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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藏俗
更新时间2011…8…24 20:37:02 字数:5435
长江从青海唐古拉山脉发源后,一路奔腾南下,自青玉树到四川宜宾段被称为金沙江。金沙江在大研镇的北面来了一个急转弯,掉头折向东北,在向东北流了几十里以后,进入地势险要的虎跳峡大峡谷。
虎跳峡在大研镇北两百里的地方,分上中下三段,南面是直插云天的玉龙雪山,北面是壁立千仞的哈巴雪山。在两山夹持下,宽阔的江面一下子变得只有十几丈宽,不甘约束的江水奔腾咆哮,发出震山撼谷的轰鸣声。
藏人设立的关卡在金沙江北岸的中虎跳一个叫本地湾的地方。本来不经过虎跳峡也可以到达建塘,但莫天悚觉得一是关卡比官寨要好对付,二是知道左顿没有自己的马快,希望能在本地湾找到左顿,能和平解决问题最好。
莫天悚天一早就离开客栈,凭借挟翼的速度,不久他便从小路来到金沙江边的溜索处。所谓溜索,就是连接在江的两岸用两条用藤篾扭编而成的粗大的绳子,供人来往过江。溜索上覆盖着用栗木制成的半圆形溜帮,溜帮两头边上有孔,穿上皮绳。过溜时,将人、骡马、货物用皮绳捆牢,司溜工猛地一推,即飞速滑到对岸。胆小之人别说是过,就是看看也会浑身发抖。不管多犟的骡马用这种方式溜到对岸,也都会瑟瑟发抖,不能起步。
莫天悚甚是宝贝挟翼,怕它害怕,和它一起过江。起溜后人悬在半空中,只觉得耳畔风声呼呼,下面的江水汹涌澎湃,响声如雷。可是挟翼居然并不害怕,伸长马脖子直朝下面看,似乎很好奇的样子,胆子比受过训练的红叶还大。红叶第一次过溜索的时候,脸都下白了,紧紧闭着眼睛,到了对岸也不敢睁开。莫天悚很觉有趣,越发喜欢挟翼。
一人一马顺利过江,走上一条盘旋在悬崖峭壁上,几乎就是挂在半空中的羊肠小道。挟翼并不像一般马那样小心翼翼地慢慢走,不用莫天悚驱策就放开四蹄朝前奔跑,而且依然是十分平稳。莫天悚害怕出事,反需时时拉着缰绳,不让挟翼跑得太快。这里山路崎岖险峻,万一失足掉下山去,连骨头都找不着。好在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藏人封山的缘故,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挟翼就算是跑快一些,也不会影响旁人。
这样走了半个时辰不到,前面一块巨石耸立江中,将江水一分为二。江面极为狭窄,宽仅仅有五六丈。惊涛裂岸,水石相击,水雾弥漫,涛声震天。传说老虎可以借助江中巨石跳过江去,虎跳峡由此得名。可说是天似一条线,地若一道沟,江如一条龙。
莫天悚看得心旷神怡,感受到大自然的恢宏,自己蓦然间变得十分渺小,原本堵在心中的各种烦恼也变得根本不值一提,似乎随时都会化为一个浪花随江风而逝,心胸无端端地开阔起来,空荡荡的有一种无牵无挂的超脱感,喜怒忧思早已被眼前江水的那股气势“震”出九霄云外。莫天悚很少有这样的感受,走过之后还频频回首。挟翼却是很着急的样子,越跑越快。
马铃叮当,前面的山路上忽然出现一个也是单身骑马的藏族汉子。挟翼一看见他就长嘶一声,顾不得莫天悚用力在拉缰绳,飞奔上前。莫天悚怕伤着挟翼,却也不敢太用力。挟翼猛地冲到藏人的面前,倏地停下,亲热地直朝藏人的马上靠。
藏人也停下来,昂首充满敌意地打量莫天悚。莫天悚也打量起来人,见他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件甚是讲究的天蓝色暗花雪豹皮镶边藏袍。像所有的藏人一样,衣服只穿着一只袖子,另外一支袖子背在身后。胸前挂一大串价格不菲的珊瑚珠子,肌肤细腻,一看就是一个不需要做粗活的有钱藏人。莫天悚心知此人一定是认识挟翼,抱拳笑笑道:“在下莫天悚。朋友认识我这匹马?”
藏人冷哼道:“你就是莫天悚?这马明明是我阿哥的阿旺,什么时候成了你的马?”一边说一边俯身伸手去抚摸挟翼的头,挟翼立刻响应,也在藏人的手上蹭,“你看,阿旺和我多么亲热。”
莫天悚多少有些奇怪地问:“你知道我?请教高姓大名?”也俯身伸手去摸挟翼的头,挟翼回头,和莫天悚同样很是亲热。莫天悚笑道:“你看,它是我的挟翼。”
藏人很生气地叫道:“阿旺!”挟翼立刻丢下莫天悚,又去和藏人亲热了。
莫天悚失笑,拍着挟翼的马脖子道:“挟翼啊挟翼,原来你是墙头草。”挟翼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莫天悚的话,又回头看着莫天悚,还很委屈得轻轻嘶叫一声。
莫天悚着实有点喜欢挟翼,再次抱拳道:“挟翼是我从三个偷唐卡的汉人手里夺来的。但我估计那三个汉人是从一个马帮那里抢到的。令兄是不是做茶叶生意的?那他可能已遭毒手。不过我已经帮你报仇了。挟翼我很喜欢。要不,我说个价钱,就当是我向你买的吧。”
藏人却突然抽出一把刀,指着莫天悚道:“谁要你的臭钱!把阿旺还给我!”不是寻常那种匕首般大小的藏刀,而是一把厚背薄刃的大刀。
莫天悚得到挟翼的方法虽然算不上很正当,但也一点不理亏,这样说已经是顾念藏人有丧兄之痛,在他是极为客气的,见藏人一直不肯通名不说,还拔刀相向,很是不悦,淡淡道:“你有刀了不起吗?你不愿意要银子,我还不愿意给了呢。挟翼,我们走!”轻轻拨拨马头,丢下藏人,继续朝前走去。
藏人大吼一声,就在莫天悚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猛地一刀劈下。莫天悚右边是藏人,左边下面就是波涛汹涌的金沙江,掉下去肯定是没命。山路狭窄,两匹马紧靠在一起,他也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地方闪避,藏人分明就是想置他于死地。莫天悚心头的火气立刻被劈出来,不避不挡,在刀还没有劈下之前闪电般伸手抓住藏人的前臂轻轻向下一拉,立刻将他的胳膊卸下来。自己已经越过藏人,轻夹马腹,头也不回地走了。
藏人惨叫一声,大刀失手坠落金沙江中,整条右臂软绵绵的垂在身上,不仅是疼,还用不上半点力气。藏人气得要命,也拨转马头,左手抓着缰绳,追在莫天悚的后面,想打又没了武器,只好吼道:“莫天悚,你等着!小姐会帮我报仇的。”
莫天悚回头笑道:“好啊,我等你就是。我现在要去本地湾。你是不是那里的人?回去告诉你们美丽的央宗小姐,就说莫天悚来了,让她准备好青稞酒和酥油茶。”控制挟翼让到路边,分明是让藏人先行回去报信的意思。只是这回他不肯走靠江的一边,把那一边留给了藏人。
藏人一愣,失声道:“你一个人就敢闯本地湾?还敢让我先回去通知?”追上莫天悚,却没有超过他,和他并排而行,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他,但目光中分明多出几分敬意来。
莫天悚看藏人一点也没有惧怕就走自己身边,并不怕自己偷袭将他推下悬崖,对他也是佩服,指指藏人的右臂,莞尔道:“你不疼吗?要不要我帮你治治?你从谁那里听到我的名字的?”
藏人一愣,道:“左顿大师昨天到达建塘官寨。我是听他说的。他说少爷很可能会单骑来闯虎跳峡,我还不太相信,想去大研找少爷。”
莫天悚多少也有点诧异地道:“你们知道我到了大研镇?你专门来找我?为什么?你是谁?”拉住藏人的马缰绳,让两匹马都停下来。然后左手抓住藏人的肩头,右手抓住他的手臂,轻轻活动一下。就在藏人嚎叫喊疼的时候,用力朝前一送,已经将脱臼的骨头送回原位,放开藏人笑道:“短时间里右手不要用力,不然很容易再次脱臼。”
藏人活动一下胳膊,竟然不疼了,大喜道谢,道:“谢谢少爷。我是央宗的护卫队队长格茸。大研镇上有我们的人,认得阿旺,昨夜看见少爷和南无都住在安顺客栈中,连夜回来报的信。”
莫天悚笑道:“难怪你会跑到路上来等我。”
格茸不好意思地低头道:“阿旺是我阿哥的马,落在少爷手中我就担心我阿哥出事,才着急跑来找阿旺的。少爷,左顿大师说阿旺是他们从一个妖精的手里得到的,你怎么又说阿旺是你从贼人手中得到的?你提到马帮,是不是见着我阿哥了?他真的遇害了?”
莫天悚道:“我不认识你阿哥,但当日的确是看见几个遇害的藏人。”把得到挟翼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他那天发现藏人尸体以后,正是他头疼病发作得厉害的时候,其实什么也没有做。若是莫桃,必定会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