼,唤我连环便可。”
程净昼正要开口询问,却见窗前桌上,摆放着一只沉木盒子,有些面善。仔细瞧时,只见漆纹色泽,竟与当日与那人初识之时所见的木盒一般无二,那时里面正是盛着解毒的冰蚕。程净昼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热。那谢连环见他注视其上,微微一笑,将盒子打开,里面却是一双冰翅羽蝶,浑身仿佛冰雕一般透明,正欲振翅而去。
程净昼一惊,说道:“这雕工好生精湛…”忽又停住不言。谢连环微笑说道:“但凡一物至美,便不似真物了,程公子错认也不稀奇。这一对雪蝶乃是冰蚕所化。当日双蚕吐丝,却只结成一茧,想来这两只小蚕伉俪情深,即使是成蛹也不愿分开。可惜的是,只结一茧,这茧壁便厚了不少,化蝶后不能破茧而出,割开蚕茧之时已经晚了,两只小蝶生生困死在茧内。早知如此,如果当初分开,或许便能各自独活。程公子以为如何?”
程净昼心中一惊,已然明白其意,沉思一阵,低声说道:“死在一起,未尝不是一件幸事。或许在这两只小蝶心中,两处长生,还不及同穴而眠。既得短暂相守,早已胜过人间无数爱侣。它们在茧中同死,何等安静快活,谢公子将蚕茧破开,反倒是打扰它们了。”
谢连环怔了一怔,微笑说道:“如此说来,倒是我多事了。程公子,你如此痴情,不负教主一番心意,在下岂有不成全之理?这次是教主之命,让我做一做说客。在下无可奈何,只好遵从。还请程公子不要见怪。”
程净昼低声说道:“我自是明白。如果我们分开,他能好好的,我必不会难为他,他要怎样就怎样便是。但他伤重如此,又存了死念,我只怕他想不开…生死也罢了,我实是不愿他那般自苦。”
谢连环沉吟道:“那伤穴并非不可救药…”程净昼摇头说道:“他怕伤我的心,那九易天魔录上的武功是不会练的。”谢连环犹豫一阵,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方法…但也太过艰难…”谢连环摇头叹息,不再多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