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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迟疑了,把父亲扯进去,的确令他心寒。邓庄主是江湖名人,圣剑神刀武林双豪,与衙门里刑房的巡检巡捕交情非浅,那位周捕头就经常出入瑞云庄,叫邓庄主为前辈叫得亲热透顶。
这些直接掌握小民百性身家性命的公爷们,要罗织罪状置他于死地,可说是易如反掌,他凭什么能和这些虎狼周旋。
“你们好恶毒的手段。”他咬牙切齿地说,而目光扫视一匝,最后死死地落在邓庄主脸上。邓在主也死死地瞪着他,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抽搐,显然在强忍心头怒火。
唯一回避他目光的人,是小姑娘邓淑。邓淑其实不小了,年华十八,正是花朵般黄金青春少女最得意的年代。
“我答应前两个条件。”他继续说;“我表示小可情愿在威迫下低头。第三条小可如果要了,不啻承认与那些人是同党。一字入公门,九牛拔不出,书凭立据等于是小可的催命符。如果大人坚持,那就公堂相见好了。”
“周捕头悄然走近荆大人身边,鬼鬼祟祟附耳说了一些话。荆大人向邓庄主投过了一道询问的目光。邓庄主呼出一口长气,点点头。
“好,本官取消第三条。”荆大人让步了:“汤青那些亡命是逃不掉的,本县将行文天下缉捕归案。”
“邓庄主的朋友,也将在天涯海角等他。”周捕头火上加油:“邓庄主朋友满天下.领袖群雄,那些鼠辈早晚法网难逃,你最好离开他们远一些。”
“小可能走了吗””他强抑怒火问。
“限你今天到县衙办妥离境手续,给你三天工夫与家人团聚。”荆大人挥手:“荀老先生,贤伉俪也可以走了!得罪之处,尚清多多包涵。其实,本官也是为令郎好,令郎结交匪类,留在家乡,早晚会范下滔天之祸的。”
荀伯昌冷冷地瞥了荆大人一眼,拘了眼泪模糊的老妻,领着爱子昂然出厅而去。
祥云庄距荀家不足三里地,远出里外,荀文祥仰天长叹,感慨万端地说:“这一天我知道会来的,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他气愤填胸,也热泪满眶,凄然叫:“爹、娘,孩儿该死……”
“罢了,这件事根本与你无关。”荀伯昌转身,感慨地拍拍他的肩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孩子,他们总算没做得太绝,我们应该感谢苍天“我不会感谢苍天。”他爆发似的叫:“向苍天屈服的人,永远该活在地狱。”
“孩子……”“爹,孩子自有主见。”
“唉!”荀伯昌长叹一声:“孩子,你到许州投奔你族叔……”
“不!孩儿自有去处。”他咬牙说。“孩子,你有何打算?”“闯荡江湖。”他庄严地说:“有一天,我会让那些陷害我的人,睡在梦中也会发抖,风吹草动也会吓出一身冷汗。”
“孩子你……”
“爹,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经过这次变故,孩儿获得一次最宝贵的经验。”他深深吸入一口气:“举世滔滔,想独善其身逃世的人,太艰难了。”
“儿子,我不是曾经告诉过你吗?”苟伯昌又是一声长叹:“逃世修真,必须有逃世修真的条件,你有父母,有家世,并不是无牵无挂的人。有牵挂就难脱七情六欲的支配,不可能修至物我两忘,至禅门四大皆空的境界。这就是王法规定年未届四十不许出家的原因所在。孩子,你变了。”
“是的。”他不假思索地答。
“儿子,我不知道该高兴,抑或是该害怕?”
“爹!请放心……”
“但愿我能放心就好了。”
路右林子里人影一闪,邢淑姑娘出现在一株大树旁,她秀丽的脸庞布满忧戚,垂下蛾首,无意识地抚弄腰巾,期期艾艾地说:“荀伯伯,这……”
他星目怒睁,哼了一声说:“令尊好恶毒的阴谋,好绝的手段。”
“文祥哥……”姑娘的脸色苍白。
“不许我返乡,荀家的田地总有一天会落在令尊的手上。不许家父迁离,就不怕我日后会回来报复。哼!请转告令尊,总有一天,他会恶梦连连,寝食难安,他将后悔嫌太迟了。”
“文祥哥,你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姑娘大声说:“昨天晚上,侵入瑞云楼的四名蒙面人中,其中之一身材和穿着打扮,的确像你,家父由于并未能获得确证,所以并未深入追究。你……”
“我敢武断地说,这一切都是令尊的恶毒安排,谁知道那名汤青的家伙,是不是令尊暗地里派出陷害我的证人?恐怕连姓名都是假的……”
“你胡说!天涯浪客是黑道中名号响亮的江湖亡命,家父乃……”
“废话少说。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想要些佬?你半途追上来,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他气愤地问。平时,本地人谁都知道苟文祥是个乐天知命,一团和气,从不与人计较的年轻人。
但今天,他真的变了,突如其来的打击令他性情大变,乃是清理中的事。邓姑娘也察觉有点不对了,盯着他发怔。
“回去告诉你爹,我会查出实情,他不会永远得意幸运,哼!”他一字一吐地说,随着最后一声冷哼,他催促父母赶路。
近午时分。他在县衙办妥离乡手续,请领了至开封的路引。在县城里,他听到一些消息,有几家大户昨晚飞贼入侵,劫走了不少珍宝,苦主受到不许报官的严厉警告,所以不敢报官。
县城在神刀邓庄主的家门附近,出了这种奇案,祥云庄哪有光彩?邓庄主成了一个大忙人。祥云庄被一群来历不明白人侵人杀人放火,神刀邓庄主的威望,受到了极严重的挑战。,他虽不是江湖人,但也嗅出了危险气息。如果邓庄主变卦,他的处境岂不是更为险恶?
他不能再逗留,回家告别父母,带了百余两纹银,踏上了茫茫旅程,投入莽莽江湖。
许州,河南的中心,兵家必争的要地,商旅云集的大埠。建安元年,首都自洛阳迁地一度曾是国都。
城并不大,周仅九里有奇,但因四座城门各建了一座关楼,扩建了外廊,门左右各建一座小门,便成了廊周四十五里的大城,俗称连环城。
城西南是风景区,是达官贵人的游乐地,最著名的有景福殿故宫和九曲地。东首有一条街,北抵城西阳苟家,南经城南的关云长庙(张桓侯庙或西乡侯庙)来得大。
关公庙之深入民心,那还是满清入主中原以后的事了。沿地的小径走,可抵另一名胜区西湖。
沿途全是些大户人家,林园别墅星罗棋布,行走其间的,皆是有头有脸的地方上名流人物。
三更天,星月无光。
倚九曲池北岸兴建,颇有名气的德茂园,来了不速之客。德茂园近地演的吟风阁,其实是园主人退职致仕,前郑州府知府大人申弘毅的书房。
申弘毅是因病致仕的,其实他的病大有文章。仕途一帆风顺,二十年苦干好不容易荣任一府之长,申弘毅却急流勇退装病退休,原因很简单:他受不了那群奸臣的压榨。
申弘毅的长公子已经二十岁乃冠之年,在州学会挂名读书,考上秀才后就不再参加乡试,无意功名。
在州城,申公子申士方是本州四公子之一,有名的才人,要做一个名符其实的才干,真不单,满肚子才华再加上博览群书,还得加上用功苦读。才能应付那些存心究经法难的骚人墨客。因此,申么子通常在书房用功,三更灯五更鸡,半夜立更还在吟风闻理首在书香内。
夜已深,伺候公子爷的书憧小勇已在壁角的槁上睡着了,小娃娃每晚都要偷空找时间睡大头觉。
申士方端坐在书案前,用心阅读展开的一本书。案上的文房四宝已经被书撞清理妥当,金猊炉中残香依然发出淡淡清香。
他用手指轻敲书案,目光依然落在书卷中,说:“小勇,去沏杯茶来。”小勇睡得正香甜,恐怕打雷也无法惊醒了。
没有回音,却听到另一陌生的口音说:“公子爷,真该睡了,难快叫啦?这样不要命的苦读,何苦来哉?你又不想登台入阁。”
烛火摇摇,随着语音,对面伸出一只巨灵之掌,送过一杯茶,放下顺手掀起杯盖,热气蒸腾茶香扑鼻。
“咦!”申公子抬头欣然叫:“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怎么没有听到开门声?”第四章 流浪江湖姑娘青睐
来人是荀文祥,一袭青施,黑油设一头发草草挽了一个懒人髻,脸上依然挂着他固有的平和淡笑。
但他眉梢眼角多了一种忙得很呢!”他说,喝了一口茶。
“你忙什么?找到炼丹的新秘方了?”
“我不再炼丹了。”他简要地说。
“那你……”“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下来。我的事,以后你可以打听。土方兄,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