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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温洇的气息没什么侵略性,澜泽没有留意到他。
撤离到半途的过程顺利,但温洇眼前突然浮上一些片段,同样的地方,澜泽的背影显得安宁,没有那么孤寂落寞,然后有人从桥上走来,走到澜泽身边,微笑着和他说些什么,澜泽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却也不拒绝那个人,只是安静地聆听。
大脑突然针刺一样地疼,温洇控制不住地脚步重了重,扫过地砖,发出摩擦的声响。
声音不大,却足够澜泽听到。
“谁?”澜泽回头,视线对上温洇。
温洇猝不及防地和澜泽对视,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顾不得是否会被责罚,转身想要离开,却被澜泽森冷的声音冻在原地:“你怎么会在这里?”
容痕对澜泽的影响力还是很强,澜泽试着不那么粗暴地对待温洇。
温洇说了一句什么,但声音太轻,澜泽听不清,却还算是耐着性子地问了一句:“什么?”
“送衣服。”温洇木讷地低垂着头,不敢看澜泽。
“这些事怎么会轮到你做?”
澜泽没有发怒,只是对待普通人的态度,平淡的口吻,如同传闻中的那样淡漠疏离。
这是他们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谈话,温洇把惊讶不解都咽进肚里,还是不失恭敬地回答:“我本来就是奴仆。”
其实说是奴仆,温洇和大多的奴都不同,他从未自称为奴过,却也无人有异议。
澜泽听温洇说出这样的话,又想到莫凉看似温和却桀骜不驯的性子,凭他的傲气,要他说出这样的话不如杀死他。
澜泽终于能够克制着把他看作温洇,一个和莫凉除了长相之外毫不相干的人。
细细看来他们也只有八分像,温洇的脸部线条更为柔和,而莫凉却瘦到棱角分明。
温洇被澜泽这么仔细地打量了一眼,整个人都僵了。
又后退了一步,温洇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我……我先走了。“
澜泽叹了口气:“明天到浮疏阁候着吧。”
说完澜泽便走了,温洇还傻傻地留在原地。
他用了很久才迟钝地反应过来,那是澜泽天君书阁的名字。
这是做什么呢?温洇困惑不清地想着。
把自己当作活生生的莫凉的复制品黏在墙上装饰起来么?
再过不解温洇自己也是得不到答案,他索性不再想,却也懂得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让他可以靠近澜泽。
温洇刚想离开,垂头却看到自己的倒影,嘴角竟然是微有上扬的。
他不可置信地摸向自己的唇角。
那竟是自己么?
那个弯起的弧度,太过讽刺而悲哀。
又摸到手臂上的疤,那这个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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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引相思
浮疏阁上。
温洇早早地到了书阁,换了身新衣,青色的长衫称得他肤色更淡。
听其他仆从说,澜泽天君总是待在浮疏阁中,似有读不尽的书卷,一读便是数年。
天界真是个不把时间当时间用的地方。
温洇到的时候,澜泽已遣退其他奴仆,一个人伏在案上小憩片刻。
但仙人睡觉,谁知道他会睡到什么时候?
温洇悄无声息地立在一旁,澜泽入睡的时候对旁人是没有戒备的,睡颜安然,一向让人无法直视的锐利眼眸闭上,让他显得看上去不难接近的样子。
他微皱起眉,像在梦境中遇到了什么不顺的事。
突然很想去抚摸一下他的眉眼,抚平他的焦虑不安。
温洇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澜泽固然惹人心疼,但那个人不应是他。
但他看着澜泽毫无防备的睡脸,却觉得心底有一块地方一点一点柔软下来。
难以自制地。
他固执坚守的那一点对澜泽的恨意,或许是因为本不深重,但那样轻易地就可以被抹去,轻易到让他觉得低廉。
温洇指甲狠狠掐进指尖,手指的疼痛刺激着他,才能忍住不去看他一眼。
视线垂落,所视之处却浮现出相似的场景,能看到澜泽睡着时的侧脸,蹙起的眉,另一人温柔地用指尖划过他的脸,满腔的柔情。
这细碎的场景仍笼在一层迷蒙的白雾中,影影绰绰得看不真切。但温洇却模糊地记得,第一次有这种感受的时候,画面上的雾气更重,影像更朦胧。而现在,却清晰了几分。
温洇不觉得那画面唯美,只觉得深深的惊悚。
如果一个人的脑海中涌现出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那会怎么样呢?
温洇在仍是凡人的时候会觉得他患了臆症,而如今他却不敢确定。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那是一个猜想。
心中突然有模糊不清的念头掠过,但也许是潜意识中太过不愿相信,温洇任由这个念头闪现过,又流走,留下微不可见的痕迹。
然而很久之后温洇才明了,最初的那种感觉并没有错,只不过是因为恐慌而不敢面对。
温洇重重地揉了揉眼睛,眼角酸涩疼痛,洇出一点水痕来。
但愿一切皆为错觉。
澜泽很快转醒,一眼扫到角落里的温洇。
温洇似乎是在惧怕他,不愿被他发现,站在偏远的地方,确实很没有存在感。若不是偌大的书阁中只有他们两人,或许都察觉不到。
但温洇显然注意到了他的醒转,眼睛睁大了像只受惊的兽,却迟迟没有反应,不知是不愿,还是不敢。
“过来。”澜泽轻声道,好像不放轻一点声音就会让温洇受到惊吓。
温洇茫然又慌乱地走过去,虽然到天界已经很久,但他从没有跟澜泽天君这么近地接触过,常常都是他在低处仰望澜泽,面容都看不真切。
温洇拖沓地走到澜泽案旁站定,衣袖垂下,离木案很近。
略微宽大的衣衫显得他更瘦,手腕纤细得过分。
澜泽皱着眉头说:“怎么那么瘦?”
温洇半张着嘴发出一个单音节,竟然一时无法言语,只能看着澜泽的眉越皱越紧。
“不习惯么?”
温洇颤抖着唇,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澜泽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再多说:“磨墨吧。”
温洇小心地握住墨锭,千年的云纹石做的砚石,细腻润泽,泛着丝光的触感,一看便是上好的砚。
却到底没怎么做过这种事,墨锭斜斜地磨过砚石,温洇努力学着那些看来的文人的样子,却怎么也不顺手。
“你快毁了这方砚。”澜泽说。
温洇咬着唇轻声道了一句:“我不会磨墨。”
温洇等待着,大概下一秒澜泽会把这砚石砸到他身上,或许不会,他还没有一块砚来得重要。
但澜泽却没有,他从温洇手中接过墨锭,手指有一秒不到的相触,澜泽的温度比他想象得还要凉。
澜泽做起这些事来的时候自有一番从容大气,动作轻而慢,垂直地在砚上研磨打圈,清水一点点加入,晕染开纯正的墨色,浓淡适中。
“看清了么?”澜泽问,随后又说,“只教这一遍,做不好就要受罚。”
温洇还以为澜泽转了性,幸而如今看来没有。
不论是哪样的澜泽,他却都不会习惯。
温洇点头,却毫无把握。
还好避过了这次,澜泽笔尖蘸墨,在宣纸上绘着些什么,神情专注。温洇并不去看,又继续静静地退下去候在一边。
从那天起,温洇的生活又有了很大的改变,不再被放逐,而是做了澜泽天君的近侍,只服侍他一人,差事并不繁重,温洇却觉得这比那些杂事要累太多。
单纯面对着澜泽的脸都是一场考验。
而温洇也深刻地理解了近侍的含义,确实近,他们的距离太近。
他把侍女送过来的新衣送到内殿,本该是放下就走,澜泽却吩咐温洇为他更衣。
隔着屏风,温洇整个人都懵了。
见温洇迟迟没动作,澜泽不耐烦地催促。
而怯懦如温洇在此时都难得强烈地抵触起来:“温洇为奴,给天君换衣怕是逾越了。”
澜泽面色沉下来:“那独自去云池看景算不算逾越?”
温洇听了,顿时震惊而迷惑,天君竟会知道他的一些动向,不知是否应该受宠若惊。
他咬牙捧着衣物,绕过屏风。
澜泽半倚在榻上,只穿了一件素白的内衫,墨色长发全散乱,很散漫,却让他看上去更加魅惑人心。
嗯,魅惑人心。
温洇想到这个词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在亵渎澜泽。他是天君,寻常人根本无法企及的天之骄子,能看到他的面容都是天大的恩赐。
澜泽慵懒地站起身来,被服侍惯了,只要站在那里,身边会有人知道接下来的一切如何做。
温洇颤抖着摸索上衣袖,引导着澜泽手臂穿过袖口。
免不了会有肢体的接触,这么近的距离,让温洇迷乱地生出些错觉,他们好像已经很亲近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