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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德刚要起身,就被恶来一把拉住:“别去,恐怕没好事。”
“怎么了?”受德不解。
“要新来的、没吃过几天苦的胥靡,恐怕去干的活比这里还重,有去无回。”恶来按下受德,“低下头,碰碰运气。你刚来的时候闹得太厉害,希望工百不记得你了,或许还能有一条活路。”
“为什么救我?”
恶来一把按在受德的后脑勺,要他看着地面:“我和父亲各欠你一条命,还你的。”
受德被恶来按得抬不起头,只听见工百谄媚的声音:“太师,新来的胥靡都在这里了。对了,那个新来的胥靡首领呢?打败飞廉的那个。他到哪里去了?”
果然是冲着他来的。受德等了比干两天,都没有见到他来。恶来把受德不是胥靡的事宣扬得尽人皆知,是帝乙发现最不受宠的小儿子居然混进胥靡里面,觉得受德太不像话,派太师闻仲或者杜元铣来抓他了?受德至今还记得小时候因为杀了启的猫,被妇好诬陷为施巫术,差点被帝乙活活打死的事。可是当时他一心要保护的叔父现在在哪儿?也罢,小时候没死成,现在被抓回去打死也是一样,反正叔父心里已经没有他了。
听到工百点名要找“新的胥靡首领寿”,受德推开恶来,站起身:“我在这儿!”一抬头,就看见人群中傲然孤立的白色身影。
“叔父!”
到底出什么事了?才两天不见,比干的脸色憔悴了很多,几乎成了和衣服一样的颜色,走路的姿势像游魂一般有气无力。
“受德……”听到受德的声音,比干抬起头,就看见受德站在采石山上,行尸走肉一般的眼睛才有了神采。
工百看了看虽然和胥靡一样衣不蔽体,却矫健如百兽之王的受德,连忙下跪:“王子殿下。”
胥靡们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工百下跪,也连忙跪了一地,只剩受德和比干依然站在人群中,遥遥相对。
“受德,太好了,你没事就好。”比干说话有气无力,突然掩着嘴发出剧烈的咳嗽声,点点殷红立刻绽放在他的衣服上,红得刺眼,接着身子晃了晃,便倒下来。
“叔父!”受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他身边,总算及时接住比干的身子,一把将他打横抱起,“巫医呢?快救救他。”
比干倒在受德怀中,已经不省人事。
*****
受德在胥靡中郁闷的时候,比干却是发疯一样地在找他。曾经去过的农户没有,作坊没有,神庙没有,校场没有,甚至他曾经想跟着一起去看生小孩的接生婆家里都没有。比干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受德说过要去“小人”中找他的傅说,而他的回答是“不行”。
莫非受德真的去和奴隶混在一起了?就算太师府的生活不如王宫奢华,受德也是养尊处优,让他去过平民的日子已经十分勉强了,怎么过得惯奴隶的日子?奴隶有做人牲的危险,莫非他已经被杀了?受德胡闹到真的去做奴隶,比干也不敢声张,甚至连自己家里的人都不敢说,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去各式各异的徭役场找人,生怕在死去的奴隶中看到受德的脸,可是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比干马不停蹄地找了两天,才听说朝歌附近的一个采石场有个无聊的人在自己额头上画上胥靡烙印,假装胥靡玩,立刻赶过来。
万幸,还是把受德活生生地找回来了。
比干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太师府的寝室,外面不断地传来妫氏的骂声:“你呀你,你以为你叔父还是年轻人,由着你折腾?还跑去假扮胥靡玩。做胥靡好玩吗?放着王子不做,要做胥靡?要是被朝中老臣知道了,谁会愿意让一个做过胥靡的王子当储君,以后当大王?到时候你叔父对你的一番心血就全都白费了。我看你叔父早晚被你活活气死。”
受德低着头任由妫氏骂,突然听到房里传出比干的□声,直接翻窗跳进去:“叔父!”
比干勉强支撑起身子,受德立刻扶他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巫医说比干是劳累过度,加上急火攻心,才会咯血,留下了一些草药,说让他好好休养就没事了。可是比干回来以后昏迷了一天才醒过来,往常就有些病态的淡红色嘴唇变成了灰白色,靠在受德身上的身子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先前受德抱他的时候,就觉得比干一下子轻了许多,想不到他会为了找自己,急成这样。
叔父怎么会不要他呢?受德在欣慰之余,更是自责。要不是他不懂事,也不会把叔父折腾成这样。
出乎受德的意料,比干没有责怪他,只是勉强抬起手,抚上他的脸:“瘦了。做胥靡很辛苦吧?”
“还好。”总比被急得咯血好。
“吃得起苦的人才配享福。”比干还是软绵绵地瘫在受德怀里,“下次再出去,要先和家里说一声,不然我们会担心。”
“叔父,你不怪我?”
“为什么要怪你?自从成汤以来,大邑商建国六百多年了,只有两个王子放得下王宫里奢侈的生活,去和‘小人’住在一起,甚至去和奴隶同吃同住。一个是武丁,一个是你。叔父很为你自豪。找到你的‘傅说’了吗?”
“找到了,还一下子找到了三个!”
妫氏来到比干房中的时候,就看见受德眉飞色舞地在说做胥靡的经历,比干就窝在他的怀中,脸上挂着欣慰的笑。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两个人看起来说不出的惬意,让人不忍心去打扰。宠孩子也该有个限度吧?妫氏无奈,默默地退出房门,就听见受德说要把他从胥靡中找到的“傅说”带回来,顿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
王子要三个胥靡,采石场的工百不敢不给。就这样,在受德继位成为商王以前,未来的将军飞廉、多射恶来和大夫费仲就先以奴隶的身份住在比干的太师府。
受德性格急躁,教费仲识字的工作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原本看到这么小的“傅说”,比干还有些怀疑费仲的能力,只想通过他来磨磨受德的性子也好,想不到费仲在数学方面天赋异禀,对数字十分敏感,而且能学以致用。比如说有一次妫氏带着费仲外出采办家居用品,原本只是因为找不到其他人,想把他当个劳力差使,想不到费仲杀价杀得卖家跪地求饶。妫氏十分满意于费仲的表现,从此以后每次要买东西,都要带着费仲,也让他帮忙打理比干的薪俸,太师府的日常开销顿时锐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可能因为从小穷怕了,费仲也有些小贪,以“我帮你省大开销,你让我贪小便宜”为座右铭。自从费仲帮忙,太师府的开销少了很多,妫氏一直都很惊讶他是用的什么方法,结果发现费仲在帮忙节省开销之余,自己居然还能偷偷攒下一笔私房钱。当时费仲还是奴隶的身份,连同身家性命在内的一切都是主人的私产。妫氏发现费仲一个奴隶居然敢偷藏私房钱,狠狠地打了他一顿,却也没能让费仲改掉雁过拔毛的习惯,以至于后来他成了打理大邑商的财政大臣以后,大邑商流传着这么一个笑话:没有一条蜈蚣敢从大夫费仲面前爬过,因为爬过去以后,蜈蚣就变成蚯蚓了。费仲听到别人如此评论自己,也不气恼,只是谦虚了一下:“拔成蚯蚓是不至于。蜈蚣是百足之虫,我也就拔个十来条腿,还会很小心地拔得十分均匀,绝不会让这条蜈蚣觉得以后生活不便的。”
飞廉毕竟有些年纪了,懂点人情世故,知道虽然受德有意让他们做官,现在他自己也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王子,连储君都不是,既然现在是太师府的奴隶身份,便闭上嘴闷头继续做会说话的畜生。可恶来管不住嘴,视与街坊婆妈嚼舌根为一大乐事。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没过几天,几乎整个殷地都知道王子受德做过胥靡,还打算从胥靡中找大臣。因为这件事,比干在朝堂之上被帝乙骂得狗血淋头,受德在贵族和大臣心目中的地位更加一落千丈。
为了以后便于得到大臣的支持,比干只能说受德做过胥靡、打算从胥靡中找朝臣的事纯属谣言,回来后就找了根栓狗链,把恶来栓在家里,要嚼舌根也只能对着墙壁嚼,最多只能对着鸡鸭牛羊发表演说。
看到自己找来的“傅说”除了闷头干活的飞廉以外,几乎都不太受叔父婶母待见,受德有些气馁,但没有放弃让他们三个胥靡做官的决心,只是重新找了块龟甲刻上他日登基为王以后要做的事,却只敢藏起来。过了几天以后,受德再拿出那片龟甲,就看见自己粗犷豪迈的字旁边又多了一行隽秀的小字:“确是傅说,却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