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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田里劳累一天,回到家,吃着我摞的油饼,吃着我炒的野菜,喝着我烧的红薯粥,他一点都不感激我。
我从小就跟着一帮女孩子去村外挖野菜,这是男孩子很少去做的事。
“你们家怎么就只有一个儿子?”一位邻村路人问。
“生养三个儿子,等你老后他们不养活你,和生养一个儿子等你老后不养活你有什么区别?”父亲这么反问。
“你说的也有道理!”
路人微笑着走远了。
我和父亲争吵的次数越来越多,如果有一天,我的个头超过了他,力气也超过了他,我一定狠狠揍他一顿。
“你连狗都不如!”父亲还这样骂。
“养头猪都比你强!”父亲继续骂。
我低头,我沉默。
3、第三章:小学校
第三章:小学校
有一天,我和小兰去镇上买铅笔,看到几个老头正在聊天。
我俩走过去,听他们正在聊一个狠心的父亲和一个狠心的母亲的故事。
故事之一:一个叫易牙的父亲,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杀死,放到笼屉里蒸熟后,献给黄帝吃……
故事之二:一个叫武则天的母亲,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掐死……
“你怕你的父母吗?”
小兰这样问过我。
我怕父亲,也怕母亲。却对小兰摇了摇头,小兰一阵惊讶?她用羡慕的目光看着我。
而这时,我却很怕父亲突然从我的身边走过,听到我们的谈话。
我走出玉米秆院墙的家。从老柳树、老杨树、老榆树、老槐树下走过。
很快,破破烂烂的小学校就到了。
老师让我们写一篇命题作文,题目是《我最难忘的一位朋友》。
我于是这样写:
我有一位好朋友,她的名字叫小兰。有一天,我们一起到弃儿湖边玩,她不小心掉进了湖里……
如果老师给的题目是《我最仇恨的一个人》。
我一定会这样写:
我的爸爸,他并不爱我,但他还是娶了我的妈妈生下了我。有一天,我和爸爸一起到弃儿湖边割草,他不小心掉进了湖里……
终于放学了。
天空落下一大滴一大滴的雨。
“小红,你还记得小兰吗?”
“记得,她是我姐姐,她已经死两年了!”
小红长的又黑又胖,没有小兰漂亮,但她的嗓门比谁的都大。
“小兰也许没有死,只因为你的爸妈经常打她,所以她不敢回家了!”
我一提到小红的爸爸,小红就很不高兴,她以为我在侮辱她的爸爸。还好,我没有当面叫她的爸爸——霍瘸子!
如果有同学敢当面叫一声霍瘸子,小红就会狠狠地骂他两天。
我光着脚丫,提着鞋子奔跑在雨中。
每次下雨,我的父母从没有到小学校里接过我。有时,雨下的很大,没有带雨伞和防水鞋的同学,被父亲或母亲一个个接回了家。天已经黑了,教室也锁上了门,我一个人躲在屋檐下,又冷又怕。
我时常怀疑,我是父母捡拾到的孩子。
有一天,我看到霍瘸子带着雨伞来接小兰和小红,我好羡慕小兰。后来,我又想,如果没有小红,霍瘸子会不会来接小兰呢?
我的父亲虽然从没有接送过我上学,但他也很少打我。
只因为我很怕他,只因为我很胆小,只因为我在家庭里从没有反抗过他的政权。
我十二岁时,还很胆小,不敢走夜路,因为我怕鬼。
有一天,我抱着板凳去看露天电影,看完后,却找不到一个同路回家的人。我硬着头皮往前走,突然看到了死去一年多的元宝。
元宝死的时候只有二十岁,因为家里穷,兄弟们又多,他还没有来的及娶媳妇就死了。村里人按规矩把他草草地埋在了弃儿湖边,他死后成了弃儿。
元宝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辉,借用一下你的肉身,我去讨债!”
我吓得魂儿似乎已经飞了出来。
我还没有来的及反应,感觉自己的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身子,我被一种强劲的力量占有,并被驱使着不停地走。
我在恍恍惚惚中,走到了狗蛋家的大门口。狗蛋刚看完电影回来,他看到我站在他家的大门口。
狗蛋就问:
“小辉,有什么事吗?”
“狗蛋,你他妈的欠我的二十块钱什么时候还?”从我的体内发出元宝的声音。
狗蛋一下子张大了嘴巴,他听清楚了不是我的声音,而是元宝讨债的声音。
狗蛋吓的撒腿就跑。
我被元宝的力量驱使着去追,追上狗蛋就拳打脚踢起来。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元——元宝,我,我——还钱给你……”
我停止了打狗蛋,一阵头晕目眩。
我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后来,我被狗蛋的奶奶送到了常医生家。
这个常医生,就是死去五十年又复活了的常医生。
这个常医生,就是我亲眼看着他从弃儿湖里爬出来的常医生。
有人说他是一位神医,有人说他已经活了一百岁!他用大拇手指按了我嘴唇上的穴位,我于是就清醒过来。
狗蛋到弃儿湖边烧了很多很多的纸钱还债。
在梦中,我伸开双膀飞出了村庄。我飞啊飞,一下子飞到了弃儿湖面上。我低下头去看脚下的湖水,湖水开始不停地翻滚……水波旋起,水花哗哗地响!
我拼命地飞啊飞……
而整个湖面,水波层层叠起来去拥抱我……
我还活着,还没有死;我要努力长大成人,死后也不做弃儿。
4、第四章:蟋蟀和螳螂
第四章:蟋蟀和螳螂
想割最好的草,你只有去弃儿湖边。
这一年的暑假,午后。
我手里拿着镰刀,和父亲一前一后去弃儿湖边割草。
有凉风从水面上吹过来,草叶在舞蹈,野花在舞蹈,而蟋蟀和蝈蝈在唱《弃儿歌》。奶奶说所有不能入祖坟的弃儿,他们的鬼魂到了夜晚就坐在湖边哭泣,而到了白天他们就变成蟋蟀和蝈蝈。
我一走近弃儿湖岸,就会想起三年前失踪的小兰,我相信她一定还活着。
我半蹲着身子,弯着腰,开始嚓嚓嚓地割草。
每次和父亲在一起干活儿,我们之间没有一句话,脸上也没有表情。
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
草的叶子在动,草的长茎在断开。
一只绿色的蚂蚱从草丛里惊飞。
看到绿色的飞虫,我突然想起螳螂。
公螳螂如果爱上一只母螳螂,它们做完爱后;公螳螂就会把自己的身子和生命一起献给母螳螂和它们未来的孩子。
我亲眼看过一只母螳螂把性交完后的公螳螂咬死,然后慢慢地吃掉。
我后来捉住一只母螳螂,把一根狗尾草茎狠狠地插进母螳螂的屁股,然后哈哈大笑,丢下母螳螂,跑开——看这只被我强过的母螳螂怎么吃掉我!
如果母螳螂成了精,它一定会把我咬死,然后一根毛发不留地吃掉我……可是,螳螂精会为我生下孩子吗?它为我生下的孩子是人还是螳螂呢?
如果男人和女人性交完后,女人也要把男人杀死,然后慢慢吃掉补给肚子里的孩子营养。如果是这样,男人还会爱女人吗?
——不会的!不会的!
我相信我的父亲宁愿割掉自己的鸡鸡不性交,他也不愿意把自己的身体和生命献给我的母亲和母亲肚子里的我。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一句时常挂在父亲嘴边的话。
上帝既然创造了万物,为什么不把男女的爱情和公母螳螂的爱情划成等号?
如果是这样,我知道自己一定也没有勇气去真爱一个女人。
我还是不长大的好啊?
可是,如果不长大,死之后就会变成弃儿!尸体被丢弃在弃儿湖边,还可能被野狗吃掉。
我不愿意自己的鬼魂,每个夜晚都坐在湖边悲伤地哭泣。
我应该好好活着,学会长大,学会自私,学的一天比一天的坏……没有感情!不爱一个人还要伪装着去爱她,假追求她,和她结婚……再然后,生下一个个孽种!
我的大脑在动,我的手和手中的镰刀在动。
草一片片倒下死了,草的根还活着。
一只油黑发亮的蟋蟀爬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我用镰刀的刀尖去碰蟋蟀。
它突然猛地一跳,跳到了我的腿上,我正要用左手去捂它,它再猛地一跳,跳到了我的脸上。然后,蟋蟀飞快地钻进了我的鼻孔。
“啊!”
我大声喊叫了一声。
“啊!啊……”
我继续喊叫,我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