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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苏慕雁打住了李瑢的话头,“我和他,是不可能了。”
“这,可是因为我当年在甘露殿的话,慕雁,若是如此,表哥想你道歉……”
“不,表哥,”苏慕雁望向帐外,帐外蓝天碧草,暮合欢快的忙活着,璀璨的笑容都黯淡了阳光的风采。
“其实,当年我进入甘露殿之前便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李珣将我囚禁在藏书阁深处,在那里,我找到了真相。”
“你是因为……你和四郎有血缘关系,如此,我和暮合也有血脉联系啊。”
“表哥。”苏慕雁望向表哥李瑢关切的眼眸,一字一句,艰难开口。
“十年前,父皇归于极乐前,我答应了父皇一件事,此生绝不和李璟在一起!”
“表弟!”李瑢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眼前人俊秀的美目中波光潋滟,晶莹含泪。面色却是淡雅,扬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
时间仿佛静默了许久,苏慕雁开口打破帐中沉抑的气氛,嘴角含笑,“表哥,没事的,时间会淡去一切的痕迹,离开长安十年了,我会慢慢的忘记他的,而他,或许早就在三千佳丽的软香温玉里忘记我了吧。”
不,表弟,四郎从来没有忘记你,这十年来,你何曾听到有龙脉喜讯传来。
想要告诉苏慕雁,却深知苏慕雁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前几日便见到四郎,必会告辞离去,四郎更是不能见到他,更别提两人重归于好了。
“慕雁,如果事情真的如你说的一般,为何表哥见你无法尽情欢颜,你即便笑时,也带着一丝悲伤。”
“表哥……”苏慕雁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李瑢止住,
“你虽是看上去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内心却比任何人都在乎,都重情。”
“表哥我今年已经近不惑之年了,我常常感慨时光太快,若白驹过隙,稍瞬即逝。慕雁你也是而立之年了吧,人生在世,说是百年,由古至今真正期颐之人又有几何。”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百年后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功过后人评说,历史任人涂抹,你又在怕什么,四郎不会在意这悠悠之言。”
“而这天下百姓,他们在乎的,是一位君王能否使天下昌和,使他们安居乐业。”
“慕雁,”李瑢站起身,抚拍苏慕雁的肩膀,“你是聪慧之人,好好想想,人生在世,须臾百年,最难得是得到一位相知相伴的人,怎么可以因为一些凡俗的理由而抛弃呢?”
李瑢望向外面提着奶桶回来的暮合,暮合感受到他的视线,两人相望而笑,融洽和煦的氛围只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苏慕雁到底没有吃上暮合做的酸牛奶,便在太阳西斜时离开了毡房。离开时还听到暮合喊着要自己带上点儿,却被表哥拦住。
开玩笑,慕雁回去可是有大事儿的,他身子又弱,怎么可以吃这种‘白色毒药’,当然,李瑢阻拦的代价就是一个人吃完整桶酸奶。
要离开,要尽快离开草原,这是李瑢倒在床上,昏沉的脑袋中唯一的想法。
☆、大漠一曲《凤求凰》
苏慕雁打马回到北安都护府府衙,一路上都在想着表哥的话,想着表哥和暮合之间温馨的相处,行至府衙门口,却看到了随侍小厮正等在门口,一脸慌张的样子,看到自己面露喜色。
苏慕雁翻身下马,下人将马牵去,小厮急忙迎上前,
“小德,怎么了?”
“郎君,府中来了贵客。”小厮答道,再询问可知道是谁,小厮只是摇头不知。
苏慕雁疑惑的走进府衙,来到正厅,却见到徐怀诚将军走出来,近前相询,徐怀诚却只是沉默的将苏慕雁带到,这,是自己的院子啊,一种猜测涌上心头,却又不愿去承认。
房门打开,苏慕雁一步一步的走进房中,身后‘吱呀’一响,房门被徐大哥关上,
此时日暮西斜,阳光至西窗透进房中,暖黄的阳光里,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眼前,素锦玉冠,冉冉笑意,一如初见。十年来,刻意遗忘的容颜在眼前无比清晰,压抑的思念铺天盖地而来,苏慕雁的身体颤抖着,似乎是承受不住这奔涌的感情。
他瘦了,却是更见英挺了,十年时光,他身上成熟的帝王之气在积淀。眼眸幽深,稳重中带着帝王的威严,他注视着自己,眼眸中似水柔情让苏慕雁沉寂十年的心再次深深的悸动。
他瘦了,身子更单薄了,他不属于这里,大漠的风沙伤害了他,他的容颜消瘦憔悴,不复在长安时的白皙温润如玉。听徐怀诚禀奏,他现在竟然染上咳疾,而罪魁祸首,是自己,是自己十年前一气之下颁布的那道圣旨,李璟心中愧疚万分,痛如刀绞。
李璟走上前,一把抱住苏慕雁单薄的身体,时隔十年,再次将他拥进怀中,“睦和。”
一声低低的轻唤包含未出口的千言万语。
双眸染上湿意,苏慕雁埋进李璟的怀中,再次感受到他独特的气息。与十年前一样的坚实温暖,只是,鼻尖嗅到,多出一缕龙涎香。
“睦和。”再次低低的唤了声,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李璟想要把苏慕雁带回长安,可是十年前在宣政殿那次,睦和可原谅了自己?
“你可愿随我回长安?”终于说出口,李璟忐忑的望着苏慕雁,
对视的双眸中,苏慕雁看到了李璟的忐忑,李璟的真挚,里面蕴含的深情,穿越十年岁月。
表哥,或许,我要接受你的劝说。
“容华,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在藏书阁中的日子,”苏慕雁淡雅而笑,“那些日子虽然短暂,却是最为美好的日子。”
“你我琴箫和鸣,手谈品茗,还未置身朝堂纷争……”苏慕雁的笑容因回忆而恍惚,“当时你曾经答应我,在藏书阁,只有李璟,只有苏慕雁。”
“最后,你我都食言了。”苏慕雁轻轻叹息,这一声叹息重重的落在李璟的心上,
“睦和。”李璟望向苏慕雁,眼神深邃。
苏慕雁双唇微微扬起,让李璟想起了那时含花而笑的少年。
“可带了箫?”苏慕雁走到蒙着一块绸布的长案前,扬手掀起绸布,是一把古琴,沉色梧桐木,自然的优美纹理。
苏慕雁净手焚香,端坐古琴前,纤指优雅,弦上舞蹈。
古雅悠扬的琴音响起,清越而鸣,若凤舞九天,凰翼翔空,凤语凰鸣。
是《凤求凰》!李璟怎会不知道这其中含义,欣喜的望着手指琴间舞蹈的苏慕雁。
‘凤飞翱翔,四海求凰。凰鸣于梧,凤栖于桐,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李璟薄唇优雅上扬,执起竹箫,置于唇间,箫音萦绕室内,与琴声相合相鸣。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室内琴箫合奏,声律相合,宛若天籁。室外,徐怀诚看着紧闭的房门,独自品尝苦涩的味道,苦笑着面对房门,慕雁,你不需要我来守护你了,这十年对我来说,足够了,这十年的美好足够我以余生的岁月来回忆。惟愿,陛下能好好的守护你,一生幸福。
一曲奏罢,一室萦绕,李璟缓步上前,自后温情的环住苏慕雁。“睦和。”
似吟似叹般的语调,李璟轻轻的点吻上苏慕雁敏感的耳廓,优雅的脖颈,一点点向下蔓延。
“不,不要。”苏慕雁止住探至衣襟的手,羞红脸颊。
“慕雁,你可是在十年前便答应过我,待我凯旋,”刻意压低的声音引起苏慕雁阵阵悸动,“你我,身心相融。”
“我……”欲开口说话,才惊觉自己的嗓音如此沙哑,微咳一声,苏慕雁羞涩的开口,“我知道,你……你自长安刚来,一路辛劳,先……先去洗漱沐浴,好好休息一下。”
说罢,苏慕雁挣开李璟的禁制,在李璟低沉的笑声中冲出房门,平复心跳,双手捂颊,降下这烫人的温度。
苏慕雁吩咐下去,让小厮带李璟去沐浴洗漱。自己也转去了另一间房间,苏慕雁明白今夜注定要履行这份迟来十年的承诺了。
仔仔细细的清洗身体,直至月上树梢,苏慕雁才强忍着内心的羞涩,磨磨蹭蹭来到房间。
房间中,红烛高照,李璟俊朗的容颜笑意盈盈的坐在床边,不见丝毫等待太久的不耐烦。上身雪蚕丝亵衣,前襟敞开,现出精壮的胸膛,只在腰间松松的挽了个结。
苏慕雁的脸色更红了,简直是共喜烛一色,苏慕雁一步一步走向前,李璟却是渐渐失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