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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会儿他一定在北平城住下了,可通缉告示也会在北平城张贴出来的,他只有再跑,可这一跑会跑到哪儿去,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天啊,这不是见不着了吗,她该怎么办哪!
想着心事,脚随翠喜走着,翠喜说些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转悠了一阵,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便和翠喜前往福喜楼用膳。
福喜酒楼在承恩寺西侧,气派不亚于丰乐楼,来这里用膳的也都是达官贵人、富商巨贾。公冶娇和翠喜上得楼来,只见宾客已上满了六成,便找个靠窗的地方坐下。那东端靠墙处,分两边支了几个锦凳,中间铺着块红毯,是奏乐唱曲的地方。时辰不到,乐师们未上场。
要了酒菜,公冶娇四处打量,梯口不断有人上来,小二来回奔跑引座。忽然,她见一个小二飞快跑向梯口,对上来的人又是作揖又是躬腰,比对别的客人更为殷勤,便仔细打量来人,没想到竟是认识的。走在最前面的是史孟春的儿子史杰,据哥哥公冶勋说,史孟春就是锦衣卫指挥使皇甫楠,这史杰自然也是假名,只不知叫个皇甫什么。走在他身后的是两个二十多岁的美艳妇女,神态极是高傲。再后面是粉面太岁曾玉麟和辣手太岁许亮,最后是四男四女。这伙人一露脸,立即就引起楼上食客的注意。有的呆瞧着他们,有的交头接耳。
公冶娇听见邻桌有人轻声说:“兄台,知道这几位贵人是谁吗?大概不知吧。”
另一人道:“小弟初来京师,望兄指教。”
“那打头的公子,是现任锦衣卫掌印皇甫楠大人的公子皇甫玉,跟在后头的两位夫人,稍高的是皇甫大人的二夫人张香妹,娇小的这位是三夫人尚美凤。跟在后头的是京师衙门府丞的弟弟曾玉麟,人称粉面太岁。另一位公子爷是后军都督同知的少爷许亮,人称辣手太岁。走在最后的是侍从和丫环。原先京师有三位太岁,还有一位是黑心太岁武忠仁,他老子是前任锦衣卫掌印,被皇上以反叛罪灭了门,三太岁只剩了两个,如今这位皇甫玉公子爷正好补上了空缺,号称玉面太岁。听说这绰号是曾玉麟给取的,皇甫公子觉得不错,认可……”
“啊,三位公子爷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啊!”
“那还用说,放眼京师,只有无尘公子公冶勋的名头盖过三人,除此外,无人能及。”
“可小弟未到京师时,曾听江湖传言,还有个江南神剑万古雷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嘘,兄台轻些,万古雷已成钦犯,休提休提。说起无尘公子,他妹妹金陵娇凤公冶娇也不含糊,听说人既生得美,武功又高……”
“啊,真的吗?小的极想见上一面。”
公冶娇听得大有兴味,原来不仅万大哥连她都有了名声,只不知这两人是干什么的,便斜眼往邻桌瞟示,见是两个衣着光鲜的年青人。一个三十来岁,粗眉大眼,一个二十多岁,五官不俗,眉宇间有一股勃勃英气。
此时那三十来岁的人说道:“公冶小姐乃吏部侍郎家的娇娃,其兄公冶勋是皇太孙卫队的掌印,这般高的身份能轻易见得到吗?”
那年青人道:“可惜是官家小姐,自是不易见到,如果是江湖儿女,小弟就不揣冒味,登门造访,相信不会受到冷遇,兄以为然否?”
“那是当然,凭着庐州府飞虎堡在江湖上的名头,少堡主申兄当可通行无阻,就是到各大门派登门造访,也会受到隆重接待,就别说是到一家一户去了,会有哪一个武林人不长眼,把少堡主拒之于门外?可官府人家,又当别论!”
公冶娇心想,好大的口气,这庐州府的飞虎堡,不知在江湖上究竟有多大名声。
旋又听申少堡主道:“张兄过奖,飞虎堡别无长处,只是好客而已,故人缘较好……”
张兄道:“申兄未免过谦了,申家堡两代老堡主,仗着九九八十一路流光剑法称雄江湖,与襄阳府一剑震武林方家不分轩轾,但人缘比方家好得太多太多,因此倍受武林同道赞誉……”
申少堡主微笑道:“不敢不敢……”
公冶娇心想,那方天岳确实有些讨厌,只不知这位少堡主为人如何,但我与他并不相识,他听说我生得美就想认识我,这般看来恐怕也不是什么东西,我要是生得丑些,他大概就没有结识的胃口,哼,这些男人!
又听那姓张的道:“小弟说的是实话,京师武林对飞虎堡也十分尊崇……”
申少堡主道;“多谢张兄赞誉,但小弟有自知之明,这是江湖朋友对敝堡的抬爱!”
这些话太没意思,公冶娇听得烦了,把头转回,去看皇甫玉等人,心中起下一团愤火。
她想,原来史杰这小子叫皇甫玉,你瞧他那份得意劲,总有一天要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小二此时抬子酒菜,公治娇和翠喜不会喝酒,要一小壶来装装样子,否则不像两个爷们。她把酒斟满了杯,递给翠喜。
翠喜推拒道:“小姐,人家可不会喝酒。”
公冶娇瞪起了眼:“叫公子,笨蛋!”
翠喜吐了吐舌:“公子,这酒……”
公冶娇低声道:“你不会装个样子吗?我说你真笨!你看看,哪一桌上没有酒?”
翠喜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要喝。”
这时,一干乐户上楼来了,男男女女一帮子人,其中就有徐元红,她低着头匆匆而过。
他们到东墙准备好的锦凳前坐下,各把应用之物取出,一时调弦对音之声大起,叮叮咚咚。
吃饭喝酒的食客,都把目光对准了他们。
皇甫玉那一桌在最前面,只见随从把小二招手叫来吩咐了一阵,小二连忙把乐户领班招呼过来,说了桌前这些人的身份,慌得领班连连打躬作揖,喏喏称是,公子爷点什么,爱听什么只管吩咐下来,他自当一一照办。
公冶娇虽听不清说了些什么,但猜也猜得出来,心里的气越来越大,你皇甫玉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要这些乐户巴结你,来吃饭的又不止是你这几只狐鼠,还有那么多人呢,等一会儿待机寻衅,杀杀这小子的威风!
少时,丝竹声响,人们静听一会儿便又忙着吃喝,刹时说话声、劝酒声、笑声,混成一片嘈杂,有的人还喝三叱四划起拳来。
翠喜道:“啊哟,这么吵闹,真烦人!”
娇娇道:“都是些俗人,有什么法?”
一曲终了,居然还有人拍掌喝彩。
接下来是一个歌妓唱曲,楼面上安静下来。她的歌声婉转甜润,博得了一阵彩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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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喜高兴得连连拍掌,十分兴奋。
娇娇都没有兴致,又想起了万古雷。在秦淮河画舫上曾听他唱阳关三叠,那真是声情并茂、感人至深,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也许就是从那一夜起,他就走进了她心中。
想起他,不由得一阵惆怅。
邻桌的低语声此时又传进了她耳中,引起了她的注意,便收敛神思专心往下听。
那姓张的讶然道:“什么?你说的是追命鬼玄木老道?”
申少堡主道:“是的,张兄想必知晓老道的落脚处,请张兄奉告一二如何?”
姓张支吾道:“这个……小弟不知,待向朋友打听……”一顿,续道:“兄台大老远跑到京师,就为的是寻找老道?”
申少堡主道:“正是如此。”
“请问兄台,找老道为了何事?”
“为了一桩命案,十八条性命。”
“兄台是说,这十八条性命是玄木所为?”
“虽不敢完全认定,但八成是他做下的。”
“这十八条性命与少堡主有关?”
“多多少少有些关系,不过即使无关,小弟也要过问此事,为了一座玉雕,杀尽了全家人,真是丧尽天良!小弟对此岂能无动于衷?”
“啊呀,原来如此。不过,恕小弟直言,玄木老道是黑道上的凶顽,申兄弟单枪匹马……”
“张兄是怕小弟不是玄木的对手?”
“哪里哪里,少堡主千万别误会,小弟的意思,玄木老道并非一人独来独往,申兄双拳难敌四手。再说物以类聚,与玄木狼狈为奸的,又都是黑道上凶名昭著的人物……”
“请问有哪些人与他勾结一处?”
“小弟所知不多,恶头陀沙空算一个,他的黑煞掌是出了名的。此外还有五毒先生仇灵子、病陀邵天贵、鬼脸太岁彭锐……”
“咦,兄台所说可是真?这些凶神恶煞怎么都上京师来了?他们勾结一起意欲何为?”
“小弟说的千真万确,半分不假!这其中自有原因。前不久阴司四煞也在京师,他们是来对付江南神剑万古雷的,后来不知何因,又突然失去了踪迹,至今没有露面。”
“啊哟,阴司四煞也来了?兄台说他们来对付万古雷,从他四人的武功,万古雷武功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