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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而头上的炎阳正热力四射,草丛中依然热浪蒸人。
“我真得远远地离开这些烦人的激情和凶杀了。”他拍拍自己的脑袋苦笑自语。
蓦地,透过草隙,他看到了些什么。
懈怠消失了,困倦消失了,他像换了一个人,像一头发现猎物的肉食猛兽。
魔手无常正跨出庙门,沿小径向南走,消失在庙前半里外的树林中。
里面还有些什么人?绿魅?销魂菊?
真不妙,高嫣兰可能真的会来!
走狗们计算之精,令他心中懔懔。
两个夫子是天才,拔山举鼎更是天才,难怪万家生佛那些英雄,屡战屡败,毫无所成。
有了目标,他的心情稳定下来了。
当情势不明,密云不雨时,这段时间是非常令人不安的。一旦要等待的事明朗了,一切不安的情绪更会稳定下来,即使面对的是凶险,恐惧的感觉也会逐渐地消退。
茅屋中,高嫣兰在房中穿着停当,袅袅娜娜地出到厅堂,公孙云长已经佩好剑相候。
“哦!容光焕发,真的脱胎换骨了呢!”公孙云长邪邪地盯着她笑,说的话更是歪邪:“嫣兰,你好美好动人,你知道吗?几番风雨……”
“啐!”她娇羞万状,脸红到脖子:“不许你说下流的话,你……”
“哈哈!嫣兰,你真不够……不够情趣,情人单独相处,有些话……”
“不听不听不听!”她真有点像要恼了,毕竟不习惯这种变故:“我们该走了吧?”
“对,走。”
公孙云长及时收敛了邪笑,系妥百宝囊,从囊中取出一只香囊形的如意型小饰袋,温柔地系在她的腰带上。
他郑重地说:“如果碰上庄怡平,悄悄地用力抓捏这个小饰袋,千万不可让他发现,记住了。”
她吃了一惊,晶亮的眸子注视着公孙云长,眼中有重重疑云。
“为什么?”她讶然问。
“因为他是我们最可怕的敌人。”公孙云长一脸煞气,眼神锐利如刀。
“这……”
“他是走狗,秘密走狗的暗探。”
“云长……”
“你相信他还是相信我?”
她脑门一震,这句话份量太重了。
“云长,你知道我的心,我已经是你的人……”她有点伤感,女人在这种时期多少有点多愁善感的。
“请相信我的判断,嫣兰。”公孙云长又换了一张面孔,笑容又变得邪邪地,手轻抚她滑不留手的粉颈:“亲亲,该开脸了奇…书…网,是不是?”
未出嫁的闺女,脸上的汗毛是不能弄掉的,所以叫黄毛丫头。直至新婚当日上床之前,由一位老太婆专家用线将汗毛夹掉,叫开脸。以后就可以使用脂粉了。
开脸,也就是代表她有了婆家,走上一去不回的生命临界点,跨出一步,就永别了处女年代,再也不会回头。
在一个未出嫁的女人来说,这是一种侮辱。
尤其是这句话出于夺去她贞操的男人口中,往深处想,她该去上吊,至少也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
她脸色变了,变得苍白失血。
“一回到家,我爹就会派人前往锦绣谷提亲。”公孙云长总算发觉自己失言,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
她失去挣扎的力道,颤声说:“云长,我……我觉得我……我好贱。”
“不要,亲亲。”公孙云长轻抚她颤抖的娇躯,语气出奇地温柔:“都是我不好,得意忘形,尽说些闺房里才能说的混帐话。以后,以后不会了,亲亲,原谅我。”
她完全屈服了,感到心中甜甜地。
“云长,我们要赶快回家,我怕。”她在他怀中幽幽地说。
“是的,我们要赶快离开岳州。”公孙云长松开拥抱,挽着她的纤腰向门外走。
她又想起了什么,腰上的小饰袋。
“这里面是什么?”她问,指指如意香囊。
“一种类似昏神的药物。”公孙云长说得十分轻松。
“那……我……”
“你在早餐中已服下了解药,可支持四个时辰。”
“你……你怎会有这种……这种……”
“一位朋友送给我防身的。”
理由正当:防身。
她本来想说出这种药物是下五门的迷药;宵小歹徒的为非作歹可恶迷药。
“我们往何处去?”她站在门外,不知何去何从。
“往东走,先离开湖滨远一点。”公孙云长往东面的七里山一指:“再走远些,水寇们便不敢深入了。咱们走陆路到武昌,东走长安驿出蒲折。”
“这地方你熟悉?是什么地方?”
“不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公孙云长信口说。
“那……你知道长安驿……”
“猜想而已,我们是在洞庭湖滨是不会错的,水寇们带了咱们在湖中兜圈子,咱们根本没离开岳州。”
“所以你猜想会碰上庄怡平?”
“对,他一直就躲在咱们附近玩弄阴谋诡计,水寇们两面拿钱,打算把你我送给走狗,走狗一定就在附近,他也会在附近。”
“其实,我两人双剑合壁,不一定怕他。”她一面说一面举步:“尤其是在你灵智大开,功力突飞猛进之后,我俩用不着耽心他的。”
“小心些总是好的,我讨厌他那注视你的贪婪目光。哼!总有一天,我会宰了他。”公孙云长凶狠地捏紧拳头说,脚下一紧。
小径直通七里山下,但并不经过岳王庙,而从庙左一里左右绕向山北麓。
折向的地方,有一座小小的村落,小径通过村北,村口有两位农夫坐在大树下聊天话家常。
两人接近了村口,公孙云长说:“先问问道路,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两村夫面向着村内,似乎不知道有陌生人向村口走。
两人走向村口,走向大树下的两个村夫。
“请问……”公孙云长在十步外便朗声发话。
“哈哈哈…·”
两村夫同时大笑而起,顺手抬起座在身下掩藏着的剑。
“你们才来呀?”一个村夫狞笑着说。
“天都羽士!”高嫣兰大惊失色脱口叫。
“认得我双绝秀士周凯吗?”另一名村夫拔剑说。
公孙云长伸手拔剑,低声说:“退!脱身要紧。”
退不了啦!身后娇笑声入耳。
高嫣兰银牙一咬,拔剑出鞘转身戒备。
两个穿绿的美艳女郎,两面堵住了退路。她不陌生,一个是绿魅蔡凤,一个是曾在怡平房中出现过的销魂菊。
绿魅蔡凤衣袖中。丈二长的丝巾人手。
销魂菊的剑闪闪生光,锋利无比。
“哟!高姑娘,恭喜恭喜。”销魂菊口没遮拦,笑得邪而又荡:“看你娇艳若滴,满脸春情……哎呀!怎么恼了突下毒手?”
高嫣兰心中有鬼,又羞又怒,猛地飞扑而上,剑发万花吐艳绝招,展开狂风暴雨似的抢攻。
销魂菊那将她放在眼下?
她虽然名列武林三女杰之首,其实只算是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比起那些年长的江湖英雌,仍然差了一截,不论是武技或经验,在在皆相形见拙,无法比较。
她的剑术相当不错,万花山庄的家传武学相当不凡,一口气攻了十余招,把销魂菊逼得八方游走。
“不要大用劲了,小心身子。”
销魂菊剑隐肘后,灵活地在漫天剑影中闪动,有如游峰戏蕊,并不还手反击,一面避招一面格格娇笑发话,话中的含义足以刺伤心怀鬼胎的人。
绿魅蔡凤在一旁观战,轻轻拂动一段丝巾,一面怪腔怪调地娇叫:“菊大姐,向她的下盘招呼,让她快活快活!”
她愤怒如狂,攻得更急更猛,纵然耗损精力,始终无法击中闪动如鬼魅的销魂菊。
任何神化的剑术,也奈何不了不接招拼命的人。
两个鬼女人所说的话,不但令她羞愧难当,也心中懔懔。
她知道,两个鬼女人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荡妇,阅人多矣经验丰富,一眼便看出她的底细,一夕缠绵便脸泛春情,难逃有心人的眼下。
另一面,公孙云长与天都羽士和双绝秀士,三支剑杀得天昏地黑。
以往,公孙云长根本不是天都羽士的敌手,目下不但应付裕如,而且以一打二依然悍勇绝伦,攻多守少,掌握了七成优势。
观战的绿魁蔡凤似乎等得不耐烦,手中的半段丝巾逐渐伸长,叫:“菊大姐,你不反对我可要加人了。”
销魂菊格格一笑,突然出剑接招,电其一闪,剑气进发如潮。
“铮铮!”
硬接了两剑,火星飞溅。
高嫣兰斜退了两步,一声娇叱,重新猛扑,剑发绝招寒梅吐艳,连发五剑步步进逼,真力源源不绝,压力一剑比一剑增涨。
“铮铮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