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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星南沉默了。
“你真以为,子舟退学国子监,全是因为家道中落?”
罗小玉说完这话,猛地朝他胸口击出一掌,却并非要取他性命,只是紧紧地揪着他胸膛,好像想把他的心挖出来一样,“我这数年间,几次化作不同形貌接近他,他皆不为所动,直到昨天我见到你们在一起,我才知道是为什么。”说话间,五指成爪,在苏星南心口落下五个血洞,“我倒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子舟为你如此牵挂?”
“散!”
一道黄符箭一般飞快划来,贴在了罗小玉手臂上,原来是被忘在一边的许三清,罗小玉眉头一皱,缩回那冒烟的手,童子血,当真痛得紧。
“你既然喜欢贺先生,为什么不让他活着回去!”许三清跑过来拦在苏星南跟前,“你既然喜欢他,就让他知道你不过是幻境啊!看他到底选择在幻境里沉沦,还是在现实里痛苦,这是他的事情,你无权为他作决定!”
许三清一个小人儿挡在苏星南高大的身躯前,场面挺滑稽的,但于苏星南而言却是很震撼的。他跟贺子舟,与这小道士非亲非故,他先是不顾一切劝他们更改矿场格局,然后又不顾禁足令冒着打屁股的险来找他救人,现在挡在他身前,更是有一种“要杀他就先杀我”的威风,这,这难道就是这些修道人的风骨傲气?
这番话倒是说得罗小玉挑了挑眉,“没错,你说得对,我是该让他选择的。”说罢,他一挥衣袖,只见那层层青白的玉气又围聚了起来,散去之时,他们已经回到了那矿场,天色已是破晓的绛蓝色。
“这管辖感情的一魄我先保管着,”只听见虚空中传来那妩媚入骨的声音,“但他五感仍与身体相通,你若能说动他回去,我便让他回去;要不,就是他选择了与我沉沦,你们若再干涉,就别怪我欺负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 章
苏星南跟许三清回到衙门后,往床上一倒就睡了个昏天黑地。苏星南比许三清强壮很多,睡至中午已经转醒,可怜常年饿肚子的许三清,这一战几乎要了他的命,直睡到日落黄昏,才揉着眼睛醒过来。
房中无人,他摇摇晃晃地晃到了一间稍大的客房,只见贺子舟双目无神,木讷呆滞地坐在床上,苏星南换了一身整齐衣衫,又是那副白衣胜雪,丰神俊朗的模样了,他正喂贺子舟吃粥,贺子舟虽然木讷,却也会饭来张口。
看见许三清,苏星南便起身把他迎了进来,“你醒了?一定饿了吧,刚刚做好的粥,赶紧吃。”说着便拿了另一个干净的碗给他舀粥,递给他的时候还小心嘱咐,“有点烫,慢点吃。”
许三清扑哧一下笑了,“苏公子到底是要我赶快吃还是慢点吃?”
“呃……总之你吃就对了。”苏星南好不容易拉下面来化敌为友——其实就他一个一直把人家当作敌人——被许三清抢白一句,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咳咳两声,仍转过去喂贺子舟吃粥,“许先生,那罗小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子舟这个模样,我们说什么,他真的听得懂吗?”
“他能听懂。”许三清吃了两口粥,香软绵滑,好吃得差点让三餐不继的他流下眼泪来,“不过,他管辖感情的一魄被吸走了,他只能理解道理逻辑上的话,感情上的都不懂。”
“什么意思?”苏星南一愣。
“就是,哎,示范比较快。”许三清走到贺子舟跟前,“贺先生,五加一等于多少?”
“六。”贺子舟马上回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
“贺子舟。”
“他叫什么名字?”许三清指着苏星南。
“苏星南。”
“他是什么人?”
“大理寺少卿。”贺子舟这一回答,不光许三清,连苏星南都吓到了。不过苏三清是惊讶苏星南官这么大,而苏星南却是惊讶他怎么会这样介绍他,仿佛根本不认识他一样?
“他是你的朋友吗?”许三清继续问。
“……”这次贺子舟却是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最后又归于那木讷的、呆滞的状态了。
“他不知道什么是朋友,所以不回答,他没有好奇心,也不想知道答案;他不知道别人希望得到答案,所以也不会觉得必须回答你的问题,于是他遇到情感上的问题时,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了。”许三清想了想,还是打了个比喻让他好懂些,“就像一台织布机,你动他就会织布,你不动他就是一堆木头,他不懂得织出来的布对人有用,也根本不会织布以外的事情。”
“那这可怎么办?”苏星南急了,“难道让他一辈子像织布机一样生活下去?”
“人的三魂七魄会自然相聚在一起,那一魄不愿回来,应该是沉浸在那玉灵虚构的幻境里不愿离开。”许三清看着苏星南的脸,张了张嘴,又顿了一会才说话,“虽然魂魄分离,但五感仍是相通的,你试着跟他说一些话,让他可以不迷恋那幻境,回归现实,那问题就解决了。”
苏星南沉默了,他自然猜得到罗小玉是虚构了什么幻境才会让贺子舟舍不得回来,但,即使他知道,他又能说些什么,才能让他放下?
“我吃饱了。”许三清倒是很识趣的,他放下碗来就要告辞。
“许先生……”苏星南发出一声为难的求救。
许三清这时真想学和尚们一句阿弥陀佛打发他,“苏公子,太上忘情,贫道实在不懂应付这情爱欲海……”
“你明明还说动了那罗小玉放我们回来……”苏星南不死心地继续拽着许三清的衣袖。
“哎哟苏公子你这样星星眼看着我也是没有用我是修道人我不为美色所动的!”许三清使劲把自己袖子扯回来,一边大声嚷嚷一边飞也似地往外头,“真心话便是有用话,你且尽力吧我想贺先生也不会怪你的!”
许三清一直往外跑,直到跑出了衙门,才扶了扶九梁巾,拍着胸口道,“好险好险,差点就动了凡心……咦?我的布包呢?”
苏星南看着木头人一样的贺子舟,很是犯难。
他跟贺子舟的确是很好很好的朋友,苏星南出身豪门,个性耿直,不喜趋炎附势,拉帮结派,在国子监里属于人人见了都绕路走的主儿,能跟他把酒谈欢,促膝长谈的,就只有一样身家富贵,个性随和的贺子舟。
学堂里也不是没有借着知己之名偷欢纵情的王孙公子,反正大家都只当是酒醉乱性,风花雪月,事后也只是心知肚明从不点破,但他并没有对贺子舟存过一分这样的不敬之心。
但,贺子舟对他呢,他难道就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贺子舟家道中落也不是日夕之间完成的事情,在国子监第二年的时候,他就对苏星南透露过自己家里经济日渐紧张,但那时候他仍是坚持要完成学业,他说正是因为家道衰落,那他才更应该考上功名,才能光复门楣。
但他却在第三年考试前黯然退学了。
三年都熬过来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离开?
苏星南从来都没有细想,哪怕他细想了,也绝对想不出现在这个答案。
在考试前半年,他跟贺子舟说了,待他考上功名,便要迎娶杭州丝绸大户的女儿杨雪为妻。
他当时年少风流,只顾向贺子舟不住炫耀那见过一面的未婚妻如何美丽动人,温柔贤淑,并没有发现贺子舟啧啧称羡的话语里有多少是真心。
如今想来,全是真心。
他真心钦羡的,其实是杨雪吧?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把我的墨砚打破了。”苏星南好不容易决定开口,却是说起了无关痛痒的事情,“那时候我跟王家的小子们打架,一对五好不威风,你竟然抄起我的墨砚往我头上打,打得我头破血流,吓得他们都跑了,完了还若无其事地跟我跟,他们都跑了,也一定不会向夫子告状。
“我那时候想,这家伙真阴险,打破我的头,还想当我的救命恩人,看我不整死你。然后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都故意跟你使坏,你却一点都不生气,直到我把你爹送你的玉镇纸摔破了。
“那一架我们打了多久你还记得吗?我们足足打了半个时辰!最后夫子来拉开我们的时候,我脸都肿得看不见东西了,你也快要晕过去了,却还是一个劲地骂我,说我弄坏你的玉,一定要报仇。
“再然后的一个人月啊,你就真的开始跟我报仇了,于是我也不服气,也要向你报仇,这样报仇来报仇去,最后你这家伙竟然两手一摊,说我们不要报复彼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