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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南斗-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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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还是没有弃他而去,把人扛进了自己落脚的寓所。
  孟秋北起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饿,他是好喝酒的人,昨日第一天来到临淄,品了一番大名鼎鼎的齐酒,一时不察又喝得烂醉,今早醒来只觉得腹中空空如也,火烧火燎地想吐,然后半眯着眼摇了摇睡在身边的人:“这位兄弟,有饭吃么?”
  田晋南早就醒了,看孟秋北在床上翻滚了许久,难道这人一点都没发现自己身处异地吗?
  田晋南冷道:“沦为阶下之囚还想着吃饭?”
  这么一说,孟秋北彻底睁开了眼,不过他环视四周又嬉皮笑脸地说:“有哪家的阶下之囚会有这么好的房子住?”说着话他跳下床来,深躬道:“谢谢这位大哥收留,不过——”孟秋北揉着肚子笑道,“真的没有吃的?”
  田晋南一张素年不显喜乐的面上浮了三分笑意,然后下得床来,步履匆匆地出去了,孟秋北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在哪里见过呢?这般英俊的人,若是见过一定会留下印象的啊!孟秋北想了许久还是了无头绪,没多久,田晋南回来了,端了一爵蒸鸡、一爵拆骨肉和一份绿油油的小菜进来。
  孟秋北一卷袖子,毫不客气,一扫而尽。
  田晋南不禁叹了叹,此人真是能吃能睡能喝。
  孟秋北打了个大大的饱嗝,拭了下额头上的汗,“敢问足下高姓大名?”
  “田晋南。”
  “在下孟秋北。”孟秋北拍着肚皮道,“今日有劳大哥请我吃饭,明日就有小弟做东在酒肆请一回大哥,如何?”
  “不用。”
  “一定要的,明日午后,我来接你。”说完,笑眯眯走了。
  田晋南看着孟秋北消失的背影,觉得他的笑有一种奇特的力量,令自己暖暖的,此人也未尝不值得一交。
  翌日,孟秋北亲自驾车来接田晋南,鲁仲连亦在,只见今日利落地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穿一领本色麻布长袍,脚踏寻常布履,头发整齐的结成一束搭在背后,头不戴冠,身不佩玉,虽简朴却素净清雅。
  鲁仲连赞道:“寒素布衣,然清华峻峭。”
  不防孟秋北行礼笑道:“得千里驹一言,荣耀尤甚,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鲁仲连心下诧异,但正色道:“胸无长物,岂敢言教。”
  田晋南瞧着两人,言简意赅:“酒呢?”
  孟秋北大笑,“对,这才是正事!今日请田兄喝酒,却不知田兄想喝什么酒?”
  “赵酒。”
  “好!就喝赵酒!”
  三人登车而行,落脚在赵商所开的酒肆,由小仆领着径直去了后间,一直喝到了第二天天色大亮,期间把酒阔谈,由天下大势至海角轶闻,无所不涉,鲁仲连不由将孟秋北引为知己,大叹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吾今日又得至交,何其幸也!”
  酣畅之际,孟秋北附在田晋南耳边道:“君可当我是知己?”
  田晋南挑眉,伸手揽住孟秋北的腰,道:“当为榻上挚友。”
  孟秋北哈哈大笑,“秋北必待君为上宾。”
  “入室登榻,仅只我一人。”
  “便应了你的。”
  从第一眼初识至建立这样奇怪的羁绊只不过用了两天,就连孟北秋和田晋南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而有种水到渠成的宿命感。
  也许在茫茫人海中,注定是要碰到彼此的,也许在苍苍岁月中,注定是要同他一起携手共度的,不过就是这样顺理成章罢了。
  孟秋北从此在齐国做起了伐木生意,而田晋南则告别了独自踏上策士之路的鲁仲连,甘为齐国小吏,如是,三年。
  ……
  “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
  田晋南揽住孟秋北,他心知孟秋北并不是一个逐利之人,这次要去贩盐也不过是因为自己。自出山已过去了四年的时间,同行的鲁仲连都已声名鹊起,来往奔走各国之间,而自己却不过是个低阶小吏。
  田晋南从来没有因此而抱怨过,他本是齐国人,但齐国庙堂之腐败,国君之荒谬,举国居安却不思危,纵然是出人头地又如何?何况他随师父在山中修行,求的也并不是辅佐君王。然而孟秋北不这么想,他定然不愿意田晋南就此埋没。
  孟秋北翻了个身,整个人凑在田晋南身上,低声道:“我走后,你有什么打算?”
  “暂时先这样吧。”
  “你不如入秦好了。”
  “为什么?”
  “山东六国从来都是你打我,我打你,打来打去拼光了家底,实际上这样的扩张是要内固而外张,但现在唯有秦国是这样的,自商君变法至今,延绵数代从未复辟,根基之牢固,非六国所能及。”
  田晋南听着,许久道:“你想我拜相封侯?”
  “你游学数十年不就为了出仕?”
  “那倒也不是,”田晋南捋着孟秋北的长发,冰冰凉凉的,很顺滑,“我只是想游学,就去游学了,仅此而已。”
  孟秋北不再说话,两手紧紧扣住田晋南的腰,“临行礼物也不送一个?”
  田晋南忽然挺身而起,压住了孟秋北,一手扣住他的下巴,指头轻轻抚摸着他的喉结,凝视着那张清秀的脸,道:“送份大礼给你——”话落,一挥手扯掉了孟秋北身上的麻衣,露出瘦骨伶仃的身材,“商事一起,你要更瘦了。”
  孟秋北的手缓缓自田晋南的袍子里滑进去,笑道:“相思之苦最是令人消瘦的。”
  田晋南脑中轰然作响,再也不愿多说一句便吻了下去,迫不及待地贯穿了孟秋北的身体。
  当真是,春宵苦短。
  “即墨盐事,齐国田氏。”孟秋北看着留在桌上的竹简,不由翘了翘唇。
  留君千日,终须一别。
  正午,一行缁车出城,奔东部而去,田晋南站在城门口看孟秋北大车扬尘而去,身边一人匆匆而来,拱手道:“主东可是要回即墨?”
  田晋南点点头,“先回即墨,再去咸阳。”
  “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孟秋北出临淄实属不易,孟家以伐木为业,后经年奔波为商,到孟秋北父亲这代已是殷实富商,将生意留给孟秋北之后,孟秋北严守旧道,虽然谈不上一夜暴富但也是蒸蒸日上,不过这次拿全部家底出来贩盐,老总事第一个便反对。
  三日前,孟秋北同吕吉安灯下会商。
  吕吉安与孟秋北有年少旧谊,孟秋北执掌孟家之后便聘吕吉安为执事,只是吕吉安第一次见田晋南的时候有些不凑巧,这两位红绡暖帐正在嬉闹之后,吕吉安推门而入——早就习惯了,谁知道今日里碰到这个胜景?孟秋北一条大长腿正揽在田晋南腰间哼哼唧唧,吕吉安站在门口愣了好半晌,田晋南回头瞥了下他,然后卷了一袭长衣盖在自己和孟秋北身上,丝毫不去理会他。
  吕吉安当即大怒,匆匆转身而去又匆匆拎了把宝剑而来,不过论到武,他哪里是田晋南的对手,刚把剑递过来就被田晋南劈手夺去了,吕吉安当即嚎啕大哭,身为主东至交不能护主东清白又有何面目存于世间——说着话就冲着孟秋北房里的大柱子撞上去了,吓了孟秋北好一大跳,嚷嚷着找大夫,田晋南搭了俩指头在吕吉安腕子上,不咸不淡地说:“行了,找个侍女来包包,死不了。”
  从此之后,吕吉安视田晋南为此生头号仇人,孟秋北沉溺声色之事,懒得听吕吉安啰嗦,于是大手一挥,让吕吉安驻守陈城去了。
  然而这一次,孟秋北立志东出即墨,老总事却不肯放手,不得已召了吕吉安同来,吕吉安不仅人来了,还把陈城的老底都带来了。
  “这点钱也还是不够啊——”孟秋北感叹着。
  “其实从老总事手里骗钱出来也不是不行。”
  “你说。”
  “只要主东屈服于老总事说是带钱去收麻,到时候我请命监督,带了钱出了临淄,还不都是我们说了算。”
  孟秋北蹙眉,“太过奸猾。”
  “君子欲成大事,何须在意小节?”
  “嗯——”孟秋北一本正经,“说的也是,交由你打理。”
  三天后,吕吉安连哄带骗从老总事那里拿到了一大笔钱,以协同孟秋北收麻为名,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临淄往即墨而去。
  ……
  即墨,齐国海盐集散地。
  “主东,现在到了即墨,可是要选一家盐场?”
  “不急,先看看。”
  齐国自齐桓公以管仲治国起就建立了春秋最大的官市,诸如盐铁兵布林等一列有关国民生计的物资全部纳入官市经营,可惜大景不长,齐桓公与管仲死后,官市就宣告解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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