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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断了半颗牙。捂着嘴,血从指缝里汩汩流出。另一手却在连衣脸上摸了摸。意似安慰。
小蛮看他那个猪头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低声道:“走,先找个地方替他上药吧。”
连衣擦掉眼泪,点点头,轻轻把耶律背在背上,出了林子便是一个小镇子,小蛮要了三间房,还请了个大夫过来看耶律,开了一点药,放在下面厨房熬制。
“他身上怎么到处都是伤?你们这几个月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小蛮简直无话可说,大夫说耶律身上不光是这些新伤,看起来他以前也受过伤,难怪都变成了猪头。
连衣坐在床边,用湿布轻轻把耶律脸上地血块擦干净,轻声道:“那天晚上,耶律文觉来袭,我被点了穴道,是天权公子救了我,让我带着他快走,我跑了一夜,也不知该往哪里去,只能又绕回去,可是主子你们都不在了。他……他问我到底要去哪里,我说应当是去太白山,可是我们都不认得路,只能在林子里乱晃,每天都是问路,找路,找到了太白山,那里的女真人说有几个南人冒犯了神灵,我猜是不是主子你们,谁知他、他和女真人一言不合,吵了起来,他切了人家一个耳朵,要被人追杀,我只好带着他一路逃出来,一逃就是这么久……”
小蛮叹了一口气,这个耶律,还当自己是做王爷时候地威风呢,到处切人耳朵,气势汹汹,没本事还要成天找麻烦,真是活该。
“那这次是怎么回事?”
连衣摇了摇头,低声道:“路上遇到了几个大盗,要来劫财,我们身上都没什么银子,他们就开始对我动手动脚。他……他就让我快跑……”
“所以你就这样傻乎乎的跑出来了?”小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自主在她脑袋上使劲揉两下,“你怎么会呆到这种地步啊!真是……不敢相信!”
连衣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替他清洗伤口。
门上突然被人敲了两下,小蛮跑去开门,就见泽秀站在门口,额头上汗水涔涔。
“那个人死了没有?”他大步走进来,毫不客气地问着,本来还想说死了就把他丢出去,一看到连衣泪水涟涟的眼睛,他只得把后面半截话吞下去。
“这是官府的赏银,一共两百两,那几个通缉犯算是你抓到地。喏,拿去。”泽秀把一个小布包丢给连衣,她手忙脚乱地接了,打开一看,眼睛都直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谢、谢谢泽秀大叔,可是那些人也不算我一个人抓到的,你……还是你拿着吧。”
连衣小心翼翼地把布包还给泽秀。
他一摆手:“不用多说,收好。”说完在小蛮脑袋上一拍,拖着她出门,又道:“有个吝啬的主子,算你倒霉。”
门被关上了,小蛮气急败坏的声音也截断在门后。
连衣把布包小心收好,回头坐在床边,看着床上那只猪头,良久,才慢慢伸出一根手指,像是怕惊到他一般,划过他青肿紫红的脸颊。
所有人都说他不是个好人,一无是处,男女通吃,昏庸无能。
连衣微微抿起唇,怔怔看着他,一直看到夕阳西落。一绺阳光晒在她左腮上,暖融融的,她用手按上去,摸到了干涸的小血块。是他的手沾上去的。
扑簌簌,一阵风吹过,惊起树上地鸟,拍着翅膀飞了起来。
她猛然心惊,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敲中心脏一样,一时如痴如醉。
缭乱之卷 第十九章 流水(一)
耶律在床上躺了三天,猪头才慢慢恢复成帅哥。他的坚韧程度大约和他的好色程度一样厉害,一醒过来就不安分,用绷带包成猪蹄一样的手去摸连衣的
“你没事吧?”他轻声问着。
连衣轻轻握住他的色爪,却并不丢开,只是握在手里,她这几天几乎没吃没睡,看上去憔悴之极,见他醒过来,喜不自禁,眼里还含着泪,脸上却早已笑开了花。
“我什么都好,不好的是你。”她喃喃说着,用袖子擦去眼泪。
耶律咧嘴一笑,登时牵动脸上的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
“记得我和你说了什么?女孩子要文雅,不要舞刀弄枪的。遇到这种事,就是男人出头的时候了,不然你把我当作什么?累赘吗?”他逞强,说得一本正经。
连衣脸上一红,慢慢放下他的手,轻道:“你想吃什么吗?我让人去做……对了,主子他们来了,多亏了泽秀大叔身上带着膏药,不然光吃大夫开的药,你没办法好这么③üww。сōm快。”
耶律登时狂喜:“好兄弟也来了?!”
他立即就要下床去看他,谁知一动就疼的哭爹喊娘,只得无力地摔回去。连衣急忙起身把小蛮他们叫来,泽秀臭着脸进来看了一眼,掉头就要走,耶律抬手就拦,差点摔床下,连衣急忙扶住他。
他急道:“好兄弟!别走!这次是你救了我。我愿意一辈子跟着你,给你做牛做马!你……你先别走!”
泽秀哪里理他,走两步。忽觉袖子被人轻轻一拽,却是连衣。她一脸哀求地看着他。
他微微眯起眼睛,只得转头,走到床边,一把揭开被子,道:“我看看伤势。换个药。”
耶律急忙要脱裤子,泽秀冷道:“你脱裤子做什么?伤都在上身。”
他哭丧着脸:“好兄弟,我腿疼,你好歹也帮我看看。”
说着就把裤子脱了,露出光溜溜的两条毛腿,小蛮吓得赶紧溜出去,她可不要看男人的裸体。连衣脸上泛红,却没有离开,只是走到床边柔声问道:“要我帮忙吗?”
泽秀拆开绷带。细细看了伤口,道:“你去拿点干净的绷带来。”
说着,他便取出药盒。抠了药膏摸在耶律身上。那药膏本来是专治皮外伤青肿痛的,一涂上去先会疼得更厉害。耶律躺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泽秀地脸,只盼他待得久一点。哪里还觉得疼,只恨自己伤口不够多。
一直涂到腰际,泽秀突然停手,挑眉望着他光溜溜的腿间,似怒非怒。耶律抓住他的手,喘息道:“好兄弟,好兄弟……我一见你,便什么也顾不得了。你就当疼我一次,只有一次……”
泽秀一把甩开他地手,冷笑一声,恨得想踹死这个无赖,到底还是忍住怒火,转身便走,哪里管他在后面叫得像杀猪。抬头忽见连衣取了绷带怔怔看着自己,他道:“你替他裹上吧。”
连衣急忙回神,点了点头就要进去,泽秀突然道:“你犯傻也要有个限度,他是什么东西,你还犯傻。”
连衣笑得苍白,连连点头,泽秀没说话,推门走了出去。:她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吸吸鼻子,慢慢走到床边,耶律还光着腿,情态极其不堪,见她来了,便赶紧叫道:“小连衣,快过来……我知道只有你最好,这下终于知道了!”
她一把拉高被子把他的腿盖住,握住他地手,低声道:“你不要乱动,伤口会裂开。”她取出绷带替他将上身的伤口全部裹好。
耶律哼哼唧唧,最后突然叹了一口气,在她手上一捏,低声道:“连衣,你对我真好。从来没人待我这样好过。”
连衣苍白的脸上又是一红,垂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耶律隔着被子将裤子穿好,这才道:“我不会轻慢你,因为我知道你很好。以后我也不会再这样了。”
连衣轻轻一笑,面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小蛮自小生活在边陲之地,所见的最多是沙漠高山冰川,广阔澎湃的黄河还是第一次见到,特别是每到下游,需要有纤夫来拉船,喊着嘹亮地号子,四周流水滟滟,蓝天辽阔,委实令人心胸为之开放。
她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船头,没事就站那里往远处看,弄得船上舵手们都认识她了,只要一提那个大眼睛的小姑娘,谁都知道是指她。
“我们现在应当算在宋地了?”小蛮趴在船头的简陋栏杆上,朝下面看。
泽秀在旁边擦剑,也不抬头,只道:“身子缩回来,不然摔下去可没人救你。现在是在宋地,不过还没上岸。”
小蛮有些感慨,她应当也算半个宋人了,除了会说点官话,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宋朝的疆土。她从船头抓起一坨吃剩的果核,扑通一声丢在水里,溅起一串水花。
“奇怪,你不是从来没坐过船吗?怎么精神头这样好,一点也不难过。”
泽秀用看野兽的眼神看着她,此人的适应能力绝对天下无双,陆上水里都是那么活蹦乱跳,生病也好,怎么样也好,什么都打不垮她,蔫了没两天就能继续神气活现。相比较之下,连衣和耶律根本不够看,从上船就开始吐,一直吐到现在,两人都是面无人色。
帘子突然被人揭开。连衣扶着舱壁颤巍巍地钻出来,脸色和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