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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筝聪明伶俐,望著贺霜的背影,了然一笑,随即跟进屋内。
楚清源卧房里的用具自是上佳之品,却并不繁华。外间仅几件简简单单的摆设,花梨木的几,花梨木的椅,青瓷瓶中插著几朵蕊寒香冷的新菊,左、右墙面各悬一副长轴,山水浑沌,雾气蒸腾,巧工匠心,倒与横在几後的一道屏风互相辉映,形成一体。
屏风的左後侧,是微微晃动的珠帘,人刚走过,珠线兀自摇摆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二女掀起珠帘,先後走了进去。
屋中,弥漫著一股淡淡的香味,玉筝看那香案已去了半截,再瞧瞧围坐在床前的几个人,不由微微蹙起了双眉。
楚清源的伤,是昔年在战场上留下来的後遗症。那一场战役,便是未曾亲身经历过的玉筝想起来犹觉心有余悸。在她的记忆里,至今都鲜明地记得公子刚从边关回来时,由於重伤後调理不当,和死人一般惨白失色的脸庞,记得自己当时当著公子的面几欲嚎啕大哭。
这些年,好好坏坏虽也折腾了不少次,但自从来了个曲悠,加之楚清源一身的功力,倒也有一年多未曾重犯,可终究没有能够治愈。
哪能想得,曲悠难得出一趟远门,公子却在这节骨眼儿上病倒了。
玉筝了解楚清源,知道他伤势一旦发作,夜来便辗转反侧无法成眠,遂用尽心思托人弄到这种不伤身体的引梦香,可时日一长,引梦香对楚清源的效果越来越差,玉筝已有些无计可施了。
其实,这倒实在怨不得她,楚清源自幼异於常人,那香一开始对他可能还有些用处,可时日长了,闻得惯了,身体自然起了抗力,便不是那麽有用了。
象楚清源这类近乎於传说的人,从来都不好侍侯。据闻,当年怀化将军受了重伤的事传到朝中,皇帝坐在龙椅上目瞪口呆。再也想不到自己委以重任、一身钢筋铁骨、一肚子阴谋诡计的得意门生居然也会发生受伤这种事。
而且,一伤便伤得那麽重,说不定终身都不能完全治愈了。
玉筝一想到此节便觉心烦意乱,勉强冲著屋内几人行过礼,添了水,随即退至一旁。
这姑娘心细如发,只行礼添水的功夫,便已瞧清楚了竣、靖二王的脸色。
虽然极力掩饰,可那股淡淡的不悦还是从眼中一点一点透了出来。而不悦的对象,玉筝自然清楚,乃是此时已经坐在床畔的贺家小公子贺灵钧。
身边的人都知道,楚清源对别人都是三分温和带著七分冷淡,可偏偏贺家五公子是个例外。
这孩子,是楚清源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视若珠宝,爱逾性命。
他一进屋,竣、靖二王一瞬间都有些沈了脸,却又迅速恢复了正常,竣王更是拍了拍贺灵钧的肩膀,笑夸一句:“灵钧似乎又长高了呢!”
贺灵钧总算露出了笑容,冲皇家兄弟俩行个礼,回头见楚清源斜倚在床头正朝他招手,连忙走过去,一屁股坐下。
奇怪的是,明明先进府的贺徵竟不在屋内。
少年撇下心中的疑惑,关切地问道:“清源哥哥可好些了?”
刚问了这话,贺霜与玉筝便双双走了进来。
楚清源的脸色仍旧苍白如纸,只是眉间已然松散开来,微笑著望向贺灵钧:“我没事!深更半夜的,你怎来了?”
贺灵钧咬了咬嘴唇,缓缓道:“我听三姐说你旧伤复发,实是放心不下,便与三姐一同来看看你。”
这话似乎让楚清源极为受用,脸上笑容愈发明亮。
他生得极其俊美,雌雄莫辩,平日便是不笑也能让人沈醉三分,此时略添病态,这烛火之中的笑颜竟有一种颠倒众生的魔力,顿时看得屋内一干人等意乱神迷不由自己。
楚清源见一屋子人呆呆地盯著他猛瞧,微觉不喜,咳嗽一声以示提醒,谁知这一下咳得过猛,竟牵动了今日刚刚复发的旧症,顿感剧痛袭来,不由皱了皱眉头,一只手轻轻捂住了右胸口。
贺灵钧心里一惊,险些跳了起来:“清源哥哥,你怎麽了?”
周围的人霎那间全都回了神,一旁的郑太医连忙上前托住广阳侯的手腕仔细诊脉,片刻後放手抱拳一揖:“侯爷此次旧伤复发,气血虚弱,内里不和,不宜过於劳累,好好休息为上。”
楚清源额角布满了细微的冷汗,剧痛过後,全身疲软无力,微阖眼轻轻吁了口气:“多谢郑太医!”随即吩咐道:“玉筝,我已无事,让意寒派人送郑太医回去吧!”
玉筝颇有些犹豫:“可是……”
竣王也皱起了眉:“清源,这伤来得汹涌,万万大意不得,依本王之见,郑太医今晚还是留在此地为好。”
楚清源似乎有些不耐,却又不便公然违逆皇子的好意,只捂著右胸轻咳几声,淡淡道:“多谢殿下关爱,微臣没齿难忘。既如此,玉筝,你去给郑太医安排个住处。”
竣王似乎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却是一闪而逝,转眼便已恢复翩翩君子模样:“我看你疲倦得很,今晚便不打扰了。明日早朝本王自会替你向父皇通融,晚些再来瞧你。”他瞧瞧坐在身边的靖王:“臻弟,你是与我一同告辞呢,还是呆会儿再回府?”
靖王到底年轻,一时还控制不好面部表情,闻言竟流露出一种依依不舍的神色,眼光直愣愣地瞅著楚清源,“留在这里”四个字险险脱口而出,却在瞥见了贺灵钧之後,硬生生地吞了回去:“臣弟自然与皇兄一道。”
竣王点点头,又叮嘱了两句,与众人告辞後,玉筝与贺霜将两位天皇贵胄送出门去。
照理,储君身份贵重,贺灵钧原也该送至府门,谁知他刚刚立起,右臂却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拉住,回头一瞧,楚清源面带微笑,冲他缓缓摇了摇头,只得重又坐下。
屋内仅剩两人,贺灵钧在楚清源面前一向机巧,可此时看他病成这样,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了。莫名又想起被擒的方陌,一时心烦意乱,那种悬在半空落不到实处的情绪竟重被勾了起来,忐忐忑忑,上下难安。
楚清源柔声道:“灵钧今晚住在这里可好?”
贺灵钧微微一颤,看看床上人毫无血色的脸,一瞬间心里竟是疼得厉害,不由点头道:“好!”旋即清醒,倏地跳了起来:“我……”想要反悔,却在重又接触到楚清源的目光时,颓然放弃,尴尬地转身便走:“我……我先去洗漱。”说罢,逃也似地跑出了卧房。
楚清源也不拦他,只是疲累地闭上双眼,仰头靠在软枕上。
一人如鬼魅般悄悄飘进屋内,站在床前,一动不动,一贯冰冷的眼眸竟浮现出一种名为渴望的神色,右手微微抬起,待要触碰到床上人侧脸时,楚清源竟忽地睁开了双眸,微笑道:“你倒沈得住气,这会儿才出来!”
贺徵迅速收手,恢复了一惯的冷清:“你明知他今晚干了什麽事,竟还如此纵容!”
楚清源笑意更深,悠然道:“既已纵容了半辈子,又何必半途而废!”
贺徵微怔,旋即握紧了双拳。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淡薄亲情
楚清源眼利心狠,聪明绝顶,贺徵兄妹也罢,竣王、靖王也好,这些人究竟揣著怎样的心思,他一眼便可看个明白透彻,只是既不想惹臊上身,自当故作不知,安然若素。
今晚旧伤狠狠发作,到此时依然余痛隐隐,楚清源却是个极其忍得住的角色,神情间仍是一派从容平和,即使已经得知贺灵钧所做之事,也未露出任何异样。
楚清源这个人,自幼锦衣玉食,从小便得当今天子的惯爱,甚至超过了宫中几名皇子,从而养出一股矜持高贵之态,内心更是有如雪顶寒莲,气华非同寻常。可他却偏偏长袖善舞,不仅文武双全,待人处事也是极有分寸,把握得天衣无缝,加上那一副傲视古今的容貌,浅浅的笑容下,心醉神迷、愿为他出生入死者早已不知其数。
谁知,这世上竟出了个贺灵钧。
说起来,楚清源疼宠贺灵均也不是什麽稀罕事。贺家五子尚在繈褓之中,无事不出门的楚清源便为这个孩子破了例,三不五时前往贺家,目的无它,只为看望贺灵钧。
小时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