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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才不是呢!”苏慕雁更为气恼了,只是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眸时恍然明白,又是这人的调笑。转身要走,只是这弯弯曲曲的小径,回去的路是哪一条啊?
“怎么,迷路了。”身后人依旧是那让人气的牙痒痒的懒洋洋语气。只是人跟上前,气息遽然迫近。“那你是怎么来到了内宫之地的,这里可是冷宫禁地。”
“我是跟着箫音来的。”解释间眼光瞥到李璟的腰间,是一支竹萧,没有多余华丽的装饰,只是简简单单的翠绿竹管,干净朴素更见雅致。那箫音,原来是他吹奏的。只是他是锦衣玉食的小王爷,怎么会有如此悲凉的情绪。
“原来还是吾召来的‘凌波仙子’了。”
“你!王爷若再这么调笑在下,在下可就要恼了。”苏慕雁脸颊浮起一抹薄怒。
“哈哈哈,”李璟朗声长笑,带着身边脸颊羞恼得通红的人离开了莲池。“吾带你出去,这个时辰该是在翰林院吧,走。”
微风掀起相携而行的两人的衣衫,带至身后,丝带相缠。吹奏了一池的碧水,水面上莲叶翻扬,莲花随之低头摇摆与叶轻触,似是切切低语。
☆、勿论朝堂分颜色
自那日在莲池相遇,两人见面的次数倒是多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亲密。到了苏慕雁当值的日子,李璟便在下朝后悄悄的找他,这么一来二往,两人更是有了默契,到了时辰,苏慕雁便会到冷清无人的藏书阁边看书边等待。两人或品茗手谈,或鉴赏诗画,或你箫我琴,又或者各执一本书随意而坐,细细品读,也是一室静好。
如此小心谨慎下倒也是不为人知,免了不必要却十分麻烦的猜忌。
又是下朝的时辰了,阳光透过窗棱,印在案牍上行行块块,倒是别有情趣,放下手中的游记本集,苏慕雁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纤细的腰肢舒展出优美的弧度,感到门口的光线有了遮挡,是他来了。
“吾何等有眼福,看到这么一副秋日美人慵懒图。”熟悉的调笑已经引不起苏慕雁什么情绪了,只是在心里翻了个无奈的白眼,被调戏这么多次,也习惯了。反正无论是何种办法,都没法让堂堂王爷闭嘴不是。
李璟走来,秋日的阳光洒在皇子品制的华贵锦袍上,细碎的金线隐隐其中,高贵的气势压迫而来,苏慕雁微微抿了抿嘴,依旧懒懒的斜倚在案牍上,只是眼波流转看向案边的茶盏。
李璟会意,伸手执过茶盏,掀起盏盖,萦萦茶香飘转,可谓是香远色清。温度刚好适宜。“是阳羡紫笋。”又细细品了品,“只是这味道又有些许不同,多了许冷香,茶水更是甘洌。”
苏慕雁抿嘴轻笑,“王爷好敏锐的舌头,这茶还是阳羡紫笋,只是这泡茶的水换了,是我今早起采集的竹间清露。”说完轻咳了几声。
“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李璟伸手抚上眼前人单薄的脊背,眼神浮上担忧之色,细看之下,苏慕雁的脸色确实比平日透出几分苍白。
“无事的,”努力压抑住咳意,平复气息,苏慕雁摆了摆手,“只是今早早起染了些寒气,我这身子,先天就气虚,爹爹请了好多名医圣手看过,具是无法根治,只得后天养着,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大事,我都习惯了。”
苏慕雁继续笑眯眯的,李璟却是为眼前人对自己身体的不在意而气恼。“那怎么能行,如今天气渐凉,你可要多加注意才是,等回府后我让人把我那件御赐的雪狐裘袍送到你府上去。”
“好了,我没什么大碍的,以后多加注意便是,那是圣上刚刚封赏给你的,怎可转手就送给别人呢?”苏慕雁软和口气,劝阻了李璟。
看向眼前笑意盈盈的人,李璟心中叹了一口气,你怎么会是“别人”呢?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你在我心中占据的位置竟如此之重了,是春时你倾落的那一壶酒么,还是夏时池畔的惊鸿一瞥。
目光落在眼前人手指下的书籍上,李璟开口道:“《蜀地游记》,自我在书阁见你,似乎你看得最多的便是名山大川的游记,各地的风物纪略。”
“嗯,大唐天下地广物博,不同的地势地貌,不同的人土风情,访名山大川,游五湖四海。是何等的快意呀。”说到了自己心中所想,苏慕雁来了精神。“我就想在我有生之年可以游览大唐各地,将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名字呢……就为《大唐风物志》,你说好不好”
少年容颜眉目如画,因说道自己心中所想,精致玉颜透着兴奋,连波光流转的眼眸都比平时更为剔透晶莹。他这是想离开自己么?李璟俊颜微沉,对面的人却毫无所觉,“若是走累了就停下来,过一段五柳先生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悠然生活也是极好的……”
“够了!”耳边的突起的断喝制住了苏慕雁的话语,这才注意到对面的王爷已经脸黑的像锅底了。李璟俯身撑在苏慕雁上方,气势迫人。
“怎么?”在有限的空间里微微撑起身子,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能感受到他鼻翼间喷吐的火热气息,看到他漆黑的瞳孔中蕴含的怒火,和目眶下暗暗的沉色。
“可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放柔声音询问,抬手抚上上方人宽阔的肩膀安慰,手下的温度有种炙热灼手的感觉。
注视着眼前人黑白分明,波光潋滟的眼睛,清澈而无辜,卷翘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的轻颤,按捺住心中的火气,知道自己失控的。
“无事。”平淡口气,起身盘坐在案牍旁边。
“没事会发脾气?什么时候靖安郡王的脾气如何无常了。”依旧放轻了声音。明白这人性子刚毅自控,若不是有了忧心之事,怎么会忽然发脾气。
看到一贯性子淡然的人一次次担忧的询问自己,心中竟然多了份喜悦。“没什么要事的,是我三哥李珣要回来了。”
“是昌平郡王。”昌平郡王是当今皇后之子,三年前离京平乱,亦是战功卓越,深的军心。
“嗯,他的战功不低于我,我素来不受父皇喜爱,而他不同,父皇母后均是极喜爱他的。”李璟站起身,望向窗外,神色淡漠平静,只是眼底暗蕴风云。
苏慕雁立起身,与李璟并肩望向窗外,窗外秋意正浓,梧桐叶黄,菊花瘦立。阳光为世间万物洒上层金色。只是这朝堂之中却将要变了颜色,太子李瑢,多年积势,深受臣心。三子李珣,战功赫赫,上位盛宠。
“无论朝堂几多颜色,在这处静室里,便只有你我,李璟,苏慕雁,可好?”
转身相视,四目相对,看到苏慕雁眼中透露出的执拗认真。
“好,在这里,只有李璟,苏慕雁。”
☆、白莲池畔述心结
秋暮,昌平郡王班师回京,十里长安街铺锦缎,百姓夹道相迎,太子奉皇命率文武百官于中正门相迎,昌平郡王所受皇恩盛极,再难复加。
进京入宫后一日早朝,圣上便颁布圣旨加封诸位及冠皇子,太子李瑢进宣德王,仍入住东宫,皇四子李璟进靖安亲王,参与朝政,入礼部,皇五子李瑜为顺德郡王,入史部,而皇三子李珣封祚亲王,入主兵部。
此圣旨一出。朝堂风波云谲,众朝臣议论纷纷。诸位皇子中唯有皇三子掌得实权,而且是“祚”这个封号,其余皇子明进实际上却是分权,尤其是皇四子,入礼部,这是削了他的兵权啊。
朝臣暗自揣测,太子仍居东宫,皇三子却位高权重。不知圣上何意,这站立位置的选择,可是关系到未来自己的身家性命的。
这次早朝,苏慕雁亦参加了,在圣旨宣读时苏慕雁就看到李璟苍白了脸色,眼睛在一瞬间愤怒后又化为一片静默的苍凉。
下朝后,虽有心快步向前去,却还是让李璟快了一步,追到殿门,已经不见了踪影,忧心忡忡的走到书阁中,平素里最爱的志略游记也没了兴趣,眼前都是他苍白静默的神色。“不行,要去找他!”
心思一动,苏慕雁快步走出书阁,沿着曲曲折折的小径走向深宫荒凉之处,幸运的最终还是寻到了莲池。还未近前,又听到了幽幽的箫音,这箫音中多了分压抑,扬转间更为孤绝寂凉……
走上前,那人正斜靠在池边一块岩石上,上前坐下,苏慕雁静默不语,此时莲池早已没有夏日碧意,满池断枝残荷,池边枯草丛丛,衰败颓破,更为萧索。
不知过了多久,箫音息声。李璟放下竹萧,眼睛仍旧注视着池中残荷。
“这白莲池,是我母妃最为钟爱之地,”停顿了片刻,李璟继续说道,“她是一位白莲般高雅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