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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黑的木条形似人体,不甘心地爬起来,举起手中烧红的铁棒,半边脸面毁掉,瞪着仅有一只布满黄色血丝的眼珠,向阿华咆哮着冲过来:“是你毁了我的村子,我杀了你!”
“哇!”爬将起来阿华举手就挡,铁棒久久没有落到身上,屁股上反倒被人踢了一脚,面部向下摔进沙地里。
“大半夜的鬼吼鬼叫什么,吵死了。”冯家双清梦被扰,不满地踹了他一脚,翻身再睡。
阿华手脚冰冷地爬起来,环顾四周,哪来的腌骨,哪来的占堆,所有人都安静地睡着,篝火温暖地燃烧着,一切都如此平静祥和。
抹去脸上混着汗水的沙粒,阿华心有余悸,刚才的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占堆临死的杀意刺得他浑身汗毛直竖。
“出什么事了。”同样被惊醒的罗伟举着手枪警惕地询问。
摇头:“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没事。”
“哦,那早点睡吧。”把枪放回去,罗伟翻身睡去。
阿华连着几个深呼吸,平复下心情也躺下来……
27、喀斯特
第二天,方丽娟负责准备食物,三个男人合力砍伐树木剥干净枝叶用藤条将木头扎结实,形成一个足够四人容身的简易木筏。
罗伟瞅一眼表面平静的河水,犯了愁:“就算有木筏,到了河中央被水流一带,我们控制不住行进方向。”
冯家双嘿嘿笑着,取出早先准备的一端削尖的的木锥,大约五十公分长,上头绑着藤条,整理一下纠缠的藤条,冯家双退回几步,摆出掷射标枪的姿势,大吼:“看我的,喝!”
木锥带着藤条径直向着河对岸飞去,几乎垂直地钉入河对岸的沙地中。拽拽藤条,木锥被扯动,沙地土质松散,固着力量不够。
“既然这样……”冯家双又找出几个木锥,依葫芦画瓢掷向河对岸,居然分毫不差正中第一个木锥半径十厘米范围内。
罗伟看得目瞪口呆,不由鼓掌赞叹:“冯先生如果去参加奥运会,冠军就是囊中之物啊。”
“过奖过奖,师祖爷定下的规矩,剔骨匠后人不可张扬过市。”
确认足够牢固,接下来把几根藤条编成麻花辫,河的这边也同样扎下木锥,横跨河两岸的绳索就完成了。
一切准备妥当,四人背上行李,依次上了木筏,由罗伟掌舵撑着竹枝向河中央移动,冯家双腰间打了活扣扣在藤条绳索上,然后将几人牢牢固定在木筏上,渐渐到了河中央。
“该死,这水流……昨天都没有这么急。”眼见木筏被带着向外拖扯,藤条很快就呈现了完全绷紧的状态,在冯家双手中悲鸣。
“罗大教头重心放低,师姐快去帮他。”冯家双早有心理准备,昨天两个人四条细腿,换成了一张这么大的木筏,随着面积的增大,受到的阻力自然会成倍增加。
“家双,我来帮你。”阿华也抱住藤条,小心翼翼放开又收紧向着河对岸挪动。
这紧张的节骨眼上,冯家双还不忘调侃:“同志们,胜利的果实不容易摘取,我们一定要拧成一股绳,发挥群众的力量,化蛮力为神力,战胜自然,夺取最后的胜利!”
方丽娟扭头就骂:“闭嘴,气运丹田使劲!”
四个人中最吃力的莫过于罗伟,持续单腿跪在木筏边缘支撑竹枝,保持平衡不使自己落水已是困难,何况还要掌控木筏的移动方向。如果不是方丽娟帮他稳固住下半身,真是半分余力都使不出了。
“再加把劲,快到了。”眼见离河对岸越来越近,水流的阻力也在减弱,阿华激动地欢呼。
“喂喂,不要松懈啊,我快没力气了,阿华你休想偷懒继续用力啊。”
“谁偷懒了。”抓紧藤条。
“这才对嘛,让我喘口气。”手里放松一些。
“???”
“喂,你别松手啊!”木筏正向着河下游移动。
“我没有!”
“还说没有,木筏都快被冲掉了。”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方丽娟额前青筋暴起。
“都说了我没有松手,分明是……哇。”
突变只在一瞬间,藤条上突然力道全失,罗伟手中的竹枝也岔了力道掉进河里,木筏径直向着河下游滑去。
“怎么回事,快抓紧藤条啊。”
一瞬间,冯家双飞身出去抓住藤条,阿华抱住他的腰固定在木筏上,这才减缓了木筏滑行的速度。
“你们看!”
只见冯家双手里藤条哪里还是横跨河两岸被稳妥固定,已经断成两截,其中一端被冯家双抓在手里。
“怎么会断!”罗伟不敢相信,对岸的木锥上几根藤条已经散开,在河水中无力垂着。另一头的木锥吃了双份的力道向着他们严重倾斜。
“家双,你千万别松手!”阿华咬紧牙关收住臂膀,却看到双手沁出血液的冯家双脸都摒成煞白。
“不行,家双力气再大也拖不动整个木筏,你们两个快上去帮忙,抓住藤条!”方丽娟最清楚冯家双的底线,连她都脸色大变,阿华和罗伟更不敢怠慢,纷纷抓紧冯家双的裤腰带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借此缩短与藤条的距离。
“真的……不行了……”双手早已血肉模糊,冯家双不可能为了稳住木筏毁掉自己的手,所以,在最后一眼瞧见藤条齐平的断面后,还是放开了手。
顿时,木筏不受任何阻力被带进河中央,向着河下游即昨天探查的两座高山之间急速前行。
“大家放低重心固定在木筏上别动!”前方是不可知的河下游,方丽娟只能寄希望于四个人不被冲散,才能心无旁骛应付前方未知的一切。
“方小姐,前面是什么!”仅仅几秒钟,木筏就被冲过了两座高山,前方再也看不见河流只有奔腾鼓噪的磅礴声响!
“不好,是瀑布!”方丽娟后悔至极,她早该想到,河流如此湍急的原因不就是下面有瀑布吗,这瀑布的规模只怕惊人得很。
“所有人都抓牢木筏啊!”回头担忧地看向受伤不轻的冯家双,他的双手如何还能固定自己。
冯家双用最快的速度把手掌的伤口扎紧防止进一步裂伤,笑说:“师姐,老规矩,各护一个,回头见!”在木筏倾斜的瞬间,把阿华扣在自己的身下,手脚并用张开,以奇怪的姿势最大限度趴伏在木筏上,扣住木筏的后端边缘。
“哇!”惊声尖叫时,木筏已顺着瀑布顺势而下。
这瀑布规模奇大,在原有河流宽度的基础上又扩大了不止一倍,上下近千尺。木筏腾空之时,方丽娟与冯家双一前一后配合着控制住木筏下落的姿势,特别是位于后头的冯家双,对木筏不翻船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家双,要入水了,你放松!”方丽娟叫道。
“收到!”向木筏前端移动重心。
木筏竖直起来。
罗伟抱头尖叫:“哇……要翻啦要翻啦。”
上方的方丽娟呵斥:“屏息入水,不要睁眼!”千万保佑水潭够深,方丽娟心想。
此刻,冯家双和方丽娟只能向老天爷祈祷,如果瀑布下头的水潭不够深,他们一行四人以这般急速坠落,就算竖直了木筏减轻与水面撞击的冲力,也必定撞击底部,落到粉身碎骨。
一阵水花,木筏垂直插入瀑布下的深潭,在水下随波逐流剧烈晃动。被水流冲击到翻腾的时候冯家双和方丽娟已经放心不少,水潭果然够深,如此这般,只要护住身下人,终会被水流带出瀑布影响范围。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华只觉得七孔被激烈的水流疯狂入侵,气息不够张嘴吞下更多的水乱了呼吸。完全乱了方寸,天与地都分不清,自己仿佛在洗衣机滚筒里肆意翻滚,什么抓紧木筏放低重心,所有要诀都顾不上了,他感觉自己快死了,不是被淹死就是被撞死。绝望之际,身体急速拔高,眼前一片光明,木筏终于冲出了深潭,浮到了水面上归于平静。
扶住冯家双的手臂剧烈咳嗽,将肺里的水都排出来,抚着剧痛的胸腔贪婪呼吸珍贵的空气。阿华睁开眼,果然这里已经是平静的水面,背后的磅礴巨响渐渐远去。
“没事了,我们安全了。”阿华忽有劫后余生的感慨:“家双,你还好吧。”刚才如果不是冯家双始终将他护在身下,哪里还有命在,早在落水的刹那他就应该被水流掀翻出去了。
“……一点都不好。”冯家双放松了手脚,缓缓滑倒在木筏上瘫软着四肢,木筏是没撞碎,在水潭中一路翻腾不知撞到多少暗礁,额头上还被撞出大洞,被水泡白了伤口边缘,此刻正泊泊流血,头晕得很伴随呕吐感,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