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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之间,纹绮殿已经是一片血海。内侍和宫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移动半分。
郑贵妃吓得抓着皇帝的衣角满脸泪痕,却不敢哭出声。
齐王提刀走到皇帝面前,皇帝手指齐王,声音发抖道:“你这逆子!”
虽是这么说,手却在发颤,看来也是吓得不轻,害怕齐王破罐子破摔,真的造反做出什么弑父篡位的事情。
却见齐王瞥了一眼郑贵妃,命令道:“把这淫`妇拖走,莫要脏了父皇的衣服。”
两个金吾卫上前,一人一边架起郑贵妃的手臂往后托,只见郑贵妃亏得梨花带雨,哀嚎道:“三郎救我,三郎救我……”
“齐王,郑氏与逆贼勾结,柔儿在宫中安得知?”
“她既是杜预的母亲,又如何不知?”齐王一句话,到是驳的皇帝哑口无言。
只见齐王忽然抽出腰间的佩刀,猛的砍向郑贵妃的脖颈,刀起刀落间,头颅被砍下,带着血迹滚到殿下台阶,转眼,那水一般的美人便没了。
“父皇累了,送父皇回麟德殿吧!”
齐王看着一脸麻木,软瘫在地的老皇帝被人架走,叹了口气,之后转而又道:“郑氏一族不斩草除根必然死灰复燃,诸位速速与我重整队伍,去往宫外。
众人正要走出宫殿,却见一个小宫女忽然跑出来,声音发抖的说道:“殿下,韩国夫人刚刚似是察觉到了动静,先逃了。”
齐王想了想,对那小宫女说道:“知道了,会记上你一功。”之后转身对身后人说道,“随我出宫。”
到没有提去找韩国夫人的事。
齐王现在只急于将郑氏从大唐彻底清除,以免夜长梦多,因此对于逃掉一个韩国夫人到没有多在意。
郑氏在长安盘根错节,家族人数众多,在长安县,万年县皆有族人,仅靠金吾卫是远远不够的。其余的禁军虽与齐王约好今晚不过问,却也难以调动。
好在当初李承勋离开时留给齐王东宫的十率府,算是彻底派上用场。
五千率府士兵与金吾卫在齐王率领下,闯入郑氏各个府邸,不论男女老幼,皆从府中带出,一起拉到长安城外,屠没不留。再将那些尸体的头颅割下,悬于木桩之上。
长安城的百姓被那一晚的哭声与求饶声吵醒,心中害怕却又不敢出门,等到第二天清晨出城,见城外悬着的几百头颅,才明白,只一夜,郑家已经垮台了。
旦夕之间的垮台,却非是旦夕之间的原因。
欲^望使人堕落,无穷的欲^望使人无限的堕落。郑氏是新兴的家族,因而对权利与富贵有着更强的执念,以为蒙受着皇帝恩宠便可以在长安城权势遮天,故而目空一切。
打击一个新兴的家族就如同打击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最简单最残忍的就是捧杀他。
赞扬,纵容,追捧……让他越来越自大,越来越目中无人,越来越肆无忌惮,最后,忽然将一切抽空,让他狠狠的从高处跌落,碎尸万段。
却说那韩国夫人,酒宴一半出去方便,忽然心腹婢女告诉她宫中有了变故,她心中一惊,想去纹绮殿通知皇帝,可却见齐王军队已到。便匆匆跑回郑贵妃寝宫,抱起刚满周岁的彭王往西内苑逃。
韩国夫人知道今晚有大事,但至少保住了彭王,今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此时从大明宫去往西内苑的守卫还未接到消息,看到韩国夫人,恭敬地让她进去。
等进了西内苑,韩国夫人准备转道太极宫,之后从玄武门出宫,先离开长安暂避风头。
但是未出西内苑,就被一队黑衣蒙面人拦住。
宫中禁苑怎么可能有刺客,必定是宫中的侍卫不敢露面,才做了这个打扮。
这样一想韩国夫人倒也不怕了,问道:“你们是何人,竟敢拦我与彭王的去路!”
却见其中一人上前,猛的夺过韩国夫人怀中的彭王,扔到地上,彭王当即就大声哭了出来,未哭几声,接着又上来两人提刀向彭王砍去,未几,这个刚满周岁的孩子就已经化作了一滩肉泥。
韩国夫人吓得坐在了地上,宫中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一队人,连个孩子也不放过,正想着该如何是好,只听林中传来声音,那声音话中带着笑,道:“韩国夫人,久违了。”
韩国夫人抬头看去,却见裴后一身便服,款款而来,身边依旧是一队黑衣人。
“你……你……”韩国夫人恍然大悟,“是你把我引到这来的!”
“不然呢?你以为只有你一人逃得出来,是因为命好吗?”裴后冷笑道。
韩国夫人从未注意过裴后,一直当她是个低调懦弱的女人,如今看这阵势,怕是裴后早已在宫中,暗中培养了自己的势力。
而且这裴后,怕是比自己还要心狠手辣的多。
当下咬咬牙,问道:“不知裴后请我来所为何事?”
裴后走上前,俯下身子,捏住跪坐在地上的韩国夫人的下巴,双眼微眯,冷冷的问道:“本宫问你,吾儿承勋身上的毒,究竟该如何去解?”
“承勋?”韩国夫人想了想,冷笑道:“听皇后的语气,看来太子尚在人世?”
裴后不答话,仍盯着韩国夫人。
韩国夫人接着说道:“若是解了,皇后会放过我吗?”
“你说呢?”
“我猜啊,顶多是让我死的痛快。”
裴后轻轻的挑了挑眉,道:“韩国夫人是个聪明人。”
韩国夫人嘴角露出嘲讽之色,接着直视裴后,笑着说道:“我偏偏不想死的太痛快!哼,你救不了他的皇后娘娘,您最疼爱的儿子,很快就会成为一个离不了男人的骚·货!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章十九
绛州军务繁重,要时刻警惕南边叛军的反扑,杜预得知了李承勋在绛州的消息,便调兵往平陆,欲再次生擒李承勋。云阳在李承勋醒来后的第二日,便匆匆出城去往夏县。
云阳到夏县之后,命人在城墙之上浇水成冰,登云梯无法使用,再加上天降大雪,叛军粮草供应不上,夏县久攻不下,几番攻城失利后,再加上北边战事吃紧,长安又生变乱,杜预只好收兵回洛阳整顿,从长计议。
待云阳从夏县回到绛州城,已经是半个月之后。进城之后并未休息,云阳便换了身便服去了李承勋的住处,等进了屋子,陈大夫正在给李承勋看脉,云阳便没有进内室,在外室等着。
“公子的脉象虽然有些奇怪,但身体已无什么其他大碍。应该是心中有些郁结之气,还望公子看开些。”
陈大夫一边给李承勋诊脉,一边说道。
李承勋的身份云阳并未让人透露出去,对外只说是云家的远房亲戚。
李承勋点点头:“有劳大夫。”
“公子客气,是药三分毒,能不吃就不吃,我开的这些药就别再吃了。”陈大夫想了想,又道:“往后可以吃些人参鹿茸之类养养,等天暖和了多出去走动走动,散散步,练练武,这身体自然就会好。”
“谢谢大夫,我记下了。”李承勋又道。
陈大夫是朔方军中的军医,平日里都是住在府外照顾伤患,李承勋便让小高代自己送他出府。
小高和陈大夫走后,李承勋便躺下来准备闭目养神。云阳走进来时脚步很轻,等到快到床边时李承勋才察觉到,睁开眼睛看着来人,有些诧异:“云阳?”
“殿下。”
一声“殿下”,便将两人的关系弄得有些生疏,李承勋有些尴尬,反思自己直接称呼云阳的名字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想了想,还是决定称呼云将军吧。
安静了一会儿,李承勋说道:“我既隐藏了身份,云将军也不必称我殿下。”
“诺。”
“杜预已经退兵了,是吗?”李承勋问道。
“是,潼关的叛军已经退回洛阳。”
“云将军你,刚刚回来?”
“是。”
云阳回完这句话,李承勋抬眼看着站在床边的云阳,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分别了这么久,再见面竟然是如此生疏。
又沉默了一会儿,李承勋道:“云将军辛苦了。”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这半个月劳顿,该多加休息才是。”
云阳没有回话,而是坐到了床边。
李承勋看他坐下,忙说道:“我已经没什么事了,到是云将军你,快回去歇着……”
李承勋的话没有说完,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云阳坐在床边,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