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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浚斜眼,阴沈的脸色更沈了几分。
金发之人利眼一扫,扫向缩成一团的鸿罗和冰漓,一顿。
刀刃微乎地转了个方向,瞳孔一缩……
杀气铺天盖地般袭上两人——
黑发,掠过——
『啵』地一声,杀气被挡了回去。
衣袂落定,梵雨挺拔的身影立在两人之前。
两人惨白着脸,急急后退,人影缩得更小。
红眸一瞟,所有杀气扑向他。
看到他左手执刀,梵雨轻轻地笑了。「我该想到,杀手,左右手皆能杀人!该把你的左手筋也挑了。」
刀,一抖,赤红的血似乎在嘲笑他想得过迟。
梵雨抱胸挑眉。「我很好奇,是何人解了我对你下的咒?亦或是,你根本没中我的咒?
如果……」
「如果是后者,那么,我太低估你了——」说话间,人倏地闪至冷炙的眼前,指一点,点住他的眉心。
红眼一滞,所有的动作皆停顿。
然,呆滞仅一会,凶残的因子从深红色的眼瞳内窜起。
刀,划过——
血,飞洒。
梵雨舔着被划出一道血痕的手,微眯的黑眸透出危险的光。
「宠物,弑主,便没存在的必要!」轻轻柔柔的话,飘向对方。
将刀横在身前,冷酷到像冰雕的脸映在刀上,一层寒霜。
「奉——我——主——之——命——杀——二——皇——子——」机械似的声音出自冷炙之口。
二皇子?是二皇子吗?
梵雨敛眉。
寒气直逼,泛着血气的刀迎面而来。气锐,刀快,身法敏捷,每一个动作皆是致命的杀招。
面对如雪花般忽飘忽闪的刀影,梵雨微微侧头,以缓而慢但又精而准的速度,一张一合之间,左手已扣住冷炙的刀刃,冲力接踵而来,梵雨运气一挡,将排山倒海而来的气狠狠劈
开,如刀般的气流向两面劈去,顺着风,梵雨如蚕丝般的青丝蓬飞了开来,白衣鼓动,但他面不改色,唯有冷然的笑凝在黑眸中。
「要杀我,即使是来十个杀手,也无济于事!」狂野而煞气的梵雨在这一刻苏醒了!
袖袍一甩,将那条逼近的身影远远弹开。
风静止,他抬高下巴,尊贵而不羁地立在台阶上,以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睨着跪倒在地的冷炙。
「说,是何人派你来杀我的?」懒洋洋的语气,看着冷炙的眼神极寒。
不驯的红眸一瞪,瞪入那双黑得如深洞的眼中,一愣,一双温柔的眼在脑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地,他甩甩头,将那双眼甩出脑海,提起真气,发动第二次攻击。
「我说过……即使是十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身影如鬼魅般地闪动,一飘渺,竟然旋成数十个影,数十个影全是他但也不全是他!似真非真,似幻非幻,令人辨不清哪个是真身?!哪个是假身?!
冷炙执着斩魔刀,低头,聆听风声。
人影在四周闪动,无一空隙!
忽而异响,他一动,刀挥去——
砍中一条人影,但,人影碎去却如烟般地消失。
左边有风掠过,待他反应时已晚矣,一把薄如寒蝉,软如蛇的长剑倏袭而来,他闪身,闪过了致命的一击,胸口、腰侧已破了两个大洞,血如柱般一冲而出。
数十条人影凝聚,汇成一条人影,梵雨手执寒冰蝉剑,冷冷地盯着他。
倒在地上的冷炙并不理会泉涌般的鲜血,仅以一种至寒的眼神瞪着梵雨。
风,掠过,扬起了梵雨漆黑如星夜的长发,嘴角浮起一抹残忍的笑,他慢慢地走向他。
一抬脚,踩在他的胸口,鞋底立即沾了血。即使痛得麻痹,脚下的人却一声不哼。
双手握剑,笔直的三尺长剑闪着冰冷的光,对地上那浑身是血的人虎视眈眈。
剑身沾了血,蜿婉蜒蜒地缠绕着滑下,集在剑尖,凝成一滴滴血珠,滴落在冷炙身上与他身上的血交融在一起。
远远地看着那两个斗得血流成河的两人,鸿罗不禁红了眼,泪止不住滚落而下。
冰漓问:「你……你哭什么?」
「我……我只是觉得,平时主子对他那么好,他,他为什么要杀主子!」
「……」冰漓垂眼。「主子疼爱的人——不是他,是……是主子所创造的那个灵魂。」
「可是,身体是同一个啊!杀了他……主子他不觉可惜吗?」
冰漓蹙眉。「这……我也不知,没人知道主子心里想什么。」
是啊,主子平日虽然和颜悦色,但是,真正的他是十分冷酷的!
杀?或不杀?
全看主子一时的兴起?!
杀?或不杀?
只要剑一刺,这个人便要魂飞魄散了!
以一种怜悯的眼神望着冷炙,脑中旋转着少年单纯的眼神。带水的,如宝石般的红眸总会好奇地望着他,浑身是汗的在他身下呻吟……
那如婴儿般的稚嫩与眼前这如野兽般的凶残交集在一起,凝成一片血渍,微微一愣,下刺的剑停在了半空——
利器破空而束,逆着光,一道急飞如鹏的身影临空而来,如蛇般的白光反射着太阳光,刺得眼睛发白。
侧腰,闪身,抽剑一挡,挡得了破空而来的长剑,却挡不去那用尽全力的一刀!?
梵雨不可思议地盯着冷炙。
仿佛从血水里出来的冷炙带着残笑,双手握着刀柄,刀刃有半截插在梵雨的胸门!
「你——」梵雨瞠目。不该心软啊!
不该¨
空出右手往冷炙身上一推,如飓风般的掌气将冷炙推开十丈外,但冷炙手不离刀,刀倏地从他胸口抽出,血慢了一拍,即而像喷泉一样的喷射而出!
一道人影旋身,将迅速向后飞的血人接住了,再一腾空,人影落定,立在围墙之上。
所有的动作只是一眨眼之间,以至于陆浚等人来不及反应,他们的主子便血流如柱了!
鸿罗和冰漓失声尖叫:「主子——」
陆浚忍着伤痛,闪至梵雨的身前,死命地盯着墙头的——三人!
衣袂随风飞扬,空中弥漫着血气。
长长的黑发在空中盘旋,一双带着魔性的紫眼空洞地盯着底下的人,手抱着满是血的冷炙,无言。
立在他身旁的是一执玉笛的男子,眉宇间带着一股幽然之气,哀伤地望着底下的人。
「冷炙——」梵雨依然挺立,黑眸直直的锁住那条无影。「逃得了今日逃不了一生!你是第一个伤了我的人,我必要你付出惨痛的代价!!『暗鬼门』一个也别想逃!」
执玉笛之人眼一缩。
紫眸男子不欲理会,一扬暗红色的披风,瞬间消失无踪,执笛男子既而跟着消失——
定定地望着无人影的墙头,梵雨立得直直地。
鸿罗与冰漓这才上前;「主子——」
陆浚捂着胸口,忍着眩晕回头。
血丝,自梵雨的嘴角溢出。
所有的力气一抽而去,梵雨的身子向后倒去——
「主子——」三人惊恐。
一双手匆匆扑过去,接住了梵雨沉重的身子,但冲力太大,来人自己也被压得坐在了地上。
「雨!?」
惊悸爬满了梵云美丽的脸。
典雅的房内——
大理石地上,一条稚嫩的身子歪倒着,胸口微弱地起伏,在他身旁,是碎了一地的白玉瓷杯……
空气中留有淡淡的檀香味……
偶尔,男子会抱着他,像抱娃娃似的,一会儿拍拍背,一会儿轻吻他的颊。柔和的,温暖的,这种带着瑰丽色彩的幸福,仿佛是幻想的。
「如宝石般的红色眼眸,如黄金般的金发,你真是一只稀有的宠物!如此独特的你,是来自哪里的呢?」低低的声音,含着无限的柔情在耳边呢喃。
似懂非懂地看着他,歪着小脑袋,噘噘小嘴儿,惹得男子温和的失笑。
一只冰冷的手覆在他额上,打破了梦中的幻影,男子英俊的脸破碎……破碎……最终烟消云散……
猛地睁开眼,他直视着前方。
额上的手依旧在。
他转眼,望进一双魔魅的紫眸中。
两眼相望,谁也没有移开。
突地,红眸一眯,迅速地从被中抽出手,拍开了额上的手。
被拍开的手顿在半空,缓缓地握成拳,最终收了回去。
冷炙冒着冷汗,刚刚的一动,牵动了所有的神经,伤口痛得切骨。
无视于人的冷汗,无影以平直无音调的声音道:「明日,回『暗鬼门』。」
转身,离去。
盯着他的背影,一丝惊讶闪过红色的眼眸中——
背影消失在门后,他缓缓地转过头,望着帐顶。
破碎的记忆在脑中盘旋,是真是假?
这些日子里,他……当了谁?
『暗鬼门』,江湖上突然窜起的暗杀门!
江湖上的人谁也不知,『暗鬼门』何时成立,何时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