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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平时,清平一定会以为自己疯了。然而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无法自已,隶公河的牙齿在他肩与脖颈上留下疼痛,一阵阵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将手探下去,两人结合之处,温暖鲜艳的血液染红了床单。
抬头,视线所及却是隶公河的笑容。笑容里带着奇怪的落寞。
为什么这样痛苦时还会流露出那样的迷恋?为什么明知道没有回应却依旧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清平觉得这样伤害公河简直残忍得令人发指,公河却不顾一切地与他拥在一起。
然而隶公河还是那样笑着,尽管呼吸
随着清平的节奏变得深重。
“对……对不起……”他笑着道歉,“虽然……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
清平猛地抱紧他,他不想听到下面的话。
“但是我爱你啊……”闷在怀中的声音,最终还是吐露出来,带着不知难过还是幸福的抽泣,“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也许是当你挡在我身前时……也许更早……呵……我已经……没法再装作讨厌你……”他抬起手捂住眼睛,像是在逃避刺眼的月光一般。“你此前这么担心……后来……雅乐终于回来了,看到你高兴,我也……很开心……”
清平愣住,他从没想过隶公河对他与雅乐关系的看法。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私心……还是……厌恶他……”隶公河扭过头,不让清平看他的脸:“我不想你总是为了他而那样辛苦……我只想……你能开心……就算只是远远看着你……可是最后还是因为我……让你失去了他……”
公河紧紧靠在清平怀里,用力抱着他宽厚的肩。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这么没用,雅乐就不会被抓走……”他声音都嘶哑了:“直到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的时候……才发现……还是舍不得你……”
“你在阳翟的战场上把我推开自己涉险的时候……你在东临为我挡下暗箭的时候……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公河一只手无力地捶打着清平的胸膛,“我没有雅乐那样的力量……没有老爷那样的决断……本想与你并肩……也要被你保护……我真的……太没用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你这样想。
但是……为什么?从未想过,在不可一世的傲气外表下,是怎样柔软而温柔的内在。为何要这样表露在自己面前,为何要在这暧昧飘渺的月光下,不顾一切地交付全部?
挡在眼前的手被移开,模糊的视野里,是清平在月光下柔和的眼神。一个吻封住后面所有丧气的话,清平温柔地将公河放在床上,吻着他的眼睛。
“我啊,还是喜欢那个骄傲的、对什么事情都不屑一顾的公河呢……”他缓缓地拢着公河被汗水润湿的黑发,让公河躺在自己的臂膀上。“谁说你什么都做不了?以一个人的智慧带领队伍穿越沙漠的人是谁?让我这样对现世一无所知的家伙适应山下的生活又是谁呢?但是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这样陪在我身边,快乐着,骄傲着,才是最令人幸福的事情啊。”
隶公河苦笑,闭起眼睛,感受着清平怀里的温度。清平微微移动,他痛得呻吟一声。
“这样就足够了
……”他声音渐微,“能这样与你一起……已经……”
微风拂过几片薄云,遮蔽了月光。
洛城府的院墙外,乌鸦还未停在茂盛的梧桐树上,便被一团火焰拦住去路。
“神君大人!”轸飖收了翅膀,跪在树枝上,向我行礼。“您为何亲自前来?”
“白虎家族的神界里实在是太让人烦闷,来凡间散心罢了。”我摆手,示意轸飖坐在我身旁。神族与凡间之物不同,纯净的精气没有任何重量,即使两个人都坐在同一根很细的树枝上,也不会有任何摇晃。
从这里看去,能看到洛城府中一排排垂下帘子的窗。阵阵微风拂过,不时有窗帘被吹得飘起。
“您对那个叫隶公河的青年做了什么?”轸飖也盯着其中一扇窗子。“您既然给予他火神之祝福,为何他还要如此……”
“哦?那你说,我应当怎样祝福他?”我瞥了轸飖一眼。
“难道不该是……”轸飖困惑地眯起眼睛,“属下说不出……但是不应当是这样的……”
我看着他费力思考的样子,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所以说你还是个孩子啊。”我伸手揉了揉他头顶的黑发。“我们神族,无论活的多久,力量修炼得多强大,都不过是元神灵力下,一团聚集的‘气’而已。”
“那又怎样。”轸飖不屑,“神族本就是凌驾于凡间污秽的存在,可以掌控现世,超越时间。活的长久,力量强大,本就是应以之为荣的事情,为何要因此而不快?”
“这话……是烈告诉你的吧?”
“是。”轸飖的眼中闪过一丝骄傲。“烈大人在属下小时,便教导不能忘记作为神族的尊严。”
我叹息,“可是他并没有告诉你后面的话呢……轸飖啊,其实连你自己都没有发觉到,你有多爱烈,所以才会因为见到澐的那个手下而乱了阵脚,犯下错误。”
“爱?”轸飖一愣,“属下不敢。”他低头,“属下对烈大人和神君大人都只有崇敬与感激……神君大人与烈大人都如轸飖的生身父母,此恩至死……”
“其实承认也无妨。”我缓缓地打断他,“若说我们神族有什么不及凡人,便是这‘情’。漫长的生命,强大的力量,高贵的地位,让神族不在乎这卑微的‘情’。”我抬头望向时明时暗的月亮,月宫在月影中隐隐若现。“月神望舒,他在我父亲做族长时便已是诸神中最为美丽绝伦者,觊觎他容貌的,三界轮回中不计其数,然而他却爱上了凡间这个不起眼的高元皓,即使高元皓现在与其分开,望舒也每夜在月宫中看着他
。”
“那个高元皓,真是连望舒的一根头发也比不上……”轸飖小声说道。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我点头,“然而望舒便这么爱了,我初遇他们时,高元皓还是个十几岁的青年,与现在这个一家之主判若两人。凡人啊,便是知道生命有时,才这样热烈地燃烧着他们的灵魂,反观诸神,漫长的生命里,又有多少是这样真实存在的?”
“但那又有什么用?”轸飖一脸悲戚:“烈大人还是死去了,就死在他所谓的‘情’上!”
“那是烈自己的选择。”我否定道:“虽然我们恨着澐,但是烈是爱他的,至死都爱,就像这些凡人一样。”
微风拂动的窗帘下,隐约能瞥见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另一侧客房中,是高元皓被皎洁月光轻抚着的睡颜。
不知道我这样做,那个叫雅乐的孩子会不会放心一些,就当做是上次打伤他的偿还吧。
“就算是火神的祝福,也不能左右‘情’啊。真正爱着的,还是要自己去寻找呢。”我拍拍轸飖的肩:“走吧,我们在这里,只会打扰了望舒的兴致。明日灯节,不妨来逛逛。”
☆、灯节
第九十章 灯节
(背景乐:西風の贈り物——志方あきこ)
高元皓清晨起床,看到侍女正端着汤药沿着回廊慢慢走来。
“是要送去给公河的吗?”他见侍女点头,便上前伸手接过,“那么我去送,顺便瞧瞧他的伤势。”
侍女不敢多言,恭敬地将汤药送到元皓手中,远远候在一旁。她看着元皓一手掀开隶公河房间幔帐推门而入,片刻安静之后,又见元皓匆匆地端着药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古怪。
“这个送去茶房,中午热过再送回来。”他像是受了刺激,把汤药胡乱塞进侍女手里,然后便沿着回廊匆匆地走了。侍女不明就里,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刚在门缝中瞥了一眼,便立刻涨红了脸。
“公河这臭小子……”元皓坐在书房里,心不在焉地翻着面前的账本,“昨天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今天就把清平拽到床上去了……”
“老爷。”一旁的伙计推门进来,“这是今天的货物清单,请您过目……”
“你去把隶公河给我找来!”元皓突然吼了一声,吓得伙计把清单掉在地上,“让他过来给我研墨!给我抄账本!”他吼着,“居然把工作丢在一边让家主来做,成何体统!”
伙计被元皓的样子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捡起一地的纸张,送到元皓面前。“听说隶先生最近身体不适,研墨誊写这种活,属下来做就……”
他瞥见元皓的目光,立刻不做声了,拔腿就向屋外跑。“属下这就把隶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