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抻恰!
席依接过莹白色玉牌,循着那条红色锦线,将其套在脖子上,随后塞进中衣里,带起一阵冰寒之气。水凝待席依收好令牌便只身挤出门外,未等水凝打手势,席依便紧随其后,自那半米宽的门缝中挤了过去。
沧凉黑夜,如墨似漆,四周清净如水,春寒肃风扑面吹过,仅仅只是吹过而已,但水凝和席依周身的温暖却恍若流逝,全身皆被冻入冰底,这一切只因面前站立一人,白色狐裘披风护身,眸中星亮如辰,一脸平静的看着她们。
那种静,仿佛是在等待,是等待她们的到来还是等待她们的解释,席依不清楚,亦不敢张口问,垂下眼眸,避开他的眼睛,看到这一幕,凤陌南的心是否如他的白裘一般冷、一般凉。席依心底暗自苦笑,这种感觉怎么有些许背叛的意味。
正在席依不知该如何时,凤陌南唇边泛起温柔浅笑:“晟音,这么晚了出来怎么也不多加些衣服?”
眉间倏地一蹙,席依心头莫名的一酸。
凤陌南淡看了一眼席依静秀侧颜后,将目光一掠,深深刺向水凝眸心,缓缓启声道:“水凝。”这一声说的在席依耳里极缓极慢,极轻极淡,但在水凝心底确如万丈巨浪高声啸过一般,重重击打在灵魂中最脆弱的部分。眼中空洞茫然无依,思绪游离世外,水凝轻轻俯身蹲下,自棉靴中取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身子无力一歪,跪倒在地。
凤陌南没有去理会席依眼中的惊愕,因为他知道,席依肯跟着水凝走便已经明白了凤家的惑术。心中默念咒文,虽口中无声,却句句字字重击在水凝耳边。水凝毫无意识的握紧匕首,高抬至头顶,欲要狠狠刺进腹中。
眼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席依立刻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镇定的从怀中掏出那个青瓷白瓶,迅速放在水凝鼻下。
凤陌南看着席依的举动,眼睛一眯,一道异样寒光自眸底隐射,待看到水凝眼底的清明时,凤陌南心间一动,加大了咒文的默念语速和力度,那暮钟一声比一声巨大、沉重,如电闪雷鸣轰在头顶,席依眼睁睁看着水凝眼中一秒钟的明澈化为空茫的同时,那匕首狠厉刺下。
噗嗤的一声闷响,血溅满地,染透了水凝身上那件湖绿色衣裙,人血腥气极重,淡浮在空中,席依每一呼吸便觉得心头滞缓,方要说话却看见水凝无觉无痛的将匕首拔出,再次高抬至空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决心北上
“够了!”席依实在忍无可忍,大声喝斥道:“要走要留都是我的主意,你何必跟一个婢女计较!难道你要置她于死地吗!”
凤陌南轻柔望着席依,眸中温柔于那暗夜中清晰可辨:“夜已深沉,若是要走,待明日我为你安排好住宿行程再走,可好?”
依然不变的温润,不知是宠溺还是央求,不管怎样,那含带感情的温暖音色着实敲进了席依心底。
“我主意已定,今晚便离开。”席依心头不舒服,缓抬眼眸,假装随意的瞥了一眼凤陌南后将目光扫向别处。
凤陌南柔柔一笑:“好。”随后右手一挥,三个黑色人影从那浓夜深暗的黑影处显现而出,两个人悄然走到席依身旁,将失血过多早已昏迷的水凝抬走,另外一个黑衣人则将一个月牙白色的包裹双手递送到凤陌南手上。原来,他早已料定结果,这阴沉的夜色中,是否埋伏了他数十号隐秘侍从。
唇边笑意不减,凤陌南接下包裹举步走至席依身前,一双黑瞳于暗夜之下熠熠生辉,灼然温热的望向她,“晟音,江湖险恶,万万不可让旁人知道你的真实姓名,恐有性命之忧。”
“我不叫晟音!”席依霎时抬眸,声中带着一丝倔强,否认道。
“好。”依旧是笑意潋潋,声色温润如明湖淡波,凤陌南拉起席依的手,将包裹放置于她手心,“不叫晟音,那你想叫什么,你自取来,我不干涉,但有一点,你的姓氏必须是凤。”
“为什么?”
凤陌南伸出修长的手,白皙如玉,轻轻拂过席依额前散碎的发,目视着那双水翦双瞳,轻轻一笑:“因为姓凤,天下无人敢轻视于你。你要做什么事,找什么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即便路上遇到歹人,只一个凤字也可护你周全。”
说罢,凤陌南五指轻动自腰间锦带上解下一块羊脂白玉令牌,送到席依面前:“这是血玉令牌,若有困难可凭此令牌到当地府衙寻求帮助,若你不愿同官府打交道便到城内的万谷粮仓去找万掌柜,凡事吩咐下去,他们自会帮你办到。”
席依呆呆的看着那块羊脂白玉令牌,其间隐隐有血色流动,一只展翅欲翔的殷红凤凰掩于玉中,如烟朦胧,似雾模糊,定睛望去,又恍若魅影,看不分明。
见席依不语,凤陌南低声轻语:“可有在听?”
“嗯。”席依收敛心神,慌忙应下。
凤陌南淡淡一笑:“那我说的话可都记住了?”
席依点点头:“记住了。”
“溟兽也要换个称呼,你最好试试它,看它有何种能力,若是能通天入地,你也算是拥有了逃生的手段。”
席依诧异问道:“我都姓凤了还有人敢伤我性命?”
听闻此话,凤陌南心下了然欣喜,她是愿意姓凤的,于是笑道:“这天下毕竟是乾国天子的,于江湖上我定然保你无恙,可若是进了皇宫,那便不好说了,不过,你且放心,就算你落入皇帝手中也无妨,这世间还没有我凤陌南办不了的事情。”
那一刻,席依真的很想将彼岸所托之事和盘托出,即便她并不清楚凤陌南的实力到底有多大,心中压着一件不能说的秘密却无可信之人可以分享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只是,他,真的可以让自己相信吗?水凝自杀那一幕就赫然影印在心头,究竟他有没有对自己用过惑术?心中所想皆自唇边吐出:“凤陌南,有件事你要认真回答我,不可以骗我,否则,我此生不再见你。”
纵然话说的如此重,凤陌南依旧浅笑如初:“好。”不带任何迟疑。
席依肃然道:“你,有没有对我用过惑术。”话一问出,席依自己心头便是一紧。
“没有。”依然不带任何迟疑,凤陌南温言道:“或许是惑术本身使然,练过惑术的人,若是对人温柔浅语,眸间都会带着幽惑,但我从未对你故意或怀有目的的使用过惑术,晟音,你可不可以相信我?”
面对如此优雅温润的男子,又对自己百般宠溺呵护,一种复杂的情绪蔓延心头,席依沉思片刻后答道:“我,相信你。”
风扬衣袍,吹散漫天墨云,皎洁月色自那云缝间轻柔洒下,划出一道月白碎银色光芒,凤陌南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意外惊喜,随后被他那双深邃双眸深深掩于眸底:“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真不知,若你说不相信我,我该如何。”
席依笑道:“你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刚才是哪位仁兄在我面前夸下海口的?”
“你没出现之前,这世间之事对于我来说只是掌中几块顽石。”
“那我出现了呢?”
思虑许久,凤陌南缓缓说道:“两种结果,幸或不幸,或生或亡。”
细细琢磨这句话,席依觉得凤陌南的回答太过泛泛,却又不想深问,毕竟她关心的是那个溟卷和红琮珠,想毕,席依安慰似地拍拍凤陌南的肩膀:“好了,别想了,人各有命,天道使然,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出发了。”
凤陌南深深望着席依,很想把那句你可以不用走,你想要的溟卷有五卷都在我手中等等话语悉数告诉她,他甚至可以帮她寻到那第六卷,待到大功告成,只要能让父亲复活,莫说溟卷即便她要他此生,他也愿随她而去。溟兽出,溟濛现,溟卷道尽生死咒,欲取先舍。。。究竟要先舍什么,亦或是再取什么,溟兽、溟濛和溟卷之间定然有联系,到底是什么联系。
席依望见凤陌南静默不语,启声唤道:“凤陌南?”
凤陌南抱歉一笑:“我让雾十一路护送你,你想去哪里皆可,等将你安全送达目的地,你再把他赶回来,可好?”
“那他这一路都听我的?”
凤陌南轻轻一笑:“是。任凭吩咐。”
“好吧,若是我让他去死,你可别心疼。”
凤陌南温柔浅笑,不由分说的拉起席依,离开身后那高耸府墙,向东南方走去,“你不会。”
席依惊讶道:“你怎知我不会,万一我会呢?”
凤陌南笑道:“你的善良自那日上马之时我便知了,你连人都不愿踩踏,会伤其性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