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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广鹿顿时醒了,无声的把钢刀绑在身后。竖着耳朵听了阵,果然屋顶上有细碎的脚步声。光听来判断,有十几个人,轻功了得。
“他们追来了?是那个死老头去告的密!”宁广鹿横眉冷对。
“嘘……”宫士诚竖了根手指在宁广鹿唇前,手指贴在宁广鹿嘴唇上,宁广鹿脸红起来。夜太黑,宫士诚看不见。
“他们功夫比上一拨人厉害的多。”
宁广鹿道:“跳窗跑罢。”
“他们埋伏,定早就安排好了人。”宫士诚走到桌旁,拿起一个铜质烛台,听着悉悉索索的声响,看也不看,右臂一用力,猛的掷了出去。
“哗啦”一声,房顶被他掀翻一块,烛台带尖的一端不偏不倚,正插在一个人大腿上。那人猝不及防,惨叫一声从屋顶滚落下去。
宫士诚毫不宜迟,拉起宁广鹿,脚尖点地,纵身破顶而出。
两人立在屋顶上,定睛一看,屋顶上前前后后站了二十几个黑衣人,好似都还没从那个莫名其妙跌下房顶的事件中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宫士诚与宁广鹿背靠背站着,看着四周的黑衣人,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些人终于回过神来,却不答话,同时亮出了手里兵器。
宫士诚心头一凛,盛康的死士果然不少,而且个个武艺精湛。
第40章
宫士诚胸腔里的那团火茂盛一如火山喷发。“皇上派来的?”
黑衣人虽蒙着脸,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一愣,眉头皱起,依旧不答话,只朝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
周围二十几个黑影迅速移动,抽刀亮剑,杀气逼人。
首当其冲的一个跑到宁广鹿眼前,宁广鹿挥刀迎接,“锵”的一声,火花四溅,宁广鹿手臂震得发麻,后退了一步。
那边宫士诚已经酣战淋漓,抢在手里一把刀,连连重手出招,一口气重伤了六七个,滚下房顶。为首的黑衣人冷眼观战,看了半晌,二十几个人只剩了不到十个苦苦支撑。
宁广鹿不想杀人,能打晕的便打晕,重伤已算的上不得已。
宫士诚却不然,他恼怒了很久。从上次在幕都郊野,到这次在无名小镇,盛康的人一路追来,真要赶尽杀绝吗?自己已经离开,难道非要见到自己的尸首才会放心?非要自己死了才能终结?他相信过自己吗?
宫士诚从未有过如此的挫败感,自己一心一意想保护的人,和他眼中的地位,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自始至终都错了?
宫士诚摇头,不行!
黑衣人首领眼看自己的人已经支撑不住,果断掺进打斗中,手里拿着一柄长剑,剑法出奇的轻巧流动。
宫士诚与他短兵相接,“铮铮”两招,已经觉出此人绝非善类。
那人“喝!”的叫了一声,再出几招,巧妙借力,脚下生风,竟逼近宫士诚一寸。
宫士诚腰身一拧,腿上发力,带着劲风猛踢过去,同时扬刀招架住那人的剑身。那人却半路改砍为刺,照着宫士诚旧伤的地方而去。
两人同时亮招,黑衣人被宫士诚踢中小腹,飞出去了一丈多,勉强支撑住没掉下屋顶,却捂着肚子蜷起了身。那一脚力量极大,想必内伤很重。
宫士诚也退了两步,背对着宁广鹿慢慢弯下腰。
宁广鹿被两个人粘住,偏头焦急问道:“你怎样了?”白皙的脸上已染了血,声音发颤。
宫士诚抬眼看看,喘了口气,道:“管好你自己。”
宁广鹿不敢分心,着急上火的连出几招却露出了破绽,被剑挑了肩头一下。冰冷的疼痛让他异常清醒起来,顾不上轻重,连连冲着要害出招,很快摆脱了纠缠的人。宁广鹿咬牙在脸上抹了一把,肩头的伤也不顾,跑到宫士诚身边。
宫士诚长刀倒插,整个人借着刀身勉强跪着,低着头,肩头不断抽搐。
“宫士诚……”宁广鹿俯身一看,顿时白了脸。
宫士诚右胸口插了一把长剑,剑身贯彻他整个胸膛。身前身后血流不止,滴滴答答一路流到屋檐下,染红了一片黄土。
不远处虾米一样蜷着身体的黑衣人也伤的不轻,一口口的吐血。
宁广鹿眼圈猛然红了,上前两步,扬起手里钢刀,毫不犹豫,一刀砍在那人脖颈上,顿时血溅三尺。
洁白的月光下,平凡如初的院落里,却血流成河,狰狞一如修罗地狱。
树上蝉鸣不断,宁广鹿小心翼翼跪在宫士诚身边,手无足措,“你,你还好吗?”亮晶晶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被乱抹了一把,稚气未脱的脸上花里胡哨。
宫士诚脸色死灰,眼皮懒洋洋一抬,见宁广鹿花猫一样的脸,“哼”的笑了一声,却带出连连咳嗽。身前刀口血流如注,异常凶猛。
宁广鹿吓得大哭出声,“你,你别吓我!”手忙脚乱的去捂那血淋淋的刀口。却被宫士诚慢慢推开了。
宫士诚手掌搭在宁广鹿细弱的手腕上,一手的冷汗。他气若游丝,喘了半晌,才慢慢道:“我活到现在……很多事情做了,却分不清对错。纠缠至今……终是也想不明白。”
宁广鹿愣在那里,忘了哭声,只眼泪不住的流。
宫士诚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但有一件事,我做得,也做对了……那便是救了你。”深邃的眼神盯着宁广鹿,抬手想给他擦擦眼泪,举到一半实在无力,只好放下。
宁广鹿眼泪似决堤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宫士诚眉头一皱,道:“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是将门之后,莫给你爹丢脸。”顿了顿,“你若平安到了昆仑,放下身前仇恨,好好生活。”
月光照在他脸上,这张脸棱角分明,刀削也似,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此时却明亮异常。他英俊的地方不止在脸上,连内心脆弱和刚毅一并露骨的充满魅力。
宫士诚似是低喃,“我爱他,他若想让我死,我毫不犹豫……他可以亲手杀了我,也免了这般麻烦……”
宁广鹿吸了吸鼻涕,终于冷静下来,咽下口水,开口道:“你等着,这镇子定有大夫的,我去找大夫。你莫动,以免加重伤口……”宁广鹿边说着,边屁滚尿流滚下屋顶去。钢刀一并落了下来,他却顾不得,一身混血的泥土站起身来,还不忘抬头叮嘱宫士诚,“你莫动,等我回来,我很快就回来!”
稚气的声音遥遥传来,宫士诚听在耳里,看着那个匆忙离去的背影,嘴唇上最后一丝血色褪了个干净。天地瞬时失色。
盛康,若这是你想要的结果,那我满足你。只要你想要。
宁广鹿想不到自己也有腿脚不利索的时候。
孤身一人在大漠上遇到一队疆兵时没有这样过。那次盛康被擒,他一口气跑了二三十里回营地时没有这样过。在皇宫里刺杀仁帝时也没有这样过。
他记忆中唯一一次手脚不听指挥,是宁须臾被捕入狱,宁家被抄,他连夜逃出时。那种内心黑暗无底的恐惧笼罩着他。
“求你了,宫士诚,不要死……我最亲的人都已经死了,你不要再离开我。”宁广鹿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跤,终于找到一户人家。宁广鹿用尽全身力气,把门拍得震天响。
门里的人连声道:“来了来了,这么晚了,谁呀这是……”
“吱呀”一声门开,开门的人被宁广鹿一身的血水吓得大叫一声。
“这里哪有大夫?”宁广鹿气喘道。
开门的男人愣在原地,嘴唇不住哆嗦。
“大夫!”宁广鹿吼道,“我要大夫!”
男人舔舔干燥的嘴唇,“我我我……我就是大夫……”
这夜的月亮,孤寂照耀。
幕国桓清二十一年七月二十,酉靖皇帝守灵结束,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宫。
盛康着手开始处理政务,昏天暗地没日没夜。
朝野一派井然,众臣皆称其仁。
没人知道,鼎元宫里,盛康孤身一人在案边,手执朱笔,心里想的,却是那个在沙场骑射中三箭齐发英姿飒爽的男人。
那日,晴空万里。那日,百花绽放。那日,你我尚不相识。
七月二十一,幕国下了一场雷雨。从南至北,声势浩大。
大雨哗哗而降,已经下了一天一夜。
宁广鹿百无聊赖,蹲在屋檐下摇着蒲扇,小炉子上煎着药。温火不徐不疾,药罐里“咕嘟嘟”冒着泡。
院子里的草药给雨水一浇显得尤其清亮翠绿。
宁广鹿转头看看屋里死人一样躺着的宫士诚,“嗳”的叹了一口气。头顶猛不丁挨了一下爆栗。
“哎哟!”宁广鹿捂着头,抬眼一看,徐郎中站在他身后,瞪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