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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对方要渡过这道溪流,而这四个人阻拦住了他,口头上的交涉,看样子已经成为过去。这为首的人正是骆非白认为是天山草原之鹰的马原。他的右手已经拔出弯刀,左手挥开其他三个人,蓄势以待,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对方仍然低垂斗笠,遮去脸庞,从容地站在那里。
天婆婆脸上有了诧异,近乎自语地说道:“奇怪!清江小筑想不到会有这样的高人前来。”
冷月问道:“天婆婆!对方身手很高吗?”
骆非白没等到天婆婆说话就插口说道:“冷月!来人身手高出我们的想像。”
冷月问道:“你怎么知道?”
天婆婆也投过来询问的眼光。骆非白说道:“天山草原之鹰马原居然用兵刃对付空手,对方功力之强,可以想见。”
天婆婆哦了一声问道:“你认识马原?”
“不认识。”
“对了!我忘了你有一位博学多闻的师父。”
“天婆婆知道我的恩师?”
“回头再谈吧!看他们快要动手了。”
隔着溪流可以看到天山草原之鹰马原霍地一扬弯刀,闪电般的劈出三刀,这三刀不只是快极,而且逼近递招,闪躲不易,十分凌厉。
对方居然从容腾挪,连间两刀,最后斜侧仁身,右脚单挑,飞快地从刀光中,踢向马原的右手。
这种以攻代守的打法,是需要胆大心细的,而且出招快速而准确,否则就有一刀断腿的后果。
马原似乎没有料到对方会如此冒险抢攻,只是瞬间一怔,就听得“当”地一声响,马原的弯刀被踢飞开老远。
冷月不禁脱口惊呼,骆非白显然也感到有些意外。
天婆婆却在微笑,只说了一句:“马原的确有两下子。”
说时迟,那时快。马原的弯刀被踢飞,人借势落地一滚,躲开对方连环旋踢。就在这个时候,从马原身上飞出三点寒星,分成上中下,直取对方要害。
这就是天山草原之鹰成名的绝技——飞刀,在他滚身的瞬间,不知是用什么手法发出三把飞刀。
腕力足、认位准,双方距离又是如此之近,看来对方是无法躲开这飞刀之危。
就在这一刹那的时间,对方身形从踢腿一变而为“风摆残荷”,单足拄地,人向后面一倒。几乎与马原飞刀贴身的同时,戴在头上的斗笠一晃而下,斗笠替代了靶子,噗、噗、噗,从上而下,三柄飞刀,竟然整整齐齐插在斗笠之上。
马原惊呼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敏捷的身手。
骆非白和冷月惊呼了。他们在对方一脱斗笠的时候,竟然发觉来人就是野店里的那位老头。虽然他的衣服换整洁了,腰也不佝偻了,还是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天婆婆也惊呼了,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她,微张着嘴,那没有声音的惊呼。
天山草原之鹰马原站在一旁,没有再攻击,他似乎在等待什么。这时候在溪流的上流,淌下来一只朱红小舟,站在舟尾摇橹的,竟是扎着小辫子的小飞虹。
老头将三柄飞刀摘下来,双手交给了马原,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但是,从远远地看过去,可以看得出有一种惺惺相惜的表情。
小舟靠岸了,老头对马原起手作礼,跳上小舟,朝着这边划过来。
冷月口中哺哺地说道:“真没想到,是他们!”
天婆婆问道:“怎么,冷月你认识他们吗?”
冷月摇摇头答道:“不认识。但是,在野店中为我们解毒的就是这位老大爷。”
天婆婆几乎是浑身一震,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意外所震撼。
骆非白关心地看在眼里,忍不住问道:“天婆婆!是前来挑衅的吗?”
天婆婆意味深长地说道:“但愿他是。”
她缓缓地走出凉亭,沿着小径,向溪流走去。来到一处天然堤防的斜坡,她停住了脚步。
那老头也已经弃舟登岸,朝着这边走过来,走到斜坡之下,仰着头,望着上面,凝视着,嘴唇在微微的颤动,但是,没有说出话来。
这时候骆非白和冷月真正看清楚了,来人已经不是野店中又老又脏的怪老头子。除了满头苍白之外,倒是有一股中年人的英挺之气。
骆非白轻轻一扯冷月的衣襟,低着头说道:“冷月!你看得出来吗?”
冷月也悄悄说道:“老大爷似乎是与婆婆相识。”
天婆婆却冷冷地大声说道:“我们岂止是相识……”
老头颤抖的嘴唇,终于说出一句:“如秋!原谅我来得冒昧。”
天婆婆先没理他,且回过头来对冷月和骆非白说道:“如秋是我的名字,我姓荆,十多年前荆如秋,十多年后天婆婆,代表着两个不同的生活。现在他能直呼我的名字,你们可以想到我们之间的关系。”
骆非白和冷月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老头见她没有答话,又说道:“如秋!我在你这清江小筑附近住了将近三年,就是不敢惊扰你,可是今天……”
天婆婆哦了一声若有所悟地说道:“哦!我知道了。原来你已研制成功了解毒之药,你达到当初你的诺言,难怪你来找我。可是,当年的话我们彼此都记得,今天就在这里较量比划一下,只要你赢了我,当年的话,我还照样履行。”
老头连忙说道:“这就是我在清江小筑附近开了三年野店,不敢前来找你的原因,如秋!我绝没有要超越你,甚至制服你的意思,当年没有,现在尤其没有,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证明你当年的话是对的,是不是?”
“当然不是。如秋!当年我是一时气盛,把一份好意说成了对你的伤害。我当天就后悔,我怎么可以用这种语气对你说话。”
“可是当时你说了。”
“这就是我应该接受这么多年惩罚思念的应得之罪。如秋!不要再讲过去,过去的让它过去……”
天婆婆忽然说道:“受惩罚的是我,当然,也许我是错了。……”
老头急忙拦住说道:“不!不!你没有错,即使你我有不同的见解,我可以劝,可以解释,可以疏导,却不可以用意气来激。”
“你们父女在一起,至少比我……唉!我并不后悔。”
老头黯然地说道:“小秋已经在五年前,一次意外事件中,过世了。”
天婆婆一震,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不知从什么地方小飞虹窜了出来,两三跳,跳上斜坡,飞快地跪到天婆婆的面前,仰着头,睁着一双含泪的大眼睛,突然间一声撕人心肝地叫喊:“外婆!”
这一声叫喊,是那么尖锐地刺痛人的心 是那么震撼着人的心灵。
天婆婆只问得一句:“她是……?”
老头也含着泪水说道:“小秋的女儿,叫飞虹。”
天婆婆是那么突然迸发地搂起小飞虹,一种完全崩溃了的呼叫:“飞虹!外婆的小心肝!”
这是一个什么场面呢?这是使人一掬同情之泪的场面。
冷月擦了一擦自己的泪痕,轻轻扯一扯骆非白,准备悄悄避开,无论如何这种撕肝裂肺的相逢,应该没有第三者在一旁的。
他们刚一移动脚步,天婆婆就说道:“冷月!你们不要走,我们没有什么可回避的事。
实际上我倒觉得有许多事,应该让你们知道。”
冷月嗫嚅地说道:“天婆婆!我们还是走开一下的为是。”
天婆婆说道:“去吧!去把你石伯伯接上来。我说是你们石伯伯,应该不算为过。论年龄、论江湖上的历练,多手如来石中成算得是你们的前辈。”
骆非白应声而出,比什么都快,飞身而下,恭恭敬敬对老头一躬说道:“石伯伯!晚辈奉命来请。”
那个老头就是江湖上一度名气响亮的多手如来石中成,他擦去泪水,笑呵呵地说道:
“小子!你还记得在野店中我向你索取一万两银子的报酬吗?”
“石伯伯!你是前辈,我可不敢说笑。”
石中成纵声大笑,伸手拍拍骆非白的肩膀说道:“小子!
此刻是你对我老人家最好的报酬。”
天婆婆荆如秋一直搂着小飞虹,没走几步,却望着冷月说道:“人真是奇怪得很,我坚持了半辈子的事,让你和骆非白感动于先,又让这个小精灵一声‘外婆’击溃于后。我在想,如果当年也有人这样来启发感动于我,我会怎样呢?”
小飞虹靠在外婆怀里,仰着小脑袋,滴溜溜地转着人眼睛说道:“外婆!我知道。”
天婆婆荆如秋哦了一声笑着问道:“你这个小精灵,你知道什么?”
小飞虹说道:“外婆!我知道,要是当初……要是……我是说我们那样一定过得好快乐的。”
天婆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在自言自语:“谁说不是呢!那应该是好快乐好快乐的日子,那应该也是好美好的日子,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