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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本来就身中奇毒,说完这么些话之后吊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强撑着的身子又歪回了地上。诚王忙扶住他,一手贴住他后心,等他把话说完。
天涯崇山却缓缓开口道:“不必浪费力气续他这口气了,你想知道的,就让我来告诉你罢。”
说罢一步一步走向殿上放着的一只青花瓷坛边,随手抽出一卷画轴,又走回诚王身边。
略有些泛黄的画上画着两名少年,皆是白袍赤足,脚边散落着一只酒坛,其中一个白衣少年似是喝醉了,闭着眼睛将头倚在另一名少年的肩膀上。两人沐浴在一片清辉之中,又皆是天人之姿,大凡见到画卷的人都忍不住要贪看一眼。
诚王却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出现这样一幅画。
画上的两人,若合一契的神态举止,莫愁靠在天涯崇山肩膀上连睡得那么安心,连睡着了嘴角都挂着一抹笑。
诚王按住胸口,这么多年了,以为这心都已经不是心了,没想到它还会有感觉呢。。。。。。
天涯崇山静静站着,如庆王所言,他确是什么都算计到了,只不过,会算计到无忧,是他万分不愿的。又一滴水珠落了下来,这次竟然砸在了他的左脸颊上,天涯崇山忍不住抬头往上看去。
朱红色的横梁上乍一看什么也没有,再看时,朱红色外围却像是镶了一层银边一般。
天涯崇山已然变了脸色,身陷囹圄仍能挥斥方遒的帝王看见横梁上一抹白色的衣角之后脸色居然白得有些吓人。
没想到他一直都呆在这崇政殿内,什么都看见,也什么都听见了。
落在他脸上的,也不是什么融雪水,而是泪水。
天涯崇山强令自己挪开了目光,殿门突然被推开,一名军士慌慌张张跪倒在诚王面前,“启禀王爷,不知从哪里杀出来一支军队,兄弟们不曾提防,我们伤亡惨重。”所有军士听了这话皆是一震,诚王却看定天涯崇山,“原来如此。。。。。。”
天涯崇山握紧的拳头松了下来,他终于等到了许竟成的援兵。诚王的重兵围在宫外,带进来逼宫的不过几千人马,只要许竟成趁着诚王按兵不动这一会儿部署人马,杀这几千人马个措手不及,这厢主帅落马,那厢外间守着的军士都不知情。
这是一个拖字诀。
“外间军队不过是庆王余孽,不足为虑。众将士听令,砍下庆王首级传阅三军,殊死抵抗,到了嘴边的肥肉哪有咽部下去的道理!”说罢又命副将率先出去督战,自己则继续留在殿内。
诚王眼内满是戾气,蓝色的暗潮突然翻涌起来,从眼底蔓延到全身,皮肤似乎都要变成透明的蓝色。
“想不到七叔父也会这无涯功,肤色黯蓝,叔父还差一层便可登峰造极了。”
掌风袭到,天涯崇山却突然闭上了眼睛,定定站在那里,似乎是打算天塌下来一不挪动一□子。
眼见天涯崇山就要挨了那一掌,殿顶却突然传来了人声。
“住手!”
诚王听了这声音,心神一乱,掌势顿时弱了七分。如果他没有听错,那是莫愁的声音。
天涯崇山实实挨了这一掌,吐出一口血来,抬手擦了擦嘴角的一丝血迹,却没擦去嘴角的淡淡笑意。
诚王呆呆望着无忧,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叫我住手?”诚王问道。
无忧点了点头。
“你这些眼泪,可是为他流的?”诚王抬手,就要触及无忧面容,却像被烫着了一般缩回手来。无忧脸色皆是横七竖八的泪痕,方欲开口却见诚王转过身去,“好,好得很!”
无忧心下一颤,却听他继续说道:“什么无忧莫愁,你一直都在骗我,对不对?”也不等无忧回答,一掌又劈向天涯崇山。
“你让我住手,我就偏要动手。”
天涯崇山硬生生接了诚王那一掌,又迫他与自己对掌,想他方受了诚王一掌,受了内伤竟然还敢与人拼内力。
“你居然已经练成了无涯功的最高层!”诚王忍不住惊呼出声,身上的蓝色随着对掌的时间推移慢慢淡了下去,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下。
无忧看得心惊胆战,诚王败绩已显,蓝色全都褪去之后,浅红色的血液不断地从嘴角渗出。
“崇山,请你撤掌!”
天涯崇山没有说话,也没有撤掌。
无忧一撩袍子,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伏地磕头:“无忧恳请皇上饶诚王一命!”
天涯崇山猛地撤了掌,按住胸口压下一口血气,“无忧!”
无忧却走了过去,扶起已经昏了过去了的诚王,探了他脉息虽然微弱却也连贯,方才舒了口气。
“你算计我。”天涯崇山走到无忧面前说。那个曾经在他面前说不跪天不跪地只跪父母的无忧公子,居然为了诚王肯屈膝跪他。
“到底是谁算计了谁,皇上该比我清楚罢。你拼着挨他一掌,拼着我还念旧情,逼我出声阻止,乱了他心神。。。。。。连那幅画像你都能拿出来做了缓兵之计,无忧不晓得,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你是不能算计了的。”
那幅月下饮酒图上,印了他们两人的私章,左下角还写着一行小楷,无忧崇山共赏。天涯崇山提笔展颜的样子似乎又浮现在眼前,“无忧,这幅画就只我们两人能看,好不好?”
天涯崇山又走近一步,无忧想退开来,却又放不下躺在地上的诚王,只得坐在原地不动。天涯崇山伸手欲扶无忧起来,却被一把推开,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中,却一直不肯收回。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僵着,天涯崇山的手也不酸,无忧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也不冷。
无忧轻轻地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放在那只悬在半空老半天的手上。天涯崇山用劲将他拉起来,狠狠抱进怀里,无忧狠狠地挣扎了两下,突然脑袋一歪,乖乖地倒在天涯崇山怀里。
天涯崇山移开那只点在昏睡穴上的手,抱起无忧将他放在椅子上。
“对不起。”
他推开崇政殿的大门,两王谋反的事情还没有落下帷幕,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收场。也许他适合的终究只是权利场上如这门外刀光剑影你死我活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过得太久,久到他已经忘记相忘于江湖是怎么一回事了。
☆、归来
至显八年,十一月,庆、诚两王谋反草草收场。庆王以雷霆之势入京逼宫,执掌京城防务,软禁皇帝,诚王数年来韬光养晦,谋定后动,暗地里起兵入京,两王相争之下,庆王被自己的亲弟弟砍下首级传阅三军,兵败如山倒。只不过至显之变的最后赢家,却不是诚王。至显八年的那场谋反,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天涯朝的皇帝一直躲在暗处,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亲征是假,软禁也是假,请君入瓮却是真的。
一个月之后,绕开宁城行进的天涯王军终于班师回京,虽然一路上不停遭到宁城军队的骚扰,影响了行军的速度,但是数万大军终于还是抵达了京城。刚刚料理完两王谋反的天涯朝防务空虚,回来的这数万大军是解了天涯崇山的燃眉之急。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一切都计算得那么准确。
千虑一失,天涯崇山终究只是个人,而不是神。
这回京的数万大军里少了一个人,随驾亲征的韶颐公主没有出现在队列里。
天涯崇山站在城楼之上,静静地看着下面凯旋而归的将士缓缓走过。他看见了走在最前面的陆展眉,也看见了走在队伍最末的不知名小兵,这么长的队伍,这么多的人里,却没有看见韶颐公主的影子。按理来说,她身为副将,又贵为公主,该是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才是,天涯崇山等到走在最后一个的士兵消失在眼前也没有挪动一下步子,脸上也依旧是那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你大清早得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让我陪你看这个?”无忧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转过身来对天涯崇山说。
天涯崇山的白袍穿在无忧身上,显得宽松了许多,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就像他此刻松垮垮满不在乎的表情。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现在眼巴巴地望她回来,当初何苦眼睁睁送她入局?”无忧见他紧闭着嘴唇,脸上也不见些许悔意,便接着说道。
天涯崇山心底一痛,猛地走近两步,逼得无忧直退到城墙边上,无忧知自己武功不如对方,便任由他扣住了手腕,只是偏过头去不看他。
“我留住你,不是为了听你这些尖酸刻薄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