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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誉还沉沉昏在榻上,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宿昔收回投注在他面上的目光,对着软榻狠狠跪下去:
“为爵爷效力是属下福分,宿昔万死不辞。”
虽然这句话迟誉是听不见的。
“请太医过来。”阙晴向着他微一欠身,目光沉着如水:“吩咐下去,尽快做好安排。”
丫头立刻下去通知老御医,着手安排换血,阙晴又把仪妃请下去稍作休息,自己也前去帮忙,请宿昔先照看着迟誉,宿昔走到榻前,看迟誉在昏睡中紧锁着眉头,面上便带出浓浓不忍之色,攥紧了衣袖下的拳头。
这换血虽然宫中有记载,也有成功的例子,但毕竟还是危险,阙晴吩咐厨房给宿昔滚了红枣乌鸡吃下,补点血气,又服下止痛散,在迟誉的软榻再设一榻伺候他躺好了,便有宫中新到的几个御医一起用专门的工具为他放血,雪亮刀刃用烧刀子浇了,一道剜开腕子,雪白皮肉里鲜血汩汩流出,红线一般延绵到木桶里,湿润的浸着腾腾热气,宿昔痛得脸色煞白,紧咬下唇,唇上都毫无血色。
他额上都是冷汗,阙晴用温水浸的帕子给他擦着额角,他却还不忘打趣:“阙晴小姐这就受不住了?我是个皮糙肉厚不要紧的,只是连累了爵爷和我一起受这开腕放血之苦。”
“还有力气说笑呢。”管阙晴抿抿唇,又给他换了块新帕子,那手腕上开的口子一开始就尖锐酸涩疼着的,到了后面就钝麻起来,约莫接了小半桶血,才有御医把包了止血药的帕子给他捂到腕上,宿昔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已是冷汗淋漓了。
放出来的血趁热再送到迟誉那里去,御医忙的脚不点地,生怕出半点闪失,宿昔歇了一会儿,到底失血多了,缓不过起来,阙晴给他喂了半碗红枣桑葚米粥,他就累得直接在榻上睡了,阙晴命人给他加了床被子,匆匆过去看迟誉那边的情况,见御医把过脉,说体内毒已经基本周转清了,才放下心来,伺候两个人在紧挨着的两张榻上睡下了。
宿昔失血太多,歪在软榻上睡得人事不省,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倒是迟誉先起来了,见他在榻上睡得熟,梦中都难掩倦色,被子掉到地上,想着他是个惧寒的,恐着了凉,摸索着下榻给他披了件凫靥衾,适逢管阙晴从房外端参汤回来,喜道:“爵爷醒了,怎么下榻来了,还不上去歇着,身上可还好?”
迟誉点点头,“他怎么在这里睡了?”
“爵爷不测身中剧毒,御医们都束手无策,宿先生言愿意换血救爵爷,才刚刚歇了几个时辰呢。”
迟誉闻言不由脸上变色,从凫靥衾下执起宿昔的左腕,果然有几层雪白的绷带缠着,其间隐约可见血线,脱口而出道:“真是胡闹!”
“爵爷千万别这样说。”阙晴把参汤小盅放下,道:“若不是宿先生用自己的血为爵爷换了血带出毒素,爵爷现在还不知怎么样呢,您自己也开了腕,又是放血又是输血的定然累了,还不快歇下?”
她一番话说完迟誉才觉得自己果真十分疲惫,试了试宿昔额头,朝她摆摆手:“我先去西厢房睡,你且别惊醒他,让他睡了,好生照顾着。”
“阙晴知道,爵爷尽管放心。”管阙晴微一欱首,应承道。
宿昔这一睡就是沉沉几个时辰,转醒的时候已是午后时分,他皱着眉头,用手臂把自己撑起来,觉得左腕阵阵刺痛使不上力气,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又慢慢躺回榻上,四下张望了一下,身边软榻已经空无一人,也不知迟誉体内的毒清了没有,现下如何了,他正焦急,管阙晴推开房门走进来,见他转醒也是一喜:“宿先生?”
“爵爷可大好了?”宿昔急切道。
“已经大好了,怕扰你睡觉,正在隔壁屋子里歇息。”阙晴说着走到他榻边,把手上食盒打开,亲自捧出一盅汤,叫来一个伺候的小丫头服侍宿昔喝下去:“刚吩咐我盯着厨房炖出血燕来,让你先吃一点补补。”
小丫头接过血燕,先喂了宿昔几口水给他润润嘴唇,才舀了一勺微微吹凉送到宿昔嘴边,宿昔腹里饥饿,喝了几口,就听阙晴把门轻轻推上,给他加了件凫靥衾:“今年也不知怎么,血燕难得,外头十金也凑不出一两的价儿,还是圣上昨天送了几斤来,爵爷就立刻吩咐给你炖上了,可见你是极受宠信的,快趁热喝了吧,多少钱求不得这样好东西呢。”
宿昔闻言不置一词,只微微叹气:“宠固然是宠,却未必信啊……”
“宿先生说什么?”
“还是爵爷会疼人。”宿昔甩甩刺痛的手腕,眼看把那一小碗血燕喝完了,阙晴又嘱咐他休息,等晚上空出胃来再吃东西,宿昔哪有不应承的,阙晴便使个眼色让丫头们都去外面等着,宿昔有吩咐再进来伺候,让他好好休息,房门打开又闭上了,宿昔半坐在榻上,看着房门一点点闭紧,面沉如水,毫无表情。
虽说是自己提出换血,但人心难测,安知没有人在这里动手脚,趁着放血的空儿想些诡计,给他下绊子呢。
他伸出手给自己把了脉,恐被人下毒亦或怎样暗算了都不得知,又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猿骨笛,取出笛身里封好的一丸丹药吃了,面上这才好看了些,把猿骨笛掌玩在手心,想事情的时候手里定要把玩什么东西,这是宿昔的习惯,他缓缓转动掌心中的长笛,那脸上的神情让人半点参不透,却无半点倦意。
手腕上刺痛十分,用药裹了也没有多大效用,宿昔虽是个受惯疼的,但毕竟还是觉得难挨,收回手里的墨色笛子,转而摸出一小包叠得四四方方的东西,也看不出是什么,被他放在手里颠了几下,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打开就往嘴里倒。
正巧这时房门被从外面推开,迟誉大步走进来,看见他服药,不由脱口而出道:“醒了?吃什么呢,让阙晴送来的血燕可吃了?”
“已经吃了,爵爷挂心。”宿昔笑笑,放下手里的小药包,“原不是什么稀罕物儿,正月在厨房吃年夜饭,从几个兄弟那里讨来的,说有麻醉效用可以止痛,我正疼的厉害,才打算吃了试试,好像叫‘五石散’什么的,也记不清了。”
迟誉不由分说,夺下他手里的小包掷到一边桌子上,怒不可遏道:“不知道底细的东西也敢吃,要止疼自有御医给你开了药端过来,那五石散不是好东西,以后远着点。”
宿昔见他这样震怒,也只能喏喏点头,从榻上支起身来,裹紧了身上的凫靥衾:“爵爷怎么起来了,身上可大好了?”
“中毒本不是受伤,哪来那么多忌讳。”迟誉在他榻边坐了一点,执起他裹着纱布的手,宿昔便又躺回去,任他拿着自己的手腕来回的看:“爵爷自己手上也不是没有这个,何苦巴巴儿来瞧别人的呢。”
迟誉知道他指得是两人手上因为开腕放血才缠上的绷带,冷哼一声:“也亏你说得出口,本爵不过昏睡一会儿,你就那般胡闹想出放血的招来,若本爵有什么三长两短,宿先生可是要把这爵爷府拆了?”
“为爵爷尽忠有何错?”宿昔听他这样说,不免露出个浅淡的笑意,他失血过多,脸上到底不好看,唇色都是淡淡的苍白的,那抹笑意竟显得有点蓄弱了,让迟誉心里一惊:“若宿昔不放血,只怕爵爷现在连起来质问我都不能了。”
“你就是这张嘴厉害。”迟誉叹口气,“此事下不为例,想吃什么,说出来我让小厨房去做,先进一点,慢慢滋补着。”
“爵爷再这样,不知情的还以为中毒的是属下。”宿昔打开他抓着自己的手,微微侧了个身,把凫靥衾拉到肩上,“爵爷中毒在先,开腕放血在后,还不快回去歇着,若再有个好歹,仪妃和郡主岂不是更要责怪宿昔了。”
“仪妃给你脸色看了?”迟誉眉心一皱,追问,身上却丝毫未动,宿昔实在见不得他这样,说了声冒犯叩住迟誉的肩,迫使他俯下身慢慢躺到自己身边,又把凫靥衾分了他一半,两人挤在一张软榻,这才轻描淡写道:“哪有什么脸色受,必是爵爷多心了。”
这软榻虽说是临时搬来的,但到底是爵爷房里的东西,很是宽敞舒适,宿昔和迟誉同卧一榻,倚着枕头看着迟誉距离极近的微皱眉心,扑哧一笑:“怎么倒觉得以前也好像与爵爷这样同榻过?”
他似乎一点不在意自己冒犯,迟誉也不想斥责他,伸手把落到肩头的凫靥衾为他拉上去,两个人的距离极近,连呼吸都酥麻的扑在面上:“是在山上借宿那一晚。”
“爵爷还说,原是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