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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爹便亲自拜会各地的武林朋友,说服那些只知各人自扫门前雪的人,挺身而出团结自卫。
目下湘南已是群雄振臂而起,护乡保家之声高唱入云,连山区里的小股盗匪,也销声匿迹或闻风远扬。爹和大哥二哥仍在奔走,我闲着无事,想出来见见世面。”纯纯兴高采烈地说:“小弟没有人管他,他坚持要来,要找公孙少堡主结伴闯道。”
“你爹知道你们的事?”怡平正色问。
“这个……”姑娘低下了头。
“老天!”怡平拍拍前额说:“你知道多危险吗……”
“你算了吧,不必危言耸听。”
小云飞拍拍胸膛道:“将门虎子,家门渊源,韦家的子弟拳剑名震武林,天下大可去得,你可不要泄我们的气。”
“你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简直胆大妄为。”
怡平扳起脸:“早些天公孙少堡主去找五湖钓叟,替五湖钓叟一家带来横祸飞灾,目下已投效了拔山举鼎。”
“你胡说!”小云飞叫。
“胡说?好,你可以去打听,公孙少堡主也在……”
“在此地落店,我们已问过了。”
“大概近午时分他便可返店,同行的有万花山庄高家的女公子高嫣兰主婢。他们曾受到致命的袭击,公孙少堡主受了伤,高姑娘的义仆高忠不幸被杀。
目下走狗大援汇集岳州,他们想平安脱身远走高飞不是易事你们来了,恶贼们能放过你们?”
“真的?”纯纯变色问。
“这间黑店里,最少也有十名以上高手眼线。纯纯,你怎么也不懂事任性而为?你!”
“庄哥哥,我……我怎知情势这样严重?”
纯纯急得手足无措:“我以为恶贼们可能已远出湖广地境了,所以……所以想出来走走……”
“哼!你是存心出来找他的。”小云飞又在撤嘴:“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少管我的事。”纯纯发作般叫着道:“我也不管你的事,你去等你的公孙大哥好了。”
“那是当然。”小云飞得意洋洋地向外走。
“你给我站住!”
怡平沉声叱喝:“恶贼们正候机猎捕公孙少堡主和高姑娘,你去找他……”
“你配管我的事吗?”小云飞横眉竖目大叫:“真是马不知脸长。”
“你……”
小云飞向房外急跃,退出房外说:“姐姐愿意听你的话,你去管她好了,要是管了我的事,你给我小心了。”
“小弟!回来,你……”纯纯急叫,向房外抢。
小云飞像老鼠般窜走了。
怡平摇头苦笑:“纯纯,小弟的事我会留意,你必须立即动身离开岳州,不然我无法分身照顾你们两个人。”
“庄哥哥,不要赶我走。”纯纯忘形地挽住他的手臂:“没有小弟同行,我的天!我能一个人回去?”
“可是…”
“我先去找小弟……”
“他不会听你的,找到他你又能怎样?这样好了,等公孙少堡主返店,不怕找不到他,我会逼他跟你回去。”
“这……”
“你们也落在这间店?”
“是的,在东院二进上房。”
“我正准备结帐离店。”
怡平摇头苦笑:“看来只好改变计划了!”
“庄哥哥,什么计划?”
“不能告诉你。”他向外走:“你回房等候,剑千万不可离身。我去找一个人,不久便可赶回,走吧。”
“我跟你去不行吗?”纯纯满怀希冀地问。
“一个人行动方便些。”
他将一个小包裹塞入怀中:“恶贼们尚未利用官府出面,所以还不敢在城里撒野,但你还得小心防范意外,我走了。”
人的情绪变化,完全取决于心理状况。
韦纯纯这位未经历过人生坎坷江湖风险的小姑娘,偕乃弟离家出走,本来是兴高彩烈无忧无虑的,因为沿途乘船,根本不曾与外人接触。
湘江船行的船终站是岳州,要沿大江下放至武昌,须在岳州换船,她们不得不在此地登岸落店,顺便打听庄怡平的下落。
她这次逃家出外想见见世面,其实主要是想找到怡平。
从小,她就是怡平的玩伴,虽然怡平并没有对她特别好,她却特别依恋着怡平。
怡平失踪十年,本来在她的记忆中已模糊得差不多消失了。
岂知怡平突然平安归来,唤回了她童年的记忆,等到初次见面怡平那成熟的男子汉风华,那朴实、坚毅、强健的外表,给予她的震撼极为强烈。
那久别重逢的第一眼,她便毫无保留地敞开心靡,接纳怡平的身影,情根深种了,爱海生漪。
怡平又走了,来也悄悄,去也悄悄。
爱情鼓舞着她,她终于抓住父兄忙于结合湘南群雄自卫的机会离家寻找爱情的梦。
恰好小霸王在家也闷得慌,希望去找公孙云长,在江湖做一番轰轰烈烈的英雄事业。姐弟俩各怀美丽的希望和梦想,不知天高地厚来到风雨满城的岳州。
怡平把险恶的情势一说,她知道情势可能比怡平所说的还要严重得多,恶贼们夜袭韦家,她至今想起仍觉心惊肉跳。
再碰上大批恶贼,哪还会有好处?这一来,先前兴高采烈的心情一扫而空,她成了风吹草动也会心惊的惊弓之鸟。
怡平叫她回房等候,她顿觉失去依恃,不安地沿甬道走向东院。
东院占地甚广,院子栽有花木亭台,供客人活动,共有三排上房,一间过厅和可供客人应酬的东厅。
她的上房距东厅不远,走廊上经常有人走动。
上房不像大统铺那样杂乱无章,这里住的都是有身份的客人,每一排房舍皆有专人照料。她叫来照料的店伙,店伙替她开了锁,陪着笑脸问她。
“公子爷,要不要换茶水?”
“不用了,谢谢。”她客气地说。
店伙含笑走了。
她正想举步入房,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银铃似的嗓音入耳:“公子爷不要茶水,是不是要人作陪?”
她扭头一看,笑了,说:“好美丽的姑娘!你说的话好大胆,羞不羞?”
一位穿了水湖绿窄袖春衫,同色碎花长裙,手拈绣帕,薄施铅华美得令人心醉的女郎,正倚在走廊的栏杆上。
那双勾魂摄魄的水汪汪媚目,正在她身上瞟来膘去。
“羞?”女郎似乎对这个字令人不解:“如果我在乎羞字,就不用叫江南妖姬沙逢春了。”
“江南妖姬?我不懂你为何叫这种难听的绰号,我觉得你有一种……一种吸引人的可亲神韵,而且令人不敢亵渎的风华流露在外。姐姐姓沙?”
“唷!你瞧,说不了三五句话,你就露出马脚了。”
江南妖姬笑得像风摆残荷:“你那令男人失魂的笑涡,真美。你是个刚出门的小姑娘,纯真得令人觉得可爱,冲你叫我姐姐份上,我不会伤害你。”
“伤害我?沙姐姐,你的意思……”
“不要问意思。”
江南妖姬轻移莲步走近:“请我进房坐坐,我先要知道你的来历。”
纯纯举步入房,江南妖姬跟进,顺手掩门上闩,在桌旁落坐,指指右壁问道:“邻房是你的弟弟?他有点不可一世的蛮横昧,你却像个不沾人间烟火的九品莲。”
“是我的小弟。”纯纯说:“我娘很宠他。”
“他要天上的月亮,你娘会不会帮他搬梯子上天去摘下来?”
“沙姐姐打趣了。”
“好,不打趣言归正传。你姐弟落店,留名簿载着姓韦,长沙来。”
“咦!沙姐姐怎知道?”
“不知道就不会来找你。不要瞒我,你认识庄怡平?就是你在三进院会见的那个人。”
“是呀,沙姐姐也认识他?”纯纯毫无心机地说。
“说不上认识。哦!你是怎样认识他的?”
纯纯心中一动,猛记起逢人且说三分活,未可全抛一片心的古训,说:“我们是邻居。他们家种田地,也在城里开店,其他的事Qī。shū。ωǎng。,我就不知道了。”
“我想,你真的不知道他的底细。”
江南妖姬起立:“听我的忠告,不要接近他。”
“什么?不要接近他?这……”纯纯惊讶地问。
“是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懂吗?”
“哦!你是说,他与人有怨,有人要对他不利?”
“对,就是这意思。”
“不会吧!他们家是有名的老实人……哦!他得罪沙姐姐了?”
“我是来看热闹的,希望能挥水摸鱼。如果他能帮助我,我就是他的朋友,同盟;如果不,他就是我的对头,我这人恩怨分明,爱恨强烈,不达目的不会干休。我走了,记住我的话,不要去接近他。”
“那是不可能的。”纯纯断然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