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舅舅,不要不要丢典儿一个人呀!带典儿走呀,典儿好害怕!”
毕竟是小孩子,反应永远来得的诚实。
叹了口气,曲聆水回身蹲下身来与那张泪眼模糊的小脸对视:“小典儿,想活下去?”
“恩,典儿想活下去呀。舅舅,典儿不要死掉……”小娃儿语无论次,却努力地表达着求生欲。再看一眼倒地的母亲,哭的愈加可怜。
母亲不要他,不认他。可是,还有舅舅呀。
小小的脸庞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甚至还粘连着血迹。
可那向来白衣无瑕的清贵公子,却轻浅的将那脏兮兮的小人儿拥在胸前:“典儿,莫哭。”
“嗯。舅舅……你去和我父皇说好不好?典儿没有不听话,典儿没有做让他生气的事好不好?”
已分不清……
是谁的血,污了谁的眼呀。
甚至,能感应到怀中幼小生命脉勃的暨动。那是连母亲的死也无法阻止的,对生的渴望。
是人之初,最最本能而真实的反应。
“好,舅舅答应你。”
小娃儿顿时惊喜。
然而那张幼小的脸却永远定格在了惊喜还未褪尽,便渗入一种愕然惊恐的痛楚并存的绝望。这是——
年仅七岁的太子典,在这简短人生的最后一个表情。
【卷一】 第六十章
所有人都看到——
那清贵无瑕的少年公子缓而慢地,从幼童的腹间抽出一把匕首。仔细的拭去血渍之后,静默地还入刀鞘中。
少年面容明明一如初始的无波无澜,魅上绯却看得心中一阵惊惴。
军人生涯的杀戮与噬血,让他不自觉间或是贪恋或是追逐少年公子身上的无瑕与清隽。而今,他方才知晓。那份淡定后,却有着更为冰冷的……
杀!
血浸透白衣无瑕,水色唇瓣上溅有一滴嫣红夺目。
那一向被世人认定了‘无所不能’的公子聆水缓缓立起身来,用极是静楚的眸子望了一眼友人。却又似,虚空一眼。
那一眼,极是倦怠。
仿佛厌倦了一切,无奈而凄怆。
所有人都只是静默的看着,那白衣公子转身离去。
挥退左右不必留他,宇文饰非面露苦笑。
聆水啊,我是不是逼得你太紧了?
‘若是有那么一天,我望你莫要恨我。’
——这样的念想,是不是终究太过奢侈了?
少年人孤离而凄楚的背影,愈行愈远。
层层宫墙,在暗夜的火光明灭下。最终,隐去了那抹清隽无瑕的皓白。
那么现在……
究竟泪染了谁的脸颊?
谁又拂开眼前染血的发?
我已经,分不清了呀。
他目光渐欲迷离,一截清秀腕骨□在夜风中。酒力作祟,素净的颊染上淡色的红。
就连半截□在夜风中的腕子,分明感到寒意却无力拢回袖中。
人说,酒后之人最为纵情。
世人皆知公子聆水生平只爱喝酒,且千杯不醉。既如此,如何纵情而欢?
而今夜,他却似真的醉了。
凤流殇,出来陪曲某喝杯罢。
这万丈乱红间——
便也只有你凤王,会与我这疯子互相斟饮互道知音了。
‘铛’
一声脆响,细瘦的指失了力道,银壶随之掉落在地上。
“啊……”他发出一声低呼,想去捡起掉落的银壶却力不从心。最后他身子一斜,恹恹笑着放弃了。
他忽然想起,自别后狐狸王爷已经回他的凤陵去了。
夜风裹挟着酒香而过,迫着那具瘦削的身体。白衣素锦的少年人凭栏而立,翻飞的衣袂隐约见到星点殷红。
半截皓腕风情,缭乱青丝妖娆。醉酒之后,清隽化风情万种。
满心满眼,入目净是哀伤。
他转身欲走,忽有一双臂温柔而强势的揽住了他的腰身。
他恍惚抬首,正对上那双妄佞的凤眼邪肆的弧度里。
酒醉后的某人难得迷糊的眨了眨眼,似要确认什么一般。他伸出去碰触对方,以确认对方是否存在的手背轻易的擭住。然后,细瘦的指被拢进一个温暖的所在。
不讨厌。
而且,很……受用。
他几乎是不自主地朝那个温暖所在缩去。
混沌的意识还未清明时,便听见耳旁响起那人低而魅惑的轻笑声:
小聆,怎么总是不懂照顾自己呀……
【卷一】 第六十一章
“……凤王?”
初初惊讶之后,他低低浅浅的笑。
月色之下,那红衣张扬的少年人斜挑着一双凤眼。其间光华流转,笑靥宠溺且心疼。
他这是怎么了?
即使是醉酒,竟然会看到这样的幻觉?他疯了么?
但罢了——
“来陪曲某共饮一杯罢。”
他抽手推开他,步态略微踉跄的去取酒。
下一秒,却从背后再度落入一个怀抱中。
那人温暖的气息从身后袭来,隔着凉薄的秋衣透进他的后背。
“跟本王走。”
简短四字,字字却重如千斤。
曲聆水哑然失笑。
“凤王,在曲某的梦里您也要如此执着做戏么?”
凤陵狐狸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侧,摩挲着他的耳鬓,像是嗅着浅香。
闻言,狐狸低哑着魅惑的嗓子笑:“何谓戏,何为情真?小聆看得明白么?”
他缓缓的摇了摇头:不明白。
他曲聆水看不透的,第一个便是——
你,凤流殇。
身后的人忽伸出带着薄茧的掌,强势不改温柔地将那张木然的面容掰至自己面前。就在他的眼皮下,将那所有的凄迷与惶惑暴露在他面前。
“小聆,醉得不轻啊。”
而那一向清隽且高不可攀的少年人,忽像个委屈的孩子一般蹙了眉:“我没有醉。”
凤流殇突然觉得好笑:“那本王是谁?”
“你是狐狸!”
白衣公子素净的颊微微鼓起,一脸笃定。
凤流殇难得黑线:还说没醉……堂堂公子聆水会这么口没遮拦的叫他么?
他低着眉眼,幽柔不减。经过酒液润泽的唇瓣,香醇而滑软。
心念一动,狐狸便已衔住了那两片柔软的唇瓣。
撬开紧闭的齿关,觅得一丝酒的余香。幽柔的酒香促使着贪杯的狐狸深入,他含糊不清的将气息吐入他的口中:“临走之前,本王想知那日沅水河畔小聆红绢上究竟写的什么?”
“……”他也同样含混,混合了清冷酒香的气息被狐狸尽数吞进腹中。
狐狸趁他开口说话时,更加得寸进尺的深入。
“嗯,什么?”
少年公子被搅得气息不定,浅薄的面皮上泛了一丝潮红。
耳侧,邪魅的嗓音还在问:小聆,到底是什么?
明明某只狐狸,才是阻止他人发出声音的罪魁祸首不是?
醉酒的雪衣公子生起一股怨气来。他秀美的腕子抵着他,闭起牙关要把狐狸的长驱直入给驱逐出境。躲闪着,努力想要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说不出,听不见。
只有乱了心跳的喘息声。
他终于放开他,凤眼微弯淡笑:“本王会等着……”
等着……什么?
他忽从梦中惊醒,惊起一片锦衾衣寒。
小楼的窗被仔细的关着,他目露疑惑。难怪一夜睡到底也不曾被冻醒,他何时关的窗?
突然,他蓦地揪紧胸口的衣料。
撰入细瘦指间的,赫然是炽烈至醒目的业火红莲。
一夜残梦。
是耶?非耶?
——已含混不清。
而此时,千里之外的凤陵——
美酒佳肴伺候着,佳人如林环绕着的凤陵王爷一脸窃笑。
额……
每当自家主子笑得这么诡异的时候,就代表一定有事发生了。
——这是所有凤陵军上至大将,下至小兵的共识。
焦蒙缩了缩脖子,适时溜掉。
然而……
笑颜邪魅的狐狸忽低低一叹。
那一日沅水河畔,漫天飞舞的荚竹桃花瓣凄艳绯然。恍若,一场年少轻狂不计代价的梦。
是梦,便总会醒。
只是梦醒时,可还是故人依昔在?
梦里的雪衣少年人终望着他,眸子里寂然且倦怠,倔强对他。
而很多年以后,凤流殇已不再着绢狂的红衣。更多的,是玄金描龙的繁缛衣袍。敛去了年少的轻狂,邪肆的眉宇间多了沉健且睿智。
回想起来那个暧昧不清的月夜,小楼上那清冷淡寞的少年人醉眼微醺。躲闪着,似乎说了极轻极轻的一句话。
他说:曲终聆水,独世流殇。
独世流殇啊……
凤流殇邪佻的凤眼骤然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