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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奉的收入虽丰,也禁不起这样的开销。当时高立丰无法,找到达昌的老东家,说是想出去自立门户,多赚些银子。高立丰是一把好手,老东家舍不得他走,就对他说高夫人今后的药费全部算达昌的,且每月还支给高立丰八两银子的工钱。
“这么好的条件高立丰自然不好离开,一直兢兢业业在达昌做事。四五年前,达昌老东家上了年纪,身体越来越不好,渐渐把达昌交到儿子许进手里。许进游手好闲,很多做法高立丰都看不惯。因为秉性梗直不时顶撞,和许进的关系越来越僵,终于在三年前主动辞去达昌总掌柜一职,让徒弟接手。自己靠以前的积蓄过日子,但是药费依然每月都由达昌出。
“去年许老爷子辞世,许进立刻换了总掌柜。高立丰像以往一样去新的总柜那里报销药费,却被告知今后不仅不能再来报销药费,还要把以前的药费通通还上,且要加上利息。
“每月二十两银子,十多年的时间,不算利息也是好几千两,利滚利算下来有上万两银子。高立丰那里能拿出这笔银子来?加上家里的病人每个月的药费又不能少,靠着一些老朋友的帮忙,勉强支持了几个月,很快就弄得家徒四壁,依然还不起达昌的银子。
“开始许进还算是收敛,后来却是越逼越紧,还不准达昌的任何人帮高立丰。最后就弄得高立丰要卖女儿了!”
莫天悚听了别人的凄惨事情竟然还很高兴,喜道:“这样看来,高立丰就是我想要的人了。他肯顾念生病的老婆十几年,怎么也不会随便卖女儿吧?许进即便是和高立丰意见不合,但高立丰已经离开,又到底是达昌元老,他这样逼迫也没有道理。万俟公子,关键你可还没有说呢!”
万俟盘低声道:“少爷知道,当铺是一种特殊的生意,要向官府领一种凭证,叫作‘当帖’的才能开业,没有当帖,只能开非正式的小押当,而不能开正式当铺。没有背景的人是不可能开当铺的。许进的舅舅原本就在府衙当差,许进的姐姐又嫁给一个把总。那天也是荷露的运气不好,去给母亲报账的时候,恰好遇见许进的姐夫陪同一个知事到当铺中玩。知事看中荷露的美貌,两天后就让人上门去提亲。那知事已经四十多岁,家里的正房又是出名的厉害,荷露进门只能作小受气。高立丰膝下只有一女,自然不肯答应这门亲事。以后许进就开始逼他。高立丰无奈,问起荷露的意思,荷露说宁愿去找一家不怕知事的大户人家当丫头,也不进知事的门。可是没有人愿意为荷露得罪知事,荷露找了很久,不久前才来找我。我想少爷用不着怕一个知事,就把荷露留下了。”
莫天悚愕然道:“知事不过是小小的九品官,用得着怕他吗?许进的舅舅是谁?我怎么也没有听说过?”
万俟盘道:“少爷进衙门也是去见知府,下面的人自然不认得。许进的舅舅早就去世了,少爷当然不可能听说过。那知事的堂兄是一个通判,不过不在昆明,少爷可能也不知道。其他人也不是惹不起知事,只是觉得不值得为荷露去得罪知事而已。”
莫天悚莞尔道:“那你怎么又肯收留荷露,是不是也是看中她的美貌?你知不知道他家在哪里,下午带我去他家里看看。”
万俟盘低头道:“不是,我小时候就与荷露认识。她没求到我这里,我也就一直假装不知道,可是她求上门来,我却不能袖手旁观。荷露现在住在我家里,但我可没有把她当丫头。”
莫天悚微笑道:“今天总算是听着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你这也算是英雄救美。不用给我解释,我又不和你抢。下午有空吗?带我去荷露家里看看。”
万俟盘道:“少爷差遣,我当然有空。不过他们家住的地方很小,不适合少爷去。少爷要是有事找高立丰,我让人去把高立丰叫来就是。”
莫天悚摇头道:“把人家叫来怎么有诚意?你带我去。你回去问问荷露,家里需要什么,我好准备一些礼物。”
万俟盘弄不清楚莫天悚的意思,迟疑道:“少爷不怪我?”
莫天悚诧异地问:“怪你?我为什么要怪你?”
万俟盘低着头,嗫嚅道:“知事的品级虽然低,但是也能在知府面前说上话。最近官府总喜欢来泰峰找麻烦,说不定就是为了荷露。”
莫天悚摇头道:“你想得太多了。通判也不过才六品,能有多大的能耐。知府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知事而得罪我,他派人来泰峰是其他事情。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我要是连一两个你喜欢的女人也护卫不了,你算白跟我一场了。晋桂枝是完蛋了,你不用指望她还能回你那里去。要是喜欢荷露,正式娶进门,我还可以喝一杯喜酒。”
万俟盘急道:“少爷,告诉你我没有那个意思!”
莫天悚怎会相信他,笑道:“那你是不是看不起人家?其实你也不是缺银子花的人,小家碧玉一点也不比大家闺秀差。”
万俟盘叫道:“少爷!我真的没有那样的意思!”
莫天悚看万俟盘真的急了,摆手笑道:“没有就没有,算我误会你。你回去吧,记得问荷露她家里需要什么。”起身将万俟盘送出门口,出来就看见万俟琛还一直很紧张守在门口,一见万俟盘手臂上的血迹和绑带脸色就变得更为难看,想问又不太敢问的样子。莫天悚好笑,总觉得万俟盘的窝囊就是跟他老爹学的,一本正经道:“万俟老板,令郎自己刺的,和我没关系。”
下午,万俟盘还没有来,莫桃便和谷正中还有凌辰便带着晋桂枝和程荣武一起回来。原来莫桃吃下冷香丸以后精力充沛,路上一点也没有耽搁,早上追上谷正中,回来的时候遇见官府派出搜捕程荣武和晋桂枝的人。知道南无出事,自然不能坐视,没回昆明先去和负责此事的凌辰汇合。不久得到消息,有人发现晋桂枝和程荣武的行踪,便一起去将他们抓住带回来。
莫天悚见到谷正中什么表示也没有。他已经答应南无不动程荣武,可是他发现自己没办法练成九九功以后一直很激动,又在莫素秋那里受了委曲,心头的气的确是大得很,却不想就这样白白放过程荣武和晋桂枝。看在莫桃的面子上,总算是忍着没有动程荣武,就把气撒在晋桂枝的头上,让人去当着程荣武的面把晋桂枝勒死。
可是连这个莫桃居然也要阻止,说是南无已经救回来了,在叠丝峒的时候,晋开临死的时候曾经让他照顾晋桂枝,最多就是把晋桂枝和程荣武一起送官便罢了。
这个提议莫天悚很不愿意,又不好反对,正好万俟盘来了。莫天悚借口要与万俟盘谈事情,让莫桃和谷正中先去看看南无,一会儿再决定怎么处理晋桂枝和程荣武。
莫桃和谷正中从南无的房间中出来后就见万俟盘的脸色异常惨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问才知道,他们刚刚离开,莫天悚就带着万俟盘来到关押晋桂枝和程荣武的房间中,逼着万俟盘把一张张湿透的草纸蒙在晋桂枝脸上,没多久晋桂枝就断气了。万俟盘亲手杀死晋桂枝,神色自然好不了,说话都不大利索。莫天悚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在一边轻松地吩咐丫头去准备带给高立丰的礼物。
莫桃怒不可遏,丢下谷正中冲到莫天悚身边就给他一拳头。莫天悚回手也给莫桃一下,叫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晋桂枝,我又没有动程荣武,你替晋桂枝出哪门子头?”
莫桃吼道:“我打你不是替晋桂枝出头,而是想打醒你!你太残忍,居然叫万俟盘去杀晋桂枝,没有一点人性!”
莫天悚勃然大怒:“你和我讲人性?我杀的人绝对没有你亲手杀的人多!”一句话又捅到莫桃的伤口上。莫桃不再出声,喘着粗气只是和莫天悚闷斗。莫天悚看见莫桃神色不对,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太伤人,也不再出声,可心里一点也不服气,不肯示弱。两兄弟在院子中大打出手。
万俟盘的神经遭受到有史以来最严峻的考验,暂时失去所有功能,万俟盘也失去行动的能力,只会靠在墙边发抖。幸好谷正中还没有被吓傻,急忙吩咐丫头去找田慧等人过来,自己跑上去劝架。可惜他的武功比起莫天悚和莫桃来差得太远,不仅没有拉开两兄弟,还被打了好几下。
追日出门还没有回来,田慧也去了泰峰不在,凌辰接到消息赶过来,却反而把谷正中拉开。他也是在孤云庄一路打架长大的,在他的观念中,只要不出人命,自己人打打架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他一到就看出莫桃今非昔比,稳稳占着上风,甚是高兴,在一边替莫桃鼓掌助威,要不是害怕莫天悚的毒针,他说不定也要出手,差点没把莫天悚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