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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如俚曲儿戏一般。李响心有所动,正想连他一起救了,叶杏低声道:“现在别多事!”李响给她提醒,咬牙大声道:“重耀!终有一日,我要救你你脱困!”
董天命青魆魆的身影如月下苍狼一般,只见他低头大笑,伸出手来,手腕上镣铐叮当,却有大拇指高高竖起。李响等人见了,便如一个约定一般,牢牢记在心里。
那赵东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到了寨墙下,眼睁睁的看着寨头放下吊篮,将六人分批接了上去,这才洒泪挥别。
且说李响一行回到寨中,甫下寨墙,叶杏已是支持不住,一头栽倒。李响连忙抱住,叶杏道:“你别……再碰我……”挣扎着推开了他。唐璜见事不好,连忙过来扶她坐下。早有人通报了平天王,高乱、舒展、甄猛等赶到看时,见不仅常自在被救回来,还抓回个张大人,不由大喜。
聚义堂上连夜审这张大人。原来他是河南监军,名唤张佐,此次随军出征,奉圣谕要剿灭平天寨。这时失手被擒,倒也不如何慌张,道:“你们这些山贼不知好歹,竟敢挟持朝廷命官,如此一来赵东平敢不倾力破寨?朝廷会善罢甘休?识相的,快快将本官放了,弃械投降。待我回去美言几句,说不定就能饶尔等不死。若是负隅顽抗,嘿嘿,我看你们将来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这般说话,别人倒只当他吹牛。怀恨笑道:“赵东平?让叶姑娘耍得老脸煞白,怕他么?”
另一边唐璜为李响、常自在、叶杏治伤。叶杏旧伤未愈,强行挣破了伤痂,疼得死去活来。李响黯然道:“竟害你如此涉险……”叶杏正闭了眼苦撑,这时伸手在他腿上一拍,也不睁眼,道:“咱们两个……还用说这些么……”
又为李响止血,他臂上中了两招,皮翻肉裂,好在未曾伤及筋脉骨骼,但也失血甚多。三人中反倒是常自在受伤最轻,虽受了些拷打,但都是皮外伤,只是擦了金创药,好好休息便行了。
常自在笑道:“还得谢谢你们,本来以为这次没办法去看海了!”
唐璜道:“你还向去么?”
常自在笑道:“那是当然!平天寨也好,七杀也好,我对天下大事可没什么野心。我留下来,只不过因为这些事挺新鲜,挺有意思。可是这仗一天天打下来,越来越不好玩了,所以如果哪天突然发现我不在了,不要奇怪,只是我走自己的路去了。”
李响挂着胳膊,笑道:“臭小子,白眼狼!”
常自在哈哈大笑。李响忽然正色道:“不过,未必是谁先发现谁不在了。”
唐璜一惊,道:“你也想走?”
李响点点头,道:“平天王这儿,不知为什么,我很不喜欢他。”转头问叶杏道:“你呢?”
叶杏闭着眼,却知道李响在问谁,懒洋洋的道:“我无处可去,跟你走。”
唐璜摇摇头,简直不知这两人心里在想什么。李响拍拍他的肩头,道:“你和舒展很喜欢平天王,留下来也没有什么。大家兄弟一场,好聚好散。”
唐璜坐在椅上,揪住了头发,咬牙道:“拍屁股走人,一切要从头开始;留在这里,就总要面对沙场征战……我到底该更相信你们,还是更相信平天王呢?”
李响三人对视一眼,李响笑道:“那时你的事。”
到了次日,官兵果然发疯般来攻。偏偏七杀中叶杏、常自在、李响强提的一口气泄了,晚间时伤势发作,都难以起身了。余下四人中唐璜又不愿杀敌,因此竟只留下舒展、甄猛、怀恨在前边指挥作战。那官兵攻得紧一阵慢一阵,直耗了一天方鸣金收兵。寨中诸人正累得半死,忽又传来噩耗,后山的水源已给官军掐断了。
原来平天寨寨中无井,平日饮水全来自后山崖下的深潭。那深潭背靠平天寨,四面绝壁,平天王又派了专人监视守备,本来便是官军发现了也绝难控制,可是今日前边战事激烈,后山的守备便也给抽了大半过去。结果却有一队官兵乘虚而入,将崖边的树木一棵棵砍倒推进深渊。树木落入潭水,浮在表面,平天寨打水的木桶经辘轳放下,便进不到水里。
如此一来,平天寨中一片大乱。舒展指挥人先将房顶上的积雪收集起来,又派人去清理深潭。可是积雪有限,派去清理的士卒又给官军乱石砸死,到了第四日,平天寨中的饮水终于告罄。
若是无粮,还可坚持半月。可是现在无水,又只过了两天,寨中喽罗士卒便再没有半点精神。官兵这时都不再攻了,竟是只是耐心等候,每日夜里,单派国寿王董天命长啸呼号。那一声声“皇恩”、“天命”这时听来,是格外的空旷寂寥。
平天寨中渐无生气,喽罗们焦渴难耐,一个个连站立都感到困难。平天王与七杀虽然分得的水较多,但是怀恨不知节俭,李响等失血缺水,舒展唐璜又把水分给了别人,因此这时候也已是口舌生烟浑身乏力,整个身子倒似血液凝固了一般,渐渐连动一下都要费上好大的力气,眼看这寨子,就要破了。
这天夜里,舒展一个人站在寨墙上,两旁的守卫蹲坐在垛口下,不能动弹。劲风扯动大旗,他眼望山下吹角连营,心中一时茫然无措。上山入伙,七杀成势,虽是李响的召集,唐璜的建议,但实则在心中,却是以他最为开心。他毕生抱负想要治国平天下,当日仕途不顺困顿多年,到底难展宏图,与李响等人闯荡江湖虽是自己的选择,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唯有到了这平天寨,为高乱所用,运筹帷幄之时,他这才觉得自己的毕生所学有了用武之地,因此于抗敌对战之事极是用心,甚至不惜与李响争吵。可是如今看来,自己终究难保山寨不失……听得外边董天命呼号,不由扪心自问,到底是自己命不好,还是自己没本事呢,甚或者是真的天命难违?
正神思恍惚,有喽罗一步一挨的来到墙上,道:“舒军师,平天王在聚义厅里有请。”舒展这才回过神,慢慢下寨墙向聚义厅走去。
好不容易来到聚义厅,只见李响等人都已落座,勉强打个招呼坐下来。平天王示意侍从退下,将大厅朱门紧闭,这才站起身来道:“各位兄弟,今日召大家前来,不为别事,我平天寨的运数,恐怕将尽……”一言既出,语带哽咽不能继续。
聚义厅中的灯火跳动,呛人的油脂味弥漫空间。反骨七杀低下头来,心中都是酸涩,一时气氛凝重,人人虑及这不到半月的日子,都有一番感触。
平天王勉强忍住热泪,道:“可是我平天寨只要存在一天,便要奋战到底!再拖下去,只怕人困马乏,于我军更为不利,所以本王决定,今夜三更,点齐寨中人马,拼死突围!若是有一人能杀出包围,我们便有东山再起之日,若是大家都不幸战死,也成全了我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这决定来得好突然,甄猛、舒展都是一惊,道:“天王……怎……怎么早没听你说起……”
平天王道:“所谓士气,一鼓盛,二鼓衰,三鼓竭。说得太早,弟兄们连日饥渴,怎有力气出战?只有突然发动,才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将他们剩下的所有力量都逼出来,到时候,方有求活的机会。”
他这话说来,舒展也不得不点头。平天王道:“突围一战,不知胜负死活。我们兄弟相聚于此,并肩奋斗这许久,是缘分,也是义气。来,这里还有寨中最后一壶酒,我敬大家一杯!”
手托壶盏,来到李响面前道:“李兄,多谢你为我引来这么多好兄弟!”满满的斟了一杯;来到叶杏面前道:“叶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智擒赵东平、张佐的事迹,直叫天下惊动!”也满斟一杯;来到常自在身边,道:“十八般兵刃齐现沙场,常兄实为我军虎将。”将酒斟得直满得溢出;到唐璜面前道:“多少弟兄的性命,为兄所救,若我等此次能够脱困,日后劳烦唐兄之处更多。”也斟一杯;来到怀恨身边,道:“大师手持屠刀,心藏慈悲,定可修成正果。”满满斟酒;来到舒展身边,叹一口气道:“可恨与舒兄相见恁晚!”也斟了;最后来到甄猛身边,道:“我与甄兄手足数载,若此次愚弟不幸罹难,兄一定要重振我平天寨声威!”
甄猛、舒展、怀恨都已泣不成声。李响等人虽觉此事不值,但也不禁为这生离死别般的豪壮感动。
高乱将自己的酒杯也斟满,高高举起,道:“大家——干杯!”
众人俱都是一饮而尽,甄猛哭道:“天王放心!我等定誓死掩护天王突围!”忽见高乱将手中酒杯垂下,手腕翻处,一杯酒竟一滴不少,淅淅沥沥的洒在地上。
众人都是一愣,甄猛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