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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眼么,这就是……”手电筒混浊的光下,尹醉的眼前是一口三眼井。或是因为年代久远,又或是人为地破坏,井台上的青砖大半都剥落了下来,土块也一层层裂了开来,井沿上还歪七扭八地横着几把铁锨。尹醉只觉得胸口针扎一样地疼。他把铁锨一柄柄地搬到井台之下,自己则转身蹲了井沿上,伸手轻轻往井里探去,不过伸下去几寸,指尖便碰到了泥土。尹醉便缩回手,关了手电,轻轻在井台上坐下。
月亮很快升到了中天,身前的高大的吊车和竖起的钢筋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层层叠叠映在井台上。隐隐能听到前面的工棚传来的喧闹声;过路人踏上铁板时发出的噇啷声;又似是有人在工地前交谈,带着特有的南方口音,唧唧哝哝,难以分辨。然而那话语声也渐渐小了,终至细不可闻,周围的一切都静了下来,吊车上的灯泡仍颤颤巍巍悬在半空,在地上投出一片光晕。而在吊车背后的黑暗中,好半晌,尹醉才轻轻叹了口气……
PS:补充下,文里所写的北海海眼完全是杜撰。但是海眼是口三眼井是参考了北京北海挖掘出的“疑似海眼”(新闻可搜到),现实中广西北海的传说我并不清楚。OTL
这天的早上是个阴天,晏然见尹醉一夜不回,不禁也有几分担心,早早就爬了起来。谁知他刚匆匆套上外衣,就见尹醉推门进来,一件自己就露出个疲倦的笑容。
“你怎么……”晏然皱着眉头,正要开头询问。尹醉却正瞥见了桌上委着的塑料袋,便笑着抢先说:“麻烦你了,多谢。”
“什么?”晏然一时有几分回不过味来,尹醉向着桌子努努嘴,又笑道:“真有几分困了,你好好玩吧。”说罢揪出毛巾草草擦了擦脸,便一头栽进了被子里,把晏然的问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到晚上晏然回房时,房间里虽然收拾得整整齐齐,连桌上散放的杂物也一并归置了起来,但人影全无。料想尹醉这晚恐怕又不能回来,但晏然还是在过道留了灯,半靠在床角将几十个台一一调换过来,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等他一觉醒来,酒店里已是人声寂寥,屋里一片寂静,左手边的床上仍是空无一人。晏然拣过遥控器将一片雪花的电视按掉,又自缩回了被子里。“明天早上10点的飞机,总不是忘了吧,”晏然探出手去,在床头柜上摸索了几下,终于也没能摸到手机,也只得作罢。
似乎就是一闭眼的功夫,晏然揉了揉眼睛,屋里仍是一片昏暗,只厕所里隐隐传来水声。他一骨碌爬了起来,两步就到了过道,厕所门拉开,尹醉顶着湿淋淋的头发,笑眯眯道:“你醒了,我把楼下早点拿上来了,也不知道你吃点什么?”
晏然呆呆“啊”了一声,良久才全然清醒过来,“你刚回来?”
“啊,”尹醉正咬了一口面包,听见问话,便侧过身来,笑道:“工地开工早,所以我就回来了。”
“那个……那老头说的地方真是海眼?”晏然实在憋不住,便问出了口。没想到尹醉竟轻快地答道:“不是吧。”
“啊?”晏然万万没想到得来这么个答案,好半天才续问:“那你还……哦,你另外又去找了?”
“没啊,我这两天就一只呆在那个地方。”
晏然不禁愣住了,木呆呆扯了扯嘴角,半晌忽然道:“尹醉,问你件事。”
“怎么?”尹醉见他问得郑重,也放下了手里的面包,笑了一笑,道:“问吧。”
“那个海眼,我回来也问了问服务员,她说就是个传说,你怎么……你不是为了这么个没影儿的事就跑到北海来的吧?”
尹醉低头笑道:“嗯,就是为了这个海眼。”他顿了顿,“我有个朋友,他提起过北海的海眼,我无论如何也想来看看……”
“你那个朋友是……”
“啊,因为一些原因,他和我分开了。不过,”尹醉抬头笑了笑,“他说回来的,应该快了吧。”
晏然心中把这“朋友”的身份也略猜到了几分,听尹醉如此说也不由心中恻然,又问:“那这次没见着真正的海眼……”
“没事,我就是……想过来看看,见不见也不那么重要……”尹醉微微笑说:“说到这个,能不能麻烦你件事?”
晏然忙道:“你说吧。”
“你说的那个饭店,”尹醉略犹豫了片刻,却还是问道:“还招不招唱戏的人?”
晏然一愕,问:“你要去么?怎么,缺钱?”
“嗯,我也想赚点路费,剧院的工资不是太多……那个飞机又贵。”
晏然怪叫了一声,“你别说还想来这儿啊!”
尹醉反倒十分奇怪,“嗯,明年还来啊,怎么了?”
“还想找海眼?”
“不是,”尹醉笑道:“就是想每年都来呆几天……”
晏然直瞪瞪盯了尹醉半日,却什么也问不出口,只好叹了口气,道:“我介绍你去!”
然而,事与愿违,第二年的冬天,尹醉虽然已经存够了2万块,但他终究没有去成北海……
眼看着辛苦一年,又到年末。晚上尹醉还陪着师傅看了出评剧,看着老爷子坐在出租后座摇头晃脑,嘴里哼哼手上还扣着拍子,尹醉就止不住要笑。谁知转天早上,师傅不过想开门夹块煤,没留神脚一软,就歪在了煤堆旁,亏着街坊邻里帮衬着才把他送到医院。一掀裤腿,脚踝肿得竟有两指高,从脚面至小腿都是一片青紫。医生只瞥了几眼,便推断是骨折,照了片子一瞧,果然不错。俗语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况师傅已近七十的岁数呢。可也偏有这不服老的脾气,等尹醉得了信赶到医院时,隔着门就听里面大着嗓门道:“我可不在这儿呆!我得回去,我那蝈蝈没喂呢!这过冬是容易的?”尹醉听着便笑了,把门一推,里面的人便往两边让了让,齐齐向尹醉看来。尹醉瞧着竟是生脸,不由得一愣,那靠床站着的男人斜着身子扫了一眼,就又转过脸去,“爸,你就别添乱了!大夫说了,老人骨折不易好,得慢慢养着。正好淑琴也退下来了,下午叫她收拾收拾,我弄个车来接你过去。”听了这话,那靠门站的女人便短促地“啊”了一声,随即又很快敛了神色,把目光在丈夫身上打了个圈,嘴唇动了几动,却并没吐出什么话来,只是站在尹醉身边的男孩却不由得把眉头皱了一皱。老人抬眼看看众人,良久叹了口气,慢慢地道:“我那些宝贝哪里离了我啊,你不知道这过冬是有讲头的……”
男人扶了扶眼镜,把手在身前一摆,“爸,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那些虫子!”
那女人也接口道:“爸,按理说您也早该搬回去了,这么多年您独个住在外面,叫人看了成什么话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怎么着您了……”
老人的脸便有些阴沉下来,尹醉见他们谈家事,便悄悄开门站到了走廊上去。但那话语声仍流水介从门缝泻了出来,“您看,我也不懂那些个鸟啊虫的,您又不方便……”
男孩子的声音立时从半截插了进来,“爷爷,您那些虫子别弄家里去啊,也太吵了……”
“爸,我听朋友说您那些玩意儿也有点来头,趁着这会出手吧,谁知道活得到明春么!”男人的声音四平八稳地也跟着响了起来。
尹醉听老人仍是不语,便快步向外走了出去,径自打车回家,直奔银行。等男人女人开着车到老人家收拢东西时,尹醉已等了几个小时了。
“您好,我想跟您谈笔生意。”
男人睨了尹醉一眼,笑道:“你就是我爸认的那什么徒弟了吧,他岁数大了胡闹,你年纪青青怎么也跟着起哄!”
尹醉并不分辨,开门见山地说:“我在医院都听见了,如果那些鸟虫要出手,就请卖给我吧!”
男人冷冷笑了笑,把脸别了过去,并不答话。尹醉便跟上几步,“除了我,您怕是再找不着合适的买家了。”男人听了这话,忍不住从鼻子里“嗤”了一声,高声道:“我可是问过的,你别想跟我充内行!”
尹醉微微一笑,“师傅手里是有好东西,那蝈蝈,”他指指桌上护着的竹笼,“是好叫的名种。这蛐蛐儿,你看它从身内透出红来,硬翅高翎,是好玩意儿!可是,”尹醉直盯着男人的眼睛,“这全市里懂行的有几个呢?”
男人不由一愕,一时竟接不上话来。
尹醉又道:“即算你找到行家,养虫过冬,最担风险,这时候是明白人能不压价么?”
男人问:“你不讨价还价?”
“我还价,不过给你个实数,我不蒙你!”尹醉续道:“现在玩虫的没几个人,你现找买主,恐怕还没等你找到,这些虫已经死了!”
男人咬咬牙,恨声道:“行,你开个价!”
尹醉双手一比划,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