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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我活了过来,也恢复成平时的神态,满不正经地说:“放心,我上面的雪没用,用了中间的,干净得很,还有我好心喂你,你怎么咬我舌头啊?”
我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狠狠瞪了他一眼,沙哑地回他道:“真是对不住了!”心里却说这个不是重点!不过想想,重点说了大家都尴尬,还是当没这回事吧。我晕头晕脑地想站起来,忘记了手上受伤,一撑地,马上疼得倒吸口冷气,晃了晃又坐下,这才反应过来我们现在是什么处境,下面还有三个东西在,而我不知要怎么做才能脱身。
白翌倒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询问地抬头看他,他也没说什么,只示意我看看四周。我四下里看看,发现这里是山的最高点,空荡荡的一小片平地,但在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土坟一样拱起的石块,上面摆放一个盒子,铜质的盒子,和我梦里的一模一样!风刮得像镰刀一样,卷起地上细碎的雪沫,迷了人的眼,我揉揉眼睛再看过去,的确是和梦里一样的盒子。
白翌一身狼狈地扶起瘫坐在地上的我,慢慢地向盒子靠近,我虚弱地问他:“这个是什么东西?”他没看我,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这就是可以救我们命的东西——珗璜璧,也是我们要祭祀的。”
我疑惑地问:“为什么这里要放这个东西,你认识这玩意?”
白翌这次回了头,他擦擦额头上的汗说:“你忘记我和你说过这里是聚阴地么?这样的地方的确也养得出下面那三个怪物,但也能困住它们。这是为什么?肯定是这里有镇得住的东西,借寿婆给的诗中最后一句就是‘北尊龙鼋镇珗璜’。”
看得出他也很累了,说了这些话后就有些颤抖,吸了几口气他才继续说:“《周礼·春官·大宗伯》记载: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以赤璋礼南,以白琥礼西,以璜璧礼北。它们其实分别代表着不同的属性,天为日,地为月,东为苍龙,南为朱雀,西为白虎,北为玄武。北方正是万鬼之归宿,所以代表北方的玄武便有镇魂引归的责任,而代表它的礼器珗璜自然就成了镇万鬼魂魄之玉。”
我听得似是而非,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把这东西拿走当护身符?”然后诧异地看着那个听起来很了不起的盒子。
他看了看铜盒子说:“这个东西放这里估计不下百年,如果动了,那些阴气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而且这个东西不能拿走,否则这里就完蛋了,但是可以对付下面那三个怪物。”
我一听,敢情还是要冒险?咬牙看了看盒子说:“我来取玉吧!反正我现在没力气逃了,横竖是个死,我来拿!”
白翌看着我,说实话我不太好意思地看着他。不过想想刚才那种情况,大概也只有那个办法才能取水救人,我咬了咬嘴唇不再去想那些,往前跨一步就准备去开盒子。
白翌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淡淡地笑道:“还是我来吧。”
我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里面的东西对我有一种极强的吸引力,而且现在不是你推我就的时候,难道今天狗血得还不够么?我一挣推开他的手,身体本来就站不稳,往前一扑就压在了盒子上。
此时山腰的那些东西居然也爬上了山顶,看得出他们的确成精了。先探出脑袋的是那个女鬼,她浑身都是黑绿色的液体,臭不可闻,肿得像块儿发过头的年糕,慢慢蠕动着爬上来,然后我看见她背后居然长出了两个男人的脑袋,或许这个女鬼是吸收了她的两个同伴才爬到了山顶,她显得极其暴躁,眼睛通红,张开的嘴里是两排密密麻麻细小尖利的牙齿,完全可以把我们的骨头咬断。
我看到此景,顿时浑身一凛,我知道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于是根本不等白翌阻止,迅速从身下掏出盒子,盒子上的锁早就锈掉了,我用手臂夹紧盒子,然后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硬掰盖子,怪物看到我要开盒子,马上狂叫着冲向我,白翌这时也看得见那女鬼了,或许有珗璜璧在这里,她施不了幻术。他迅速挡住女鬼,从衣领里拉出个我从没见过的锦囊,然后一把将它拽了下来,倾倒出一小撮粉末,扬手就朝女鬼撒过去,女鬼似乎彻底被激怒了,但是粉末使得她身上起了很多水泡,她疼得咬牙切齿,浑身散发出死鱼腐烂的味道。
我没时间看这现场版的下水道美人鱼,咬牙一使力,盒子总算开了,我颤抖地拿住那块玉璧,一股阴寒气息顿时扑面而来。玉璧本身是乳白混合着黄绿色,上面没有任何装饰,是一块浑然天成的圆环玉璧,那玉冷得要命,和它比起来,冰雪和四周的气温根本算不了什么。接触的一瞬间,我的灵魂就像被抽干了一样,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腿似乎和这雪地连在一起,所有的东西都要凝固了,就像窒息在冰冷的冰水中,或许就是我正在把所有的阴气都吸到自己身体里。
此时我已经无法正常呼吸,那个女鬼看到玉璧,鬼哭狼嚎地大叫,她身上的另外两个脑袋也在喊叫。我双手捧着玉璧,跪倒在地,手的颜色都变了,皮肤慢慢变成了玉的颜色,四周感觉充斥着一种仿佛万物都要被石化的气息,而女鬼在痛苦地扭曲,似乎在缓慢地融化,一点点瘫软下去,最后在她肥大的躯体中出现了三具骸骨,两男一女,穿着秋天的衣服。
白翌看着我的样子,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立刻叫我把玉放下,但我已经没办法放下它了,它像是吸在我手上一样,不!它在把我同化,我感觉我的身体越来越接近玉质了。
白翌见状奔过来,我马上大叫:“别过来!这,这东西会把人同化!”
不过他没搭理我,非但没停下来,速度反而还快了一点,然后他一把将我抱在怀里,嘴里念叨着那句纸片上的诗文:“千目入龟寻荒冢,四龙入水拦阴魄。八方聚气魂不散,北尊龙鼋镇珗璜。万物之灵皆为玉存,今日祭祀,以谢北尊。”
反复念了几遍,我渐渐感觉能动了,手上的玉璧滑落在雪地上,但身体里那股阴寒的气息让我浑身发抖,我咬紧牙齿,防止它们没出息地磕磕碰碰。
白翌搂着我,轻拍我的背低声安抚道:“没事了,已经结束了,我们完成了诺言,一切都结束了。”
我抬头看着白翌,勉强向他点了点头。白翌于是松开我,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我动了动手指,发现手指居然被冻僵了,连弯曲也做不到,这几百年的阴气居然能聚集到这个程度。
白翌看着我滑稽的样子,轻轻笑了,他抓着我的胳膊塞进袖子里,满意地点点头。我被他抱在怀里,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是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又让我舍不得离开。我看着天边的太阳快要下山了,虽然是阴天,但太阳淡淡的余晖把湖面渲染得极其迷人,就在湖中央,有那么一叶小舟荡漾在湖面上。
白翌拍拍我的肩膀,轻声说:“该回去了,这事算完成了。”
我哆嗦着念叨:“回去,回去咱们吃火锅……我要喝那肉汤……”
他笑着说好,然后扶着我顺着南边的山路下去。因为有台阶,和前面爬岩壁完全不能比,但我却因为僵冻和受伤走得十分吃力。到了渡口,那船夫早就等在那里抽烟了,他看我们像是逃难一样,连忙过来扶我们,然后问出了什么事?
我们摆摆手说是不小心滑下山了,并没有告诉船夫我们遇见的事。他眼神有些异样,沉默地点点头,最后感叹我们命大,于是让我们上船,快速地往回划。
回来的时候湖面十分平静,没遇上那些暗流,船夫也没多说什么,很快我们就到了岸边,付了钱和船夫告别,他撑起桨,消失在浩渺的湖水之中。
我们回到旅游景点的安全室中,工作人员看我们一身的伤,马上给我们进行了包扎,还打电话给当地医院。我们简单地说下去了湖心岛,在那里不小心滑下山,跌坏的。
安全室的工作人员里有一个大爷,他一听我们打湖心岛回来,立刻惊讶地张着嘴说:“你们怎么能去那里!哎,哪个王八蛋破例了!我们这里都下了死规定!不许带人上岛!”
我和白翌对望一眼,我开口说:“是么?就是一个中年船夫,皮肤有点红,块儿头很大,额头左侧有一块硬币大小的伤疤……”
大爷手里的杯盖子哐啷掉在地上,他惊恐地说道:“怎么可能?他早在去年秋天就因为带着三个大学生去岛上,遇到暗流淹死了呀!尸体一直没有找到……”
我脖子一麻,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