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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隶公河气得完全不顾风度,啐了一口,“他既然这样待你,你们便早已两清,还何必讲究这些!”
“不。”清平摇头,“无论他现在如何,以前的恩情永不磨灭,即使现在不得不刀剑相向,曾经有恩于我的师父,清平永远记得。”
他的声音虽没有多响,却在风雪中异常清晰,仿佛周围的空气都突然静止。片刻后,巨大的麒麟身影之上传来玄毅的声音。
“你……当真这样想?”
清平点头。
隶公河期待地抬头望向那雷光中的身影,然而下一刻希望便被击得粉碎。
“太天真了。”雷光落下,七星剑的剑刃眨眼间便落至自己面前。
即使后来回忆,清平也无法记得那战斗的曾经,哪怕是一点细节。
漆黑的夜中,每一道闪落的雷光,每
一次剑刃的碰撞,都像是一把尖刀,无情地剜向他的心底。在那天之前,他觉得自己的师父玄毅很强大,无论是武艺还是精神。
然而那天之后,他才明白,所谓强大,一旦走上偏执之路,将会是多么万劫不复。原想玄寂如此,没想到自己的师父,也是同样。
原想让隶公河带着父亲远离争斗现场,然而一道雷光过后,仅仅是一瞬间,父亲唯一栖身的茅草屋便化作一团火焰。清平亲眼看着院子里的那树蔷薇被闪电击中,所有含苞待放的,以及正在怒放的雪白花朵,被火星灼烧着化作焦黑的灰烬,散入漫天飞雪,健壮的枝干被火焰掏空,缓缓倾斜,最后轰然倒在母亲的坟墓上。
隶公河咳嗽着从塌落的房屋中挣脱出来,左看右顾却只见自己一人。清平原想冲过去将他拖离火海,却被身后的话语堵住去路。
“没有长进。”玄毅早已闪至他身后,“平儿,你太慢了。”
被火光映照着的七星剑闪着幽绿的光泽,清平知道自己来不及了。这柄剑有多么锋利,刺入身体的疼痛,他何尝不知。上次与师父在雪夜中缠斗直至中剑,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才回到雅乐身边,那其中的苦痛不言而喻。
但是这一次,他知道师父不会再手下留情。或者说,他不知还有什么可以支持自己再一次活下去。无论爱恨与否,雅乐早已远去,而师父早也分道扬镳。
离了曾经最爱的两人中的一人,又与另一人反目,于是……便这样结束?
师父说得对,自己这么久,一点长进也没有。永远战胜不了那雷神的力量,永远不敢面对澐,也永远无法救碧灵的兄弟于危难……
他闭上眼睛。
耳边响起隶公河的失声吼叫。接着,一双手以所未有的力道将他推向一旁,片刻后,温热粘稠的液体溅在脸颊上。
清平睁开眼睛,感到眼前的事物仿佛瞬间静止。少顷,他才呆然地望着面前的景象,寒风凛冽在四周仿佛抽空了他胸中最后一丝力气。
方才在混乱中与隶公河分散的父亲,此刻正死死地抱着玄毅的手臂,不让他靠近清平。七星剑那宽阔而锋利的剑刃从父亲的背上整个刺出,几乎将他斩成两半,腰腹骨骼早就被玄毅浑厚的剑气震得碎裂,然而他却那样一直挡在那里,明明跛着的双腿却仿佛在原地生根。
“不许……伤……我……儿……子……”
玄毅不等他吐出最后几字,便伸手一推,父亲的身体便泼溅着鲜血向后倒去,落在目瞪口呆的清平的怀里。
直到怀里多了一人的重量,清平才似是醒转开来,他颤抖的双手抚上父亲的脸,发觉父亲早已没了气息,躯体僵直地躺在那里,大半身体浸在血泊之中,显得格外瘦小。玄毅已经拭干净剑刃
上的血迹,正大步向他走来。
“你……你……”清平抱着开始发冷的父亲,不敢置信地看着玄毅那阴森的神情,“你为何……为何要……”
“你这恶魔!”隶公河见此情形,早已气疯了般向玄毅冲过去,“你既曾是他师父,为何要残害他的至亲!他明明已经流落至此,只剩下一个父亲!”
方才被打落在一旁的玄镜和崔默也围了上来,三人合力攻向玄毅。
“至亲?”玄毅抬手,几道雷光轻松弹开三人的攻势后,闪身跃回麒麟黑影的背上,“这般无能无用的市侩,鬻妻卖子,也配说是至亲?”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斜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清平,“若不是我买下清平,他在这山下也活不了几年。碧灵派长老亲自教他念书习武,哪里还有比这更深的恩情?若说至亲,那也是一直以来抚养他的我!他的命是我给予,我才是他的父亲!他的生死自然也由我来决定!”
“——一派胡言!”说这话的是玄镜,他手中握着拂尘,却也因为气愤而双手颤抖。“原来这才是你对这孩子的真实态度?你将他带上山,只是为了要一个可以任你摆布的后人?”
玄毅望了一眼玄镜,突然沉默。
“在山上这十几年,你虽对他严厉,却也没有过分苛责。”玄镜不理会玄毅的沉默,继续怒道:“就连我呵斥他术法不精时,你也会袒护……这孩子视你如父,视你如神明,对你百般孝顺远甚于亲生父亲!可是你却在那个邪神来到碧灵之后,亲手将他赶下山!不仅如此,你还助那邪神,亲手毁了这东方的圣地!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做!你难道忘了自己也曾生长在这里,是碧灵的弟子了么!”
“为什么?”玄毅微微苦笑,“这世上所有人皆可不解,但唯有你不能……唯有你知晓我此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镜钰,你怎么可能不明白?”
玄镜脸上露出讥讽:“莫再说是为了我,我早已告诉你,我们之间已无可能。”
“可是即使如此,我也会为你达成愿望!”听到玄镜冷漠的话语,玄毅似是失神般,“即便如此也不能抹消我对你的感情!镜钰,无论是将你接回碧灵,还是为你夺得宝物,或是收养清平,乃至是灭绝东方,都是为了能让你多年的夙愿实现啊!”
“为了一个一文不名的痴心妄想,便要毁了这东方?便要毁了无数人生?”玄镜挑眉,“看来我是当定了这千古罪人啊……你我明明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余生所剩无几,为何还要这样看不透?”他无奈地摇头,“我早已告诉过你,我再次回到碧灵,只想安稳地度过余生,把孙女养大,教习弟子,哪里还曾再想过那年轻时的妄想?”
“我也曾发誓不让你此生有憾!”玄毅已
经情绪已经完全失控,“镜钰,你曾一心想要复兴自己的部族,一心想要恢复最强术师的荣耀,难道那些壮志,都已经被你抛弃了么!你就忍心看着自己的才华和与生俱来的——”
“住口!”玄镜怒不可遏,“毅,不要再说!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是非不分黑白不辨,早已不是我当年认识的毅哥哥了!”他伸出左手,剑指轻点,拂尘上无数白色丝线闪耀着蔓延开来,将自己与玄毅围在中间。
“长……长老!”被隔在外面的三人,见状忙冲上前,却被玄镜的法阵挡了回去。
“速速上山!”玄镜在法阵中神色坚决,“我来困住玄毅,你们快去解救山上的人!”
“可是……”
“放心,我自会对付他。”玄镜沉声道,“只是……现在这般境况,我负有无可推卸的责任,对不起,清平,在碧灵门下时,总是苛责你,而现在又害你失了至亲……无法让你原谅,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这另一位‘父亲’回心转意……”
清平站起身,无法置信地听着玄镜的话。
“我们年轻时也有过同你们这般好的时光。”玄镜不易察觉地眨了眨眼睛,“但是错误地……被遗忘了。所以现在快点上山去,别重蹈我们的覆辙……”
“休想逃走!”玄毅吼道,雷光在法阵中闪耀,试图冲出。
“你不会得逞。”玄镜举起手中拂尘,稳稳地指着对面的玄毅,“毅哥哥,我将在这里,用你送我的拂尘,与你真真正正地对决。”
身后蓝色的雷光与白色的法阵交相缠绕,清平却没有再回头去看。他同隶公河与崔默两人,将父亲的遗体暂时掩埋在靠近山脚的一棵枯树旁。
“那么我们现在上山去。”盖上最后一捧土,清平直起身,将剑重又别回腰间。“……怎么?”走出几步后,他见身后的两人依旧停留在原地。
“你……”隶公河担忧地望着他,“当真……不要紧?”
“走吧。”清平又重复一遍。
“但是……但是……”隶公河也不知所言,只是眼中充满疼惜,“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