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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帝王阅罢一份折子顺手搁下,习惯性地唤:“聆水,此事依你看如何?”
顾且之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是要再次提醒帝王那人已经不在?还是询问帝王是何事?
他内心挣扎的瞬间,帝王已经恢复常态。
宇文饰非侧眼去看,只见那精工雕琢的玉座却已是人去玉冷。?心下,便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喟叹。
而顾且之发现有一瞬间,那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眉宇间隐隐有些愠怒,却又极快地归于平静。
一旁的小福子小心恭谨地瞧着少帝的脸色,生怕触怒了他:“皇上,您又忘啦?前些时候曲公子向您请辞,您允了……”
碍,也不知这是第几回啦。皇上怎么就老忘记,那个如谪仙一般的公子已走了月余的事实呢?
“罢了,小福子你且先退下吧。”
“是。”像是得到特赦一般,小福子忙不迭地退出殿外把风。
他小福子能待在帝王身边,自然有他体贴心思过人之处。这皇帝和顾大人要谈的,不是他们这等人能知道的。不仅如此,还不能让别人进来。
他恭谨的告了声退,临走,还细心地阖上了殿门。
本就阴郁的齐泰殿,因为这突然的失去光源,越发的晦暗起来。
年轻帝王日见锐利深沉的眼里,有说不出的疲惫。裹着描龙流金玄黑衣袍的身体微向后倾,抵上了那冰冷的龙座。
顾且之‘蹭’的跪下:“臣知罪!”
帝王却淡淡道:“顾卿何罪之有?”
“臣不当告诉柳妃娘娘民间的志怪奇谭,结果柳妃娘娘竟做出巫蛊之事。”他一脸痛心疾首,仿若真的难辞其咎。
而宇文饰非也不曾拆穿,只道:“这次便罢了,绝无下次。”
“臣遵旨。”
正在此时,从殿外传来小福子尖细的一声通报:
太后驾到——
宇文饰非闻得苦笑,该来的总会来的。
而殿下的顾且之只悄然立到殿侧,把头颅垂的更低。以——
最恭谨谦卑的姿态?。
34
34、第三十二章 。。。
“皇祖母怎么今日有空来看朕?”
宇文饰非起身迎她,笑容温雅似假。?
孝德从鼻间斥出一声冷哼,就势搭上他搀扶的手。眼尾一瞥看了他一眼,故作吃惊道:“原来皇上还记得有我这个皇祖母啊,哀家还当皇上不记得了呢。”?
孝德向来不曾踏进他的正殿,今日会来明显是来兴师问罪的。
但只要她不先开口,宇文饰非便陪她装傻到底:“孙儿不敢。”?
“敢不敢只有皇上心里知道。”德容在他的搀扶下坐下,终于进入正题:“哀家听说皇上下令将柳大人打入天牢,不知所为何事?”
?
闻言,宇文饰非心下冷笑。
不知所谓何事?那你又是从何得知的这消息?
然而面上却恭敬:“柳大人之女柳素瑶巫蛊祸乱后宫,差点危及朕的皇儿的性命,其罪当诛。”
“哦?当真如此?”孝德一顿:“可哀家怎么听说瑶儿是受奸人蛊惑呢?”
“柳素瑶一向心胸狭隘,此番之事她也已供认不讳。”他装傻:“却不知皇祖母所说的奸人又是谁呢?”
见他这三年太极练的厉害,孝德也不与他拐弯抹角,直道:“哀家听说瑶儿之所以会做出此等无知之事,完全是因顾大人唆使。”
闻言,帝王还未开口,殿下的顾且之便道:“臣惶恐,臣向来不曾涉足后宫,怎可能与柳妃娘娘说这等无稽之谈?不知是何人告与太后的?”
“振国候韩大人。”
“哦?振国候素来与顾卿不合,难免会有偏见。皇祖母不当只听韩峻熙片面之言。况且……”宇文饰非略一沉吟:“这后宫之地,他韩峻熙是否来得频繁了些?”
!
被反将一军,孝德面色微忟处了下风:“峻熙乃是哀家的亲侄儿,他来宫中探望哀家有何不可?”
“不管如何,宫中人多口杂,孙儿还望皇祖母三思而行。”宇文饰非话锋一转:“至于柳家之事,儿臣自有分寸,皇祖母不必过问了。”
“皇上……!”
“太后!”她还欲说什么,宇文饰非却已打断他。年轻的帝王将方才的笑容虚假成镜像,沉声道:“太后莫要忘了——后宫不得干政。”
饶是孝德历经三朝更迭,也不免心中一凛。
那张年轻俊雅的面容上,带着帝王与生俱来的威严,声音里有冷酷的温度。
柳素瑶一家,已是毫无挽回的余地。
她道:“既然如此哀家便先告辞了,还请皇上好自为之。”
“孙儿恭送皇祖母。”
“臣恭送太后。”
孝德一声冷哼:“摆驾回宫。”
他最后一句,竟是差点噎得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孝德忽然觉得这个打小就十分看好的孙儿被自己当做了温顺的绵羊,简直是荒诞到了至极。
三年前力荐唐恬为后,目地也不过是想牵制他。身为女子,孝德空有野心多次干政,却也从不曾想染指帝位,学那前朝女皇。归是自己的嫡亲孙儿,便是再有不满也还是他的皇祖母。虽说她大可以废帝另立一个更容易掌控的帝王,可是她的理智不允许她这么做。
但是她的控制欲却不曾被掩埋,她肆意控制着自己的儿子甚至孙子,即使明知他们心中的怨恨。总这三年来宇文饰非处处受制,许多决策被驳多数因她而起。嘴上不说,二人却一直处于僵持。
他暗中培植势力,她并未毫不知晓。只是——
三年之前她便不曾与他撕破脸皮,现如今她更不欲与他反目。
她不禁要苦笑了。
原来撕去血缘这层关系,竟是如此□裸的可以以权力来勉强支撑。
临了,她说:“还有一事,便是被冠上干政一名,哀家也要说。”
见帝王望着自己,孝德略略一叹。
韩峻熙此番入宫,说的不只是柳家一案。更有——
北越异动不比后宫之乱,望皇上谨慎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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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35、第三十三章 。。。
北越异动——
闻言,宇文饰非心下一动。
这是今日从北部送回的线报,孝德竟也知道了?念此不禁郁结,这朝中究竟还有多少是她孝德的人马而他所不知道的?
不过关于北越一事,他本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关键时刻,孝德应当会与他一致对外的。不过……
他听闻北越新王越重溟不过于半年前登基,正是大刀阔斧之期。根基应当还未扎稳,竟就先拿他泱泱大湘开刀了么?
难道北越人当真只是一群茹毛饮血、只知杀戮的戎狄,迫不及要蠢蠢欲动了?又或是,被魑魅蒙弊了心智?
唇角不可察觉得上挑之后,帝王的面上再无更多表情:“宣,魅上将军觐见。”
殿下顾且之竟似吃了一惊,抬首望向高深莫测的帝王。
果然,帝王今日会召他前来,绝不是巫蛊之祸如此简单。
年轻的将军长身而立,容貌绝美。光是看着,绝让人联想不到眼前这位便是已官拜大将军的大湘最高武将——
魅上绯。
文官武将向来不合,况且是这位素来寡言冷语的魅上将军。
顾且之从未想过自己同魅上绯能有什么交情,却也从不认为自己同这位大将军有什么理由非得势同水火不可。可他总是不自觉的便会避开这位宫中的大人物,仿若他的目光能剔骨一般。只消被看上一眼,酷暑也能变成寒冬。
“臣,魅上叩见皇上。”
依旧是平淡到冷漠,缺少一个臣子对君王应有的惧意的声音。
可帝王似乎早已习惯。
宇文饰非仿佛倦了一般摆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