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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头也不回地漫步前行,却也如人所愿地给了句肯定答案:「放心,这女人跟我的梁子结得可大了。」
如果不是那双眼,他可毋须做那不得不做的事。
耳听着脚步声渐隐,曲逸旸立即停下了脚,金针锁穴后妄动真气的结果就是每回都得花费番功夫才能重新将暴走的血气
归位,否则不死也残,然而真气归位并不比平常,一次比一次困难,也一次比一次危险,当初莫磊下针时便已警告过,
以他的能耐估量,至多容许四次的「任性妄为」。
气循周天,吃力吐纳的身影依旧站得笔直,连眼也未敛阖,比起正统的调息更得多花上几分心神,然而刻下却别无选择
,他不能让厮杀中的两人发觉到有什么不对,否则持平的战局很可能眨眼翻盘。
他们这类「人」,绝不会错过任何一丝可以利用的机会求活。
眼观鼻鼻观心,雷羿可没闲功夫细察一旁看戏的男人在做些什么,整副心神全在这场窝囊至极的干架上。
说窝囊一点也不为过,这辈子他还打过这么不痛不快的架,两粒眼珠子战战兢兢地不敢乱转不说,那两条红艳艳的布带
更是叫他气得牙痒痒,一来什么都红的已是绕得他头晕,二则两个人都是长兵器,本就是以巧取胜技重于力,偏偏对方
用的是软带,以柔克刚把他吃得死死的。
链击,全撞着团软绵,链卷,则缠着布条打死结,扫链横劈,花了力气结果却让人借力使力荡了开,折链成剑,又让那
两条大红彩带给卷成了麻花棍,管他横竖怎么折腾就是挥洒不开。
他好想拿把大剪子喀嚓喀嚓,如果他有小旸旸无坚不摧、切石头像在切豆腐的罡气就好了,两手一挥,什么也给斩得七
零八落。
想归想,雷羿自不会把白日梦当真,反正一时间对方也拿他没辄,只要管好链子不跟长带缠在起拔河,那女人想仗着年
长占他便宜可没那么容易。
问题是——这么打下去,得何年何月才有结果?等谁先肚子饿不成……
再一次在链带打结前转腕反甩,已经缠斗得有些生烦的雷羿突然想到曲逸旸之前所提的「恶作剧」,可惜没时间跟人问
仔细点,就怕大脚一踩后自己也得跟着倒霉,他可忘不了灰砖红砖的教训,万一冯倩死心眼情有独钟就爱那项布置,他
岂不得陪着遭殃?
再挨了近半时辰,雷羿心头的那把郁火已是旺到快要顶上生烟,自己这头打得辛苦,那家伙居然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戏
看了大半天?他怎么不记得立过不准插手的规矩?
开玩笑,他奉行的可是「事半功倍」的懒人法则,都已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这份上还讲什么一对一的大侠仁义?他
雷羿可不是那些老学究,要死了还在之乎者也,不过他也不屑开口求人就是了。
求人不如靠己,已经杀得火起的需羿再不犹豫地直掠刚才曲逸旸刻意避开落脚的地方。
猎猎衣袂声紧随在后,大力踏下机关的同时雷羿反身出链,将后头追至的红影刻意一拌,借力在空中一折后如流星赶月
般直扑曲逸旸静立所在。
不管是怎样的天崩地裂,那家伙站着的地方总该比较安全吧。
连串动作一气呵成,端地是俐落漂亮,然而——
愣愣地跟对头的红影大眼瞪小眼,好半晌后雷羿才不能置信地转头朝上下左右扫了遍。
没有,什么都没有,屋脊还在,地板也没塌,连暗箭都没见着个影,什么石灰、腐水、毒蛇、利器堪称机关的束西……
通通没有。
显然,对面的女人也被他这明显有鬼的举动给吓着了,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丝毫不敢乱动,只拿眼随着他的视线把东西南
北全瞧了遍。
「喂,『恶作剧』咧?」不耻下问地伸肘撞了撞人,雷羿早忘了刚才火冒三丈的原因,满心只想搞清楚如意算盘怎么落
了空。
「我好像说过不晓得能不能用吧?」忍着气血翻腾的不适,曲逸旸早在人冲过来时便已敛息收功,否则被人这么一打扰
不气血逆流也得吐血三升。
是好像有这么回事……摸摸鼻子,雷羿的表情有些尴尬。
这下子可糗大了。
「杀!」
一声娇叱,在雷羿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左腕上的黑链已如毒蛇般紧紧缠卷住身旁男人的脖子,稍一使力,就能
将整颗头颅断骨拧下。
「……」不能置信地瞪着自己不听使唤的手,雷羿一愕之后随即想到那双不能看的眼。
是什么时候着了道的?他应该一直都很小心没看那女人的眼呀。
着急地想松开链子缩回手,一动念却是转腕将链子扯得更紧了些,吓得雷羿手足无措地直拿眼望着那张表情看来有些痛
苦的俊脸。
怎么办?怎么做才能解开这条该死的链子?!
「……别……动念。」
微弱的语声细如蚁蚋,却是让雷羿窣窣发抖的手渐稳了下来。
不能慌,逸旸的命就在自己手上,他还没有放弃。
「离得这么近又是自己人,即便是你果然也躲不过。」娇颜上没有得色,反是松了口气的感觉,只有琉衣自己知道她早
已出了身冷汗。
文武判离去时封若旸所说的她全一字不漏听得清楚,虽然并不清楚人所称的梁子是指什么,但无庸置疑地对手没打算留
她活路,所以在跟少年交手她并没尽倾全力,而是觑隙思索着该怎么逃脱这局死棋,没想到对方竟主动送上这么好的机
会,不但一解她的困局还奉送了个立功的绝妙机会。
只要再一个杀字,那个人人惧怕的男子就会无声无息地死在青浥小鬼手上,绝无反抗的可能。
「你什么时候搞的鬼?」
故作忿恨难平地主动向人搭话,无非是希望能引开人的注意力挣点机会,至于被他链拴着脖子的男人究竟还有没有出手
的能力……雷羿不敢细想。
在没搞清楚该怎么不受敌人控制前,除了寄望在曲逸旸身上外,他已别无它法。
「那还得要感谢你才是,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但如果不是你突然来那么一手,我不可能有机会制得住他,公
子……远比你这小鬼知道的可怕得多。」哪会不知道人在玩拖延把戏,琉衣却一点也不担心,情势已完全操之在手,就
算封若旸还能勉力提气,再快也比不过她开口。
原来是那时候!豁然记起讶然于机关失灵时有那一瞬的眼对眼,没想到就被人逮着机会利用了去,雷羿懊恼地直想往自
己头上揍上两拳,如果他的手还听指挥的话。
就在雷羿懊悔万分时,持链的肘、腕突然一麻顿失气力,在他还不及反应前,就见面前艳红的身影已是双手捂喉踉跄地
退了好几步,直到撞着石柱才停了下来。
「旸!」
男人的脸已是涨得近乎红紫,发黑的唇角也挂下了血痕,雷羿连忙伸出还有知觉的右手覆上已陷在颈肌里的黑链,几近
粗鲁地急将链条扯脱开来。
「咳咳咳……」连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