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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微亮的时候,我起身,他却拉住了我的衣袖,摘了一朵琼花,放在我的掌心。然後他松了手,只是静静地看著我离开,而我,莫名地有些伤感,却始终不太懂他的意思。
怀瑾(02)
跟著琰哥在外闯荡的那两年,我拜了琰哥的师父为师,也跟著学了些别的功夫。
对於练武,我并没有太多的执著,只觉得那是一种必须,保护自己,还有我所在意的人。
琰哥,本名尉迟琰,是我的三哥。我是家里的第七子,却总爱跟著长我十岁的琰哥到处乱跑。
琰哥十二岁那年拜入了弄影山庄,虽然听上去是个斯斯文文的名字,实际却是个十分强悍的门派。江湖风云,变幻莫测,而弄影山庄却稳坐了二十年的武林盟主,霸主的地位无人可以动摇。
父亲原先是不同意的,尉迟家在江湖中的身份比较特殊,虽然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规矩,尉迟家的人虽在江湖,却不入江湖。尉迟家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武功,却从未拜过哪门哪派,也不会过问江湖是非。不过或许是因为祖上那点传说,尉迟这个姓却是有些分量的,各种聚会的拜帖也是从未间断过的。
後来,琰哥还是去了弄影山庄,因为五叔说服了父亲。那时五叔常笑著对我说,溟儿,等你长到琰儿那个年纪,五叔也送你去拜师父。
我和琰哥出去的那年已经过了十二岁的年纪,可五叔,却再不能兑现他的诺言。
拜师那天,我刚满十四岁不久,师父是旻天,弄影的庄主,也是琰哥的师父。他说,他一生只收三个弟子,我是第三个,琰哥是第一个,而第二个,我却始终没有见过。
我原以为会在山庄待上很长时间,因为琰哥在那待了三年才第一次回家探亲,而我,却只待了一年就被师父打发了出来。
这一年,我的功夫算是突飞猛进,进步神速,无论练什麽都觉得是得心应手,并不怎麽费力。我正洋洋得意,却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各宗各派,内功心法,一招一式皆是博大精深,千变万化,而我学的这一派,未免与先前家中师傅教得太像了些。
琰哥早已是学有所成,算是旻天的得意弟子,在弄影中也颇有威望。在被师父打发出门之後,我却觉得多少有些意犹未尽,於是,琰哥就顶著弄影的名头带著我四处游荡。
然後我才知道,原来所谓闯荡江湖,竟有些像是在游山玩水,走亲访友,就是地方比家里的那几座院子大了许多。听著那些“前辈”,“大侠”,“公子”的客套,我却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也跟著学得有模有样。
我不知道我离开的那两年里发生了什麽,只觉得再见到怀瑾时,似乎有些不同。
他还是那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而我已经长得快与他一般高了。
看见他时,他还是坐在院子里看著琼花发呆,只是琼花都已经凋零,独余几片孤叶,残留枝头。
我握起他的手,微微有些发凉,放了个坠子在上面。我在途中无意发现的铺子,位置偏僻,手艺却很好,於是我便差人用那日他送我的琼花,熔了金水,铸了个坠子给他。
琼花的形状,精致细腻,似玉似金,连花瓣的纹理都很清晰,还散著淡淡的清香。
记得我还很小的时候,每逢春末夏初,五叔总爱带著我在院子里赏花,那时不知为何,我常将琼花认作是绣球,五叔每次都会耐心地纠正,待我总算是认对了,他会笑著看向那满枝若雪似玉的琼花,出神很久。
我想,怀瑾该是很喜欢这坠子的,我看他愣愣地盯著掌心很久,很宝贝地收进怀里。本想告诉他,坠子是该系在腰间,不过算了,只要他喜欢便好。
然後他抬起头,望著我,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这是我第一次见著他笑,不似往日的清冷,仿佛连冷涩的秋风都沾染了一丝温度,恰似琼花一般的和煦,淡淡的,暖暖的。
或许是太过惊讶,我竟没发现他已站在我身前,几乎是紧贴在一起。待发觉时,他的唇已经移开,只余下嘴角有些冰凉的触感,轻轻的,浅浅的,就像他的人一样,让人几乎察觉不到他的存在。而我,却像是燃起了火苗,烧得浑身发烫。
从未有过的狼狈,我竟从他面前飞快地逃开,而心,却久久不能平复。
才发觉,我们相处了十多年,我竟完全不了解他,甚至从来不曾走进他的世界,仅有的几次交流,也不过是只言片语,我说,他听。
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大家都不再唤他呆瓜,即便他依然终日地望著某处出神。其实,即使是之前,那些孩子还取笑,欺负他的时候,我也从未在人前那样说过他。
我们之间,有过无数次对视,却总是我先移开了视线。
他的注视中包含了太多读不懂的情绪,莫名地让我心慌。
之前,我竟从没有发现,他的双眼,只有望著我的时候,才是活的,不是空洞,他藏得并不深,而我,却选择了逃避,忽视。
那时,我却不知道,我的世界,有满目琳琅,而他的世界,却始终只有我一人。
怀瑾(03)
回来之後又过了大半年,许是在外面跟琰哥练就了一身厚脸皮的功夫,再被人盯著的时候,竟不觉得像以前那般不自在了。
大大方方地回个眼神过去,羞涩的,自是捂著脸跑开,其余的,自然也不好再盯著看。
关於这一点,我始终很佩服琰哥和怀瑾,他俩竟能做到对此毫不介意,只不过,琰哥是乐在其中,而怀瑾,是真的并不关心这些。
十七岁的生辰,我本是不想再过,家里的兄长们也是早不过生辰了的,奈何我是最小的孩子,在这些繁琐的事情上,总是拗不过他们的。
那天家里的客人很多,亲戚们是自然都来了的,再加上父亲和兄长们的友人,还有些江湖上认识的朋友,连师父也派了弄影的师兄来,可谓是宾客满堂。
待到快开宴时,我却发现怀瑾还没有来,照理这样的宴席,他总会提前许多到场,虽没有一言一语,却是礼数周到,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我拦了准备去寻他的丫鬟,自己去院子里寻他。
自那日之後,我和他似乎再没有过多的接触,只是偶尔几次遥遥相望,点头而过。
我猜想可能是自己的态度惹恼了他,他或许是生了我的气,所以连我的生辰也不愿露面了。尤其是我在院子里并未寻著他的身影,不免有些担忧。
他那日的所为,我并不讨厌,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罢了。
细想起来,在我外出之前,每年的生辰,怀瑾都会整天陪在我的身边,而我,却从未给他过过生辰,也不知他是何年何月何日出生的。
枝头的花瓣随风纷舞,洁白如玉,柔软轻盈,似雪花一般散落,飘零。
我抬头望向那满枝雪白,原来,我竟生於琼花盛开的季节。
眼前的景象变得朦胧,昏暗,後背传来暖暖的体温,覆在眼上的手指却是冰凉。
怀瑾。
虽然知道是他,却不免有些惊诧。即便还是孩童的时候,我和他,也不曾有过如此亲昵的举止。
我缓缓拉下他的手,转过身,毫不意外地看见身後的他,白衣,黑靴,乌发轻束,只余几缕青丝随意地散在肩头,再无其它装饰,却更显他的淡雅,脱俗。
手中握著的玉指,不分四季,都透著几分清冷。我轻轻地揉了揉,往日纤细光洁的手指竟微微有些扎手,不免皱了皱眉。白皙粉嫩的指尖上布满了细小的伤痕,让人心疼。
有些疑惑地望著他,许久,他才有些犹豫地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在手心摊开。
缎面流苏的锦囊上,用银线绣著几朵琼花,清雅,大方,惟妙惟肖。只是浅浅渗开的淡粉色在银线上晕开,不复琼花原本的雪白,反带了几分妖娆之色。
我看著手中的锦囊,心中有些感动。
怀瑾虽是一直给人淡淡的,几乎不存在似的感觉,但他却是个很强的人,武功也在我之上。即便他生得是美豔动人,不可方物,却从不会被认作是女人。他除了无法开口说话,几乎拥有这世上男人梦寐以求的一切优越的自身条件。
从未想过,他会为了我,做这些细致微小的活,顿时,让我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他有些羞愧地想要收回锦囊,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锦囊揣入怀中。
“谢谢。”
他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淡如春风沐雨,第二次见著他的笑容,心中暖暖甜甜的,竟让我有些想哭。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