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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
狻猊眼中只有命令。
睚眦注视着那双冰冷的金眸。
如同巨大的囚笼中,被剪断翅膀的金丝雀。
迟钝缓慢的疼痛,看不见的鲜血,镶满宝石的镣铐。隐瞒下了,失去自由的事实。
出身高贵,养尊处优的狻猊天君,成为丧失情感的行走凶器,受到以命令为名的束缚。完全没有意识到,锦衣玉食和煊赫声名,通通都是,装饰华美的囚牢。
不,不是没有意识到。
那双温柔绮丽的桃花眼,平静而深远,仿似一切的煎熬在他身上都无法留下痕迹。然而他的眼光之中,好似有受了伤的隐痛。
狻猊,在等待救赎。
这么想的睚眦习惯性地抱上来,成年后的睚眦比狻猊还高上一点,看着又卖乖的睚眦,他叹了口气,“多少岁了,还撒娇。”
“只想抱一下天君。”
他替睚眦顺背,“该不会是被我吓到了吧?”
“没有,您就是这样的人。”睚眦把脸埋在他的肩上,声音低得惑人,“下次,会被您杀掉,是吗?”
“嗯,是啊。”
看着睚眦,明明是最自然不过的话了,他说出口时,喉咙莫名地发苦。
“……您军令里有一条,一旦违反命令,杀无赦。”
狻猊微微一震,搭在睚眦后背的手一跳,好一会才无奈地笑,“那小睚眦要替我保密啊。”
这是他第二次违反命令。
对睚眦网开一面。
凤眸微睁,睚眦侧过头看了那绯衣青年好久,后者低垂着眼眸,烛火将脸颊映得通红,连耳朵也是桃花般艳丽的粉色,美好得,如同夕阳下一朵橘红色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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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有传闻说龙之第四子狻猊,只听从命令行事,是维护定云天安宁的行走凶器。
第二天,当场上出现了那抹红色的身影的时候,魔军的军心完全崩溃了。少数的魔族顶不住压力,往他们这边逃窜投诚。
“天君,我们、我们投降……”
那妖怪跪在睚眦跟前瑟瑟发抖,连对视也不敢。睚眦下意识地去看狻猊,后者一步一步地走来,握剑的手青筋浮起,温润的眸子凝了杀意。
红衣青年高举着朝阳长剑,当着睚眦的面将刀尖送入了妖怪的胸口之中。
“睚眦,一个都不可以放过。”
投降的魔族无一例外被斩于朝阳长剑之下,赤红色的血液染上红袍,狻猊偏过头来,朝睚眦微笑,眼神空洞。
“命令了,将所有魔族屠杀殆尽……不需要俘虏。”他一剑将面前的妖兽劈成两半,浓稠的血腥溅在他的脸上。
掌管火焰的龙之第四子,金眸染血,是战场上的修罗。与他交手过的魔族无不胆寒色变,浴血的赤衣青年眼瞳凝着嗜杀之气,唇边却是诡异的微笑,朝阳凤鸣双剑染得漆黑。到处染腥风,魔军鬼哭狼嚎,杀人如芥。
“又来了。”
此时不知谁说了一句。
在场的都明白其中的含义——行走凶器,出现了。
瞬间形成的压倒性实力,无论是魔族还是神族,都不寒而栗。眼见着手持双剑的青年一路碾压到敌军前方,使出全部力量形成的防御也被轻松一击而碎。
不需要阵法。不需要战术。
只凭狻猊的神力就可以将战场上的生灵尽数屠尽,这是心照不宣的道理。狻猊自己也是清楚的,眼前的魔族在他的剑下连求饶的时间也没有,然后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
扬晖吐火,曜野蔽泽。
狻猊之所在,便是永恒的胜利。
狻猊迅速地在妖魔间穿行,余光瞥见一个幼小的魔族孩子,似是无意走到战场上来的,看到他后,腼腆地朝他一笑。他一愣,那孩子和睚眦小时候的模样竟有六七分像,就那么一愣神,身后魔族的剑就往他身上劈砍过来。
事情变化得太过迅速,以至于他根本连防御的时间都没有。
双剑的缺陷暴露出来。
使用的朝阳凤鸣双剑就等于完全放弃了防御,在战斗时攻击力极高,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除了闪避就毫无其他办法。
躲不过了——
预期的疼痛没有出现,他被拉入一个怀抱之中,然后就是血肉撕裂的钝声,他回过头来,入眼的是微皱着眉的睚眦。睚眦的后背被撕裂,喷洒出来的热血将狻猊的手臂染红了。
红色妖娆的血液在黑衣上蔓延,那暗红的颜色,狠狠地刺痛了狻猊的眼睛。
他的脑袋一下子空了,木然地看着砍伤睚眦的魔,杀意骤然腾起。他伸出左掌,口中念了个诀,自掌心腾起黑暗如墨的火焰。
焚尽万物的地狱业火。
一时间战场是尽是哀嚎连绵不断,试图逃脱的魔族遇上了更加魔性的神明,金色的眼瞳透不入一丝光芒,也没有往常柔和的微笑,手段残忍而疯狂。
这是他第三次违反命令。
等他回过神来,脚边尽是肢体的碎片,他努力镇定下来,问道:“是我?”
“是的,天君。”身后脸色惨白的仙人战战兢兢地答道。
他不忍再看那惨酷的场景,焚烧掉魔族的尸体,回去时才发现他已经偏离了原来作战地盘的几十里以外。如果是平时倒还好,只是,这次是完全没有用任何法力,光靠手上的剑刃开辟出一条血路。这么说的话,他完完全全靠着脚力来到这里的……
那一刻,他明白了。
对于自己的表现,他有了合理而不想面对的解释,而那却是让他恐惧害怕,又几番试图要得到的……
感情。
所以见到睚眦的时候,他一把将受伤的睚眦从床上拖了出来,用朝阳长剑给睚眦完好的肩膀补了一刀。
他知道他是迁怒于睚眦。
“为什么要救我……!”原本打算冷静质问的话语也带上了狂怒的颤音,他跨坐在睚眦身上,掐住睚眦的脖子。
睚眦其实一点也不痛,看着手指发抖的狻猊,睚眦忽然笑了。如同初春刚融化的冰雪,清丽又迷人。
“我不知道,看到天君就那么做了。”
狻猊咬着牙,按在喉咙上的拇指往下压了一分。
“天君的背很好看,我不想上面有伤口。”睚眦的手落在他的背上,缓缓抚摸着。
“闭嘴!”
他掩饰自己的慌张,站了起来,往外走,睚眦的一句话让他定住了。
“天君,从下次开始,由我来代替您上战场。”
“什么?”
睚眦坐起来,对他说道:“我向父神请示过了,您不需要再来了。”
狻猊大怒:“凭什么要由你替我做决定!”
“天君。”睚眦的手臂圈住了他,越过他的肩膀低语,微热的气息让他不禁有些分神,睚眦说:“我不想见到‘行走凶器’了,天君就是天君。”
狻猊愣住。
定云天的神,天界的仙,地府的鬼,对他既敬畏又害怕。有他在,再强大的魔族也不过是蝼蚁罢了。天下人,包括神,想要的不是有血有肉的狻猊天君,而是遵从命令而行的行走凶器。
行走凶器,说白了,也不过是一件器物。
没有谁需要他拥有感情。
将命令传达给狻猊就可以了,将所有都摒弃掉只剩下空洞的躯壳就可以了,将魔族杀尽就可以了,将神族的威压散布到天下就可以了。
只要成为命令控制下的傀儡,不需思考,不需辨认,不需拥有感情。
“睚眦,你是在引诱我吗。”被睚眦抱在怀里的狻猊抬起头,眼神冰冷,“今天,收到了青苍天君的信使,离暗入魔了,你是不是受到离暗的妖言蛊惑了!”
睚眦静静地注视着他。
笼中的金丝雀,殷红的鲜血沾满了断翅,在向企图接近它的生灵发出强弩之末的恫吓。
干脆……将囚狱打破吧。
“天君,”睚眦无视肩上的朝阳剑,眼神转向温柔,“让神成为神的,不是修为和力量,而是内心。”
“因为是神,所以要遵循规则,这不合理。神之所以为神,不是命令。不问命令正确与否,以神的名义,行使杀戮,本质上和魔又有什么区别。”
睚眦看着狻猊的表情骤然变冷,绞断了笼子的铁丝。
“神所谓没有感情,是为了公正处决,摒弃个人欲念,而不是不去思考。”睚眦的指尖滑落到狻猊心脏的位置,“只遵从命令,那么天君您既是凶器,也是杀器。”
丧失判断能力,即使一心维护天道,也难免被利用成为控制天下的工具。
“天君,您不觉得很可怕吗?丧失感情,像一件用于杀戮的刀刃一般,定云天、天庭、地府、人界,甚至是魔族,都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认为您的痛苦是理所应当的。”睚眦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