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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们回云图阁。”皇帝便也上马,拉过疾风的缰绳,与少年并辔而行。
季莲生死不足惜,宗赫心中只挂念阿蛮。此事虽了,但如今阿蛮的身份已是有了翻天复地的巨变,虽然此番中毒之事非阿蛮所为,但难保皇太阁不会对她的身份心有忌惮。若自己还想讨还她来,只怕更是难上加难。便是皇太阁破天荒的恩准了,总不见得,还能让县君给自己做婢女不成!
见少年神情仍是低落,几番看自己时都欲言又止,褚云重自也知道他在想着阿蛮之事。只是这个丫头年纪虽小来头却大,又不知亚父如今是什么主意,也只能容后再商量。
为着让少年欢喜,褚云重便道:“世显,季莲生一去,后阁无人主事,我意愿由你来担当这职务。”
“哎?”宗赫万没料到褚云重会有这样想法,亮晶晶的眼睛不由得向他瞟了过来。
见少年的神色似有些觉得不可思议,褚云重亦浅浅一笑,复又道:
“当然,你如今毕竟资历太浅,品阶也低,骤然身负要职,难免惹人争议。我会先安排你提前出阁办些差使,累下政绩便好升迁。待你晋为承乾,便可将后阁主事之职交付于你,在此之前便由谢仲麟暂代些时日。后阁学宫一应事务,你可先跟着仲麟学起来,到时接手过来,自然也就能顺畅过渡。”
“我如今学业未成便要办差,那学宫的课业都要搁下吗?”一听要自己跟着谢仲麟学习后阁事务,宗赫心里头正是说不出的别扭。
褚云重微笑道:“学海无涯,文武百官和后阁侍郎都要活到老学到老才好。便是出阁办差也不能耽误功课,晏南山功课又好,人又稳重,他日你若是要出宫,便可让他帮你抄一份笔记。实践出真知嘛,边办差边学习对你也有脾益。”
见少年爽快的应了,皇帝又道:“既是要预备着出阁办差,我还要为你指一位贴身侍卫,学宫里你能否觅到合适的人选?若是没有,或者先从我身边拨一个给你也使得。”
宗赫心如念转,立马想到叶琛,思衬着若能将这个专门闯祸的家伙约束在自己身边,倒也正好免得他老是要钻空子去缠着傅川。于是便对着皇帝笑道:“那便将叶琛指给我吧!他出身大族,身世清白,人又机灵,功夫也好,跟在我身边那是最合适不过。”
对这名字褚云重依稀有些印象,却忘了是曾与宗赫酗酒打架之人,只记得最近那场马球赛,便含笑点头道:“唔,是那个马球打得极好的叶琛?的确是个灵俐的,只是年纪似乎比你还小些,怕是办事不稳重。”
宗赫哪里是为着能办事才指名要了叶琛的,见皇帝还有些迟疑,不由得轻哼一声道:“谁不是年轻过来的,云重既是不信任他,那我也不过是比叶琛大了一岁半,自然也是办事不牢靠了?如此说来,我趁早在云图阁歇着,免得出阁办差还要在外头给皇帝丢脸。”
“我哪有此意,不过是为你着想。”褚云重今夜好不容易借着机会连哄带劝厚着脸皮与宗赫和好了,可不敢轻易再惹了这位小爷生气,便苑尔一笑道:“既是世显看重他,我便择日便下旨,册他为七品侍卫,即日让他到你身边当差。”
“谢陛下恩典。”少年脸上这才有了丝笑意。
两人的马蹄声“的的”远去,隐在嶙峋假山后的两个人才又重新活泛起来。一个是季莲生身边的大侍卫邓升,另一个人却用黑色的斗篷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没料到宗尚令竟如此歹毒,竟逼着陛下毒杀承乾!难为侍郎想着我家承乾,今夜还来探望他……”邓升想起这几年与季莲生的主仆情份,语音渐有几分哽咽。朱雀堂传来的嘶喊声让他伤心疾首,只恨皇帝的侍卫还守在门前,他便是想进去送季莲生一程,也是不能够。
“邓执事不要伤心太过,这事也是没办法。陛下如今一心一意只维护着宗尚令,甚至不惜将谋害皇太阁的罪名转嫁给季承乾!简直要逼得后阁其他人都没了活路。”那侍郎亦是一脸的激忿填膺,他今夜来探望季莲生的病原是另有图谋,谁知竟遇上这样一场灾变,却也不由得声声叹息。
“宗赫!”邓升咬牙切齿的道:“他也别太得意,我手头还有他别的把柄!总有一日,要叫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哦?”那位侍郎为掩饰自己急切的心情,不由得轻咳了一声,方赞许道:“邓执事真是忠义之人!若能报此仇,季承乾便是在九泉之下,亦会安心了。只是……不知宗尚令落在你手中的是何把柄?”
邓升犹豫了片刻,忽明忽暗的月光下,他的眼眸似两团来自地狱的鬼火,幽幽闪烁。
“侍郎有所不知,季承乾生辰那晚,小的曾在这园子里亲眼见到宗尚令与晏侍御私会!宗尚令还赠了一支短萧给晏侍御作为定情信物,这事若是让陛下知道,哼,保管叫宗尚令不死也要脱层皮!”
“不忙,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那侍郎听邓升说着这样刻骨仇恨的话语,嘴角不由得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于是,又问道:“邓执事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邓升戚然道:“还能有什么打算,或者被逐出宫去,不然也是只能夹着尾巴在别处宫殿混口饭吃,哪里还能指望在金昭体元殿的风光。”
那侍郎也轻叹一口气,幽幽的道:“怕只怕皇太阁没这么轻易放过这金昭体元殿,尤其是邓执事你是季承乾贴身大侍从,若是事情知道的太多……唉,总之,前途难料啊!”
邓升浑身毛骨悚然,忙长揖下去,恳切地求道:“还望侍郎替小的指一条明路。”
“其实,邓执事如此忠心耿耿,正该随了季承乾去,也好让承乾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这才不负了你们主仆情深啊。”
话音未落,邓升已是睁大惊恐万分的眼睛,削薄的嘴角诡异的淌下一道暗红的鲜血,整个身子以怪异的姿态扭曲颤抖着仰面倒了下去。
那侍郎为不发出太大的声响,双手扶着让他慢慢躺平在冰凉的山石上。然后又握着邓升的手指在胸口插着的那柄匕首旁沾了点血,在灰白色的山石上写下‘赎罪’这二个字,这才缓缓站起身来,用不带一丝感情地语调道:
“邓升,你莫恨我。我帮你‘自尽’而死,不仅替你保全了你一家老小的性命,皇太阁与陛下见你忠义陪葬,说不定还有恩赏,尽节而死,也算是你死得其所还留了个好名声儿。季承乾和你未尽之事,我会尽力帮你们了结心愿。你就放心上路吧,愿你来世,能寻个更聪明的主子。”
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今晚来了这里之后所看到的事,以及从你嘴里听到的事,都万万不能泄露出去。这世界上,还有谁比死人的嘴巴更紧的呢?那侍郎淡淡笑了开来,虽然刚做了这样残忍的事,但他的脸色却依旧恬静,仿佛像是刚刚睡醒的孩子。
一轮弦月静静的挂在夜空,清冷的月光在满挂着碧萝青藤的假山石上划过一道道惨白的线条,最后照亮了邓升那死不瞑目的眼眸。他那乌黑幽亮的眼瞳已是扩散放大,凝固在里头的那张年轻俊俏的脸庞,却依旧唇红齿白,栩栩如生。
07。 一宵春醉
春末夏初,澹月阁。
五月二十五是晏南山十九岁的生日,因着并不是什么大生日,又金昭体元殿季莲生的丧事刚过去没多久,是以他也没准备要大张旗鼓的操办,只邀了宗赫过澹月阁来小聚。
谁料皇帝居然也知道了他的生日,赏了一桌酒席,又特地快马加急从晏南山老家采买了两坛闽州霹雳春送来,倒勾得傅川与宗赫都兴头起来,便又发了拜贴邀了其他几位侍郎同来澹月阁热闹一晚。除了天章阁的谢仲麟又出阁办差去了,不在宫里,其他侍郎谁不爱凑趣儿,一时倒也来得齐全。
五月的天气说起来不凉不热,正是芳草未歇,夏犹清和的好时光。晏南山平日虽沉稳,毕竟也年纪轻轻,亦好清雅,此番请酒竟是别出心裁,将筵席摆到了后院的碧游台上。
月色澹华,繁星点点,近在咫尺的莫愁湖烟波浩淼,一阵阵的递送着蕴含清新水气的煦暖轻风。园子里又是花开正盛,那些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