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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是把潋君留下来,只是见一面道声别都是不可能的。柳梦已此时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苍白如纸,几日未眠的疲倦让他眼窝整个凹进去,这样的憔悴和疲倦任是谁见了都心头不忍。柳梦已怎能让潋君看到他这副样子,又怎能让他担心自己。
一直到潋君和紫眸越走越远,再也看不见了,柳梦已才抬起头望向那些情语花。午后的阳光特别的耀眼,柳梦已把自己一连关在药阁几天,刚一望去眼睛就被刺得一阵酸疼。他低下头,下意识地揉搓着眼睛,却是越揉眼中的湿润也越多。
刚下了山,就有一个中年男子走上前朝着紫眸行了礼,紫眸问道,
“陈三呢,可有准备好?”
那中年男子答道,
“都准备好了,在岸口候着呢。我怕那小子又睡过头等月使你们等,一早就叫柳四把他拖起来。”
紫眸点点头,然后转头对潋君说道,
“阁主也不放心你一个回燕都,叫我派个人在身边保护着。这陈三虽然散漫了些,但武功极好,对药性和医理也懂得不少,要是药方有什么问题你也好和他一起商量。”
潋君点点头。
当他们走到岸边时,就看见一个青衣男子懒洋洋地睡在大石头上,正舒服地晒着太阳,嘴里还叼了根草。他们刚一走近,那男子就警觉地清醒了过来,拿下咬在嘴里的那草,笑吟吟地说道,
“哟,月使你们总算来了,我可等了好半天,早知道是这个时辰,就不让柳四那小子把我叫醒。”
这陈三说话粗俗,态度也散漫,但相貌倒不差。身材修长,乌发玉冠,容貌也算得上俊美,若非他这一副市井痞子的神情,倒有几分书生模样。
紫眸挑眉说道,
“我看你睡得不是挺舒服的,还有太阳晒呢。”
那陈三刚要辩解就看到站在紫眸旁边的潋君,他忙是恭敬道,
“这位就是潋君公子吧,真是俊秀出尘的人物。你放心,我陈三别的本事没有,武功还是不差的,定保你一路平安。”
他还正滔滔不绝,话却被紫眸打断了,
“哪里只是路上平安,要是潋君有什么闪失,陈三,你也就不必回来了。”
紫眸说这话时,语气像是调侃,但意思却明了,陈三立马保证道,
“是是是,我一定会像保护月使,保护阁主那样保护潋君公子。”
明明是一张好皮囊,偏偏摆出这么献媚的表情,看得潋君也忍不住笑了。
紫眸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吹了声口哨,只见在天空中,一个青色的影子飞来停在了她的手臂上,那正是青歌。
“阁主说,陈三这小子总有插科打屁的时候,还是青歌陪在你身边放心些。”
陈三刚要囔囔,被紫眸笑吟吟地瞟了一眼,只得干笑着直说是。
潋君也有些诧异,记得很久之前就听紫眸说过,青歌是柳梦已亲手养大的,当初柳梦已教他怎么指挥青歌也是不得已,却没料到他竟会把青歌就这么送给潋君。
“潋君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了,还不快过去。”
紫眸嫣然一笑,对着青歌说道,青歌仿佛是能听懂人话一样,翅膀一拍就飞到了潋君的肩膀上。
潋君轻柔地抚摩着他的毛发,原本因为没有见到柳梦已而低落的心此时也感到一阵阵暖意。
紫眸刚把潋君送上船后,就吩咐船夫启程,船刚离开岸边时,紫眸还对着潋君喊着让他早日平安回来。直到船渐渐远去,她脸上的笑容才消失无踪。
半年多来的相处,她确实是把潋君当作了朋友,对于他的离开也是真心的不舍,只是所有的难过都不能表现在脸上。她必须让潋君相信,三个月后他就能回到蓬莱岛,只是从一开始她就吩咐了陈三绝不能让潋君回来。
对紫眸而言,再怎样的不舍与柳梦已的安危相比,都只能放在其次。
船刚离开没多久,紫眸还站在岸边望着海面,却有弟子拿着封信涵急忙赶来交给了她。
“禀月使,这是灵州分堂刚传来的信。”
紫眸接过信函打开一看,顿时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她把信牢牢地捏在手里,立刻转身往回走。还未上山就碰到了兰祀。
“怎么了,皱着眉头的。”
兰祀停在了紫眸面前,笑吟吟地问道。
紫眸无奈一笑,把手里那封早已捏皱的信递给他。
兰祀很快扫视了一遍,带着几分自嘲地笑道,
“紫眸,看来我们得回去向阁主请罪了。青惟门,凤明府,灵州楚家,蜀州南宫家,我怎么就不知道我们华月阁何时那么有本事了,值得江湖中四大门派定了盟约一起来找麻烦。”
紫眸紧咬着下唇,半天才说道,
“信上说四大门派刚约定时间一同坐下商议,此事还未说好,你别乌鸦嘴。”
兰祀忙笑着赔礼道,
“是是,是我不好。可说来也是我们做事不够利落,盗取丹药时被发现了身份,这罪还是得向阁主请的。”
此话一说出口,兰祀就见紫眸脸上一僵。他目光一冷,问道,
“出什么事了?”
紫眸心中挣扎,良久,才说道,
“灵仙草和梦情丹,阁主用来配制离魂和修罗的解药了。”
果然,连兰祀闻言也是满脸震惊。半响,他才冷哼一声,目光阴冷,嘲讽地笑道,
“看来我们不光为了他人做嫁衣,还得担上一次血战。”
船渐行渐远,潋君却还是站在船尾,遥遥凝视着那如梦如幻的蓬莱岛。他想要再看一眼柳梦已所在的灵山之巅,却只看得到一片云雾弥漫而已。船尾本就风大,一阵阵寒意袭来,吹得潋君也不免有几分瑟瑟发抖。
“公子啊,你还是快进来吧,等会儿真出海了,风还得更大。”
陈三手里捏了个小玩意儿把玩着,从船舱走了出来。
潋君不答话,甚至是连头也没转过去,目光始终看着那个地方,心中是满满的留恋和不舍。一直到船行驶到了海面,再也看不见了,他才转过身。
潋君一抬头就看到陈三靠在船舱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他,
“公子是不舍得离开吧。不过月使不是说了吗,也就两三个月而已,一眨眼就过去了。”
潋君并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说道,
“你也不用叫我什么公子不公子的,直接喊我的名字就行了。”
陈三直爽地笑着,说道,
“就是啊,什么公子不公子的,矫情得很。原本看你的样子倒没想到是这么爽快的人。”
潋君轻挑秀眉,问道,
“怎么?原先你们是怎么说我的?”
陈三一听这话,忙摆摆手道,
“哪能啊,阁主可吩咐过不要多话,那就没人会在背后议论什么的。”
潋君一愣,又问道,
“柳梦已说过这话?”
陈三也不隐瞒,他道,
“可不是么,蓬莱岛总共也就那么些人,忽然来了个新面孔,又不是阁里的弟子,按说怎么也会惹人议论的。”
陈三瞟了一眼潋君脸上的表情,讪笑道,
“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们华月阁虽然被江湖中人称为邪教,但要说忠心不二还真没几个门派可以比得上的。既然是阁主吩咐下来的,别说是嘴上议论,就连心里头嘀咕都绝不敢有。”
潋君一看到他那夸张的样子,也不由地笑了,他说道,
“那刚才是谁说原本没猜到我是爽快人?”
陈三被他这么一说,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是辩解道,
“这不是原本嘛,那时候阁主还没吩咐。我陈三可敢发誓绝没有在背后乱说,顶多也就心里猜猜罢了。”
船舱本来就宽敞,其他弟子都在另外一间。潋君和陈三两人围着个小桌子坐在地上,陈三整个人成大字型的靠在后面的垫子上,那样子要说有多悠闲就有多悠闲。
陈三这人极好相处,一旦是让他看对了眼,整个话匣子就打开了,想到什么说什么,听得潋君也兴致勃勃。话一说到兴头上,他直囔囔着要讨酒喝,恰巧这时候船夫走了进来,一看到陈三毫不知仪态的样子,就忍不住笑道,
“陈三啊,你好歹是影使,在阁里也是叫得上名号的人物。就不能注意一下言行,等会儿让外头几个弟子看到了,还不又得回去笑话你。”
陈三倒是毫不介意,他无所谓道,
“什么使不使的,不就是个虚名。对了,张老爹,听说你船上藏了壶陈年老窖,拿来给我喝两口,尝尝鲜?”
陈三明明有一张俊美的脸孔,偏偏弄出一副讨好的样子,就差上前强拉着张老爹问他讨了。潋君看着他这么滑稽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陈三也不在意,一门心思地追讨那壶酒,张老爹被他缠得没办法,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