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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顺着那人散落前胸后背的栗发,指尖触上微温柔滑的衣襟,突突的跳动震得手轻颤,又若被吸附不能稍离。
小皇叔,这里面,有没有我?
唇角微扬,曜眸玄水激荡。
小皇叔,厚照这里,满满的只有皇叔;小皇叔这里,也只能有厚照!里面无论还放着什么,想要放入什么,我都会把它们一!一!抠!出!
寘鐇既平,朝政复安。
“皇帝陛下今晨研习佛理,各位大人如若无事便散了吧。”
“皇上心怀慈善颂佛清心固然是好,可自从称大庆法王之后,这沉耽佛学愈甚,如今更是接连几日不曾上朝了,长此以往……”
“张大人!这皇帝陛下之事岂是你我说得的。”
“李老,杨大人还有几位大人欲跪奉天门以谏,若您老能联名上书,必能得皇帝陛下垂见。”
李东阳摇头怅叹,白须抖动:“诸位还是暂待静观为好,如今除却上朝,皇帝陛下折子仍然准时批复,朝中之事亦未有稍滞。毕竟,皇室中事,咱们做臣下的亦无法为陛下解忧。”
遥看文华殿阁,琉璃瓦金耀起伏。
皇帝陛下,有些事,还是不要太执着的好啊……
搭话的工部尚书见李东阳不再言语,看来这位朝中肱骨所指便是安化王之事扰帝心神,当真此去必为皇帝所忌,心下了然,默默退走。
“如今李大学士您老都不出来说话了,宁王殿下也多日不曾上朝,能劝得动陛下的人朝中无几…… 唉……”
众臣议论渐微,李东阳回身看时,只有杨廷和仍伫立原位,他头微仰,似乎是在瞻仰高昂穹顶的壁画浮雕。
“不怪我?”清亮的声音回壁空殿,彻响,单薄。
“高寡不群,才是为官大忌。我们不是说好的?一红脸,一白面。”李东阳缓步向着那人走去。
“如今朝中私下对你多有议论诋毁…… 对宁王势微亦是诸多猜测。”
“廷和……”李东阳微微叹气,“皇帝的家事,少知少议为妙。”
“皇帝的家事我无谓知晓。可是那件事,你为何要去做那斡旋其中的人!贤士爱洁!”
“你我相交数载,老夫以为你该是了解我的。这件事,一开始你就反对,现下事已了结,该让老夫清静清静耳根子颐养天年了吧?”
杨廷和怔怔地看着那人,什么时候,他已须发白胜雪。犹记得那人文渊阁拜相,黑须锦带,风仪倾朝堂。
“听说慎儿已入此次会试名单,左右无事,不如我便随你一同回去探望下我那慎儿小友如何?”
“甚好。前日陛下赐了一小罐子乾清宫的极品金桂,正待寻你一起酿酒。”
二人相携相扶而去,銮殿朝晖满地。
第26章 章二十五
蝉鸣草动风摇影。朱宸濠支身下床,微启的窗外,稀叶吊虬枝,日正炽。踱步出室,见外间朱厚照正状似惬意地斜倚支颌书桌前,两指间捻了一本奏折,只是那捏住奏疏的食指骨节有些微发白。
朱宸濠唇角微勾,缓步行至那人面前,“陛下恕罪,微臣身体抱恙,又、错过了早朝。臣,惶恐。”
“朕不知皇叔言辞举止间‘惶恐’何觅?”朱厚照挑眉望向对面卓立的人,那人宽袍缓带,更显瘦削,心下一阵刺痛。
只是手上谏书犹在,今晨群臣劝谏的梗犹在喉,双指不自觉地便更紧了些,唇上扬起一撇笑意,“皇叔今日未临早朝,倒是错过了督察院谏官们说的一场好戏。不如,朕便与皇叔说说精彩之处,聊以解闷。”
“这戏里面的皇帝小儿,竟然敢将先皇亲植的桂花树搬离乾清宫,不孝不敬!
暗禁朝廷重臣,国戚皇叔,不君小人!
大婚多年无嗣,大统无继仍终日荒诞胡闹,不尽为君之责!
……”
未及说完,朱厚照便被厉声打断:“陛下说的戏文,一点都不有趣。本王多日未入朝,其间亦未接触任何外人,陛下的人嚼舌多口,何须让本王当戏来听?陛下这会儿说书,倒像是在怀疑警告本王什么?”
朱厚照指收拳握,竭力抑制自己离座拥扯那人入怀,面上只作冷淡:“既然皇叔没兴趣听戏,朕便只好自得其乐。皇叔自小识朕,应是知晓,朕,从未将天下放在眼里……”
真若如此么?民心难收,朝堂失德,帝位不稳,千古遗臭……这些,你真的都不放在眼里么?
朱宸濠浅笑凝眸:既如此,何须动怒?
朱厚照见他只是唇噙讽笑,忽觉有些疲乏,只是胸中气闷胀痛,倒是一刻都不能在房中多呆似的,摔下谏书推门而出。
庭内梅树虬干糙枯,伸指摩挲,指腹下歪歪斜斜的刻文触感便读入心上:“宸濠”。
宸濠……
我的宸濠……
朱宸濠立在门内,望向庭院中那晃了烈阳白光的明黄,那人手中拍抚的梅树干粗枝密,有枝丫甚至探向寝宫窗棱,想来这些年它被照顾得很好…… 那是自己第一年入文华殿随侍种下的,在那人两岁生辰之时被硬讨了去,还被刻上了拙劣的字迹——“宸濠”。
它是——
自己的名字被写得最丑的一次。
除了自己第一次有人那么认真那么努力的写着自己的名字。
那人第一次写字。
自此之后那黏人的肉球更加变本加厉,时常口齿不清地叫着:“我的宸濠,我的宸濠……”然后跌跌撞撞奔向那棵茁壮生长的梅树。
渐明事理之后的肉球,已不会再当着众多宫人的面叫那棵树“我的宸濠”,只是自己常常发现,刻痕渐深,细细看去,挖痕细纹反反复复,竟是不知那肉球偷偷复刻了多少回……
只是,即便把它照顾得多么好,多么珍惜,他不也不问树木意愿强行迁徙至乾清宫么?是呵,为君者为大,权力,才是天下间最稳固可靠的东西。
朱厚照习惯性地指尖轻抠描摹,这是自己第一次写字,七扭八歪,多少年了,从来只是顺了这痕迹细细描摹。最初的情意,或许幼稚傻气却真挚纯粹。
朱厚照,你能保持这样的纯粹至死不渝么?
顶住父皇母后太傅的诱导,偷偷反复描摹那人的名字,为的只是要第一次写字就送给那人的纯粹,如今还剩些什么?
你们之间,还剩些什么?
即使小心翼翼顺了这最初的刻痕复刻,也早已改变最初的纯粹……
朱厚照收指敛袖,指缝间的碎屑木刺似扎入指尖,刺痛连心。
“我的宸濠……。宸濠,我!的!”朱厚照回转身,迎了炽烈的白光,扬起笑,眸底深切的痛映了炙阳竟是一片炫灿。
是日,帝幸豹房,及夜未归。次日朝于豹房。
第27章 章二十六
京郊
王纶登上雅阁之时,并未想到除却叶子飞花,竟然还有日前才传话近日不得抽身的主上。
将明未明间,脚下湖面雾气泷漫,似是连主上的脸也笼上了层晦暗。
“军师来了,多日不见。”
王纶恭敬一拜,抬眼间触到他那疏离的眸,竟有彻寒透身。
朱宸濠目光仿佛随意地在他们身上漫散扫过,瞳聚窗棱,“督察院的那帮学究迂腐,似乎有些不太理解本王的意思,或者…… 他们所接到的本王口谕,与本王的意思有那么些,出入?”
最后两字,语调仍旧慵懒随意,只是叶子飞花却觉若有金针绵入内里,刺得双膝发软便要跌跪下来。
“主上明鉴,一切都是属下安排的,与他人无关。”王纶虽是低头抱拳待罚,一双眸子却是定定望向朱宸濠,丝毫未显愧惧之色。
“请恕属下直言,属下以为,主上若要大事得成,并非定要皇城内苑暗道地图不可,反而身陷宫中不能及时安排掌控全局才是眼前之患。所以属下擅自做主在参奏之中添入‘暗禁朝廷重臣’,如此一来,儿皇帝为顾及主上朝中之势,必定会有所动,或放主上归封地,或为主上辟谣立威,不论他意欲如何,对咱们都只有益处。”
“军师倒是算得精细。只不过本王并无意在此上做文章。”朱宸濠淡淡抿了一口茶,紫砂薄杯微磕桌面,暗紫壶嘴上袅袅的雾气微抖。
“属下曾言:‘主上需谨记最终的敌手是谁。’当日的应答主上可还记得?”
朱宸濠指腹细细摩挲紫砂薄杯,低眸,抬眼,“本王知道。”
“当日如今,只字无差。只是当日如今,心意可是已然不同?”
“王纶你放肆!”杯碎,茶溅。
“属下万死!只是如若主上已经放弃了争雄天下的决心,属下等人又何必迫主上违心起事?”
朱宸濠唇角微勾,眸中冰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