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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眷宠,未完说不过去吧!”
“这一点我的确忽略了,鏖双他是怎么克服那些先天上行舟的困难及危险?”
“爹,我们首先必须承认这是鏖双无可比拟的天赋。鏖双懂得颧察天候,注意江湖,他甚致能将各处险滩的暗礁摸得一清二楚,所以他研判舟船何时该行,何时该止,而且一向十分准确,寻常的人,哪能做得到。爹,坦白说,这一点我自叹弗如。”
展毅臣颔首道:“不错,关于鏖双的才能,你的确说动我了,那么抱琴呢?”
“如果说,鏖双的才华主外,那么抱琴的才干则主内了。我们不妨就人,就事,就财,就物,再就法,这五方面来谈。”
展毅臣不禁一笑:“你倒分得十分详细。”
展千帆也回父亲一抹微笑:“外显而内,不分细点儿,恐怕让抱琴不公平。”
“好吧!说下去。”“就用人而言,我列举了抱琴所引进或荐举的人员清单,爹,您对那张名单有什么看法?”
展毅臣仔细流览那份名单,他想了一下,醒悟道:“这些人绝大多数都已成气候,可以独当一面了。”
“是的,爹,这其间还有一层十分重大的义意,那就是抱琴至今仍旧独身末娶,他荐举人才,非常公正,完全不掺私情。”
展毅臣的脸色倏沉,他听得出展千帆提到“不掺私情”这四个字时,加重了语气。
展千舫赶紧岔开话题。
“提到抱琴的独身未娶,我就忍不住纳闷了。鏖双他情有独锺,只是芳踪难觅,所以至今中犹虚,我还能够了解为什么,然而抱琴他怎么也不肯娶妻,这一点实在就令人匪夷所思,百思不解了。”展毅臣的神情显得有些奇怪及不自然,他静默半晌之后,乾涩的道:
“安知抱琴不是心有所属,只是情怀难寄。”
展千舫愕然望着父亲。
展千帆脸色却微显苍白:“爹,您知道抱琴——?”
展毅臣挥挥手,他闭上眼睛:“不论抱琴锺情何人,那也是他的隐私,没有人有权力去揭开它。”
展千帆暗吸一口气,他由衷慨叹:“难怪娘对您的爱至死不渝,爹,您的确俱备了常人所不及的度量。”
展毅臣猛然睁开眼睛,瞿视次子:“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展千帆凝视父亲:“娘过世的时候,我起了疑窦,当娘入土时,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展千舫抓着展千帆的手臂,震惊异常,道:“千帆,你说什么?”
展千帆避开兄长的目光,垂低望地面。
“娘泄气的那天,爹一直抱着娘的遗体不放,而抱琴他一直守在房门之外,不曾稍移。
我注意到抱琴的目眶湿润,可是当时我们的情绪都很乱,所以也不觉得奇怪,然而到了第二天,抱琴的僬悴和悲痛忽然让我感到无比的震骇和羞耻,老实说,我被自己突发的意念吓着了。不过,就在娘下葬的当日,我发现抱琴曾经苍白着脸悄然离开,而娘在覆土的刹那间抱琴的痛苦完全显露在脸上。我忽然了解,原来多年以来,抱琴一直隐藏一份挚情在他的心底最深处。爹,希望你不会介意我这么说——抱琴用情之深并不亚于你!”
展毅臣深吸一口气:“你们两个听清楚,今儿咱们父子三人关奢房门在谈话,一旦走出这道门,这些话题片字不许提。”
“是的,爹。”展千舫和展千帆连忙应声称是。
“爹!”展千舫舐一下唇角:“我能不能问您——您是什么时候发觉抱琴对娘有倾慕之思?”
展毅臣停顿食许,才缓缓说道:“当抱琴第一次看到你母亲时。”
展千舫眼神异样,他吐出一口气,道:“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是的,当时抱琴才二十二岁,他还不懂得掩藏眼底的情焰。”
“爹,您一直隐忍不发?”
“千舫,我无须隐忍牛么,我信任我的妻子。”
展千舫目光一闪,不再说话。
展千帆轻咳一声,道:“爹,我们言归正传吧!”
展毅臣点点头:“关于抱琴的知人善用,我很清楚,这一点可以略去不提。”
“好的,爹,那么我们来谈谈抱琴的处事才华。”
“这方面你写得很清楚——打从抱琴接掌修缮总司之后,他为每一艘船编设目录,从买入至报废,其间的修缮花用都记载得很清楚,也因为抱琴有条理的安排这些船舶的检修事宜,所以咱们的船舶使用年限明显的延长了。另外,他每隔两年招募一批修缮人手,以师傅引领徒弟的方式,轮调每一项修缮的工作,一旦确定这人不适于修缮,便调至其他适合的地方工作,所以这些年来,咱们展家船坞的老本行——船舶修缮——一直维持很好的风评。”
“爹,那些是看得到的建树,另外,抱琴还创设以工论酬的方式——同工同酬,人人平等,只要有所付出,必然有所回报。到了岁末,工作的风评,手脚的灵活,技艺的高低,年资的深浅,卖力的程度,则决定报赏多寡。爹,抱琴制订的这种制度,为咱们展家船坞挽留了真正的好手人才,您可以注意到,咱们这些年来何尝操心过人才的事情了,同时您可以发现到,咱们虽然将营生的重心放在承货拉脚方面,对于修船的营生仅求守住祖业罢了,可是咱们修缮的事业,却在抱琴的安排之下,始终兴盛不坠。”
“不错,正因为抱琴这些卓越的成绩,近年来,我已经加重他的职限,并且将修缮以外的工作也逐渐移转到他的身上了。”
“爹,我还得提醒您,在事的处理上,抱琴固然展现出他不凡的才华,另外他对于物的调度以及帐的排记上,也同样有教人叹服的地方。”
“说下去!”
“爹,咱们先针对物的调度来看,在抱琴掌理修缮总司之前,咱们的船舶并没有比今日多,可是咱们支付的各项开销极大至船板,小至木钉同样样比今日来得多。爹,关于这些开销,您不妨看一看我所誊录的帐载。”
展毅臣颔首道:“我刚才在翻阅文卷时,已经注意到这些用度的差额了,千舫,你能够告诉我,抱琴是如何做到的?”
“爹,您记不记得当初抱琴主张修缮工人应该人手一套工具时,您曾经迟疑过?”
“毕竟那笔开销不小。”
“然而当时的大手笔,却在今日浮现出价值了。”
展毅臣嘴唇微撇,他点一点头,探视展千帆。
“我想,你并不须要对我赘述抱琴所登载的帐本是如何的笔笔清楚,条条分明。如今我将例行的查帐工作悉数交给他负责,就是器重他这方面的才干,当然了,我也信任他的忠诚及正直。”
“既然爹也了解抱琴生性耿直,那么咱们就可以谈一谈抱琴的另一项才具法!”
“制而用之称‘法’,折狱致刑也是‘法’,千帆,你指的是什么?”
“兼容并蓄,有容乃大,爹,要谈就谈大点儿。抱琴他是定制度的人才,他更是推行制度的高手。爹,我不否认咱们船坞中有不少的人才,他们往往也可以想出许多很好的点子,只可惜他们绝大多数都只限于纸上谈兵的阶段,真要他们放手去做,他们不是傻了眼,就是做不好,爹,说句心里话,对于那些忘想和清议,有时候,实在教人厌烦。”
展毅臣望着次子,露出似笑非笑之色:“儿子,你会不会觉得你厌烦的事情太多了?”
展千帆顿了一顿,他摸一下自己的鼻顶,道:“书生误国,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他们如何误国,还不是靠那张能言善道的嘴皮子,眨东谪西,以诂抨击,将人心之不足与不满煽动起来,哗众取宠,本身不见丝毫的作为,然而对于做事的人却处处掣肘,不停的扯其后腿,如果能将对方扳倒,牟取利益,固然得意,即使一事无成,中伤了他人却不碍自己的痛嚷。爹,我不否认,做事的人多,清议的人少,这种清议的确能够发挥抵砺的力量,若不然,做事的人吃力不讨好,动辄得咎,再厚再稳的根基,也禁不起没有中止的摇撼和摧残,所以我对于那些净说不练的天桥把式,一向没有好感。”
展毅臣转对长子:“千舫,你的看法呢?”
展千舫怡然一笑:“千帆想得远,谈得深,我想我还是藏拙一些儿,仅针对咱们展家船坞来谈。爹,我也认为我们需要做事的人才,而不是说话的清客。抱琴和鏖双的才能确实令人激赏。”
展毅臣点点头,对展千帆道:“当你提到‘法’的时候,我以为你会对抱琴的执法严正大加揄扬一番。”
“这的确也是我想指出抱琴的另一桩优点,不过,我只是要提醒爹,刑期无刑,抱琴兼任执法总监之后,咱们的刑堂清淡了许多,而弟兄的怨言也减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