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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途流徙-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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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默沿着路直往前走,这条道路笔直延长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忽然身后传来嘎吱一声声响,断落在地的枝桠不知被何人踩住了。但风默仍是不紧不慢地走着,像是听不见那声音一般。
  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很平稳,在经过一个巷子时,他听到了几声沉重虚浮的脚步声,伴着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近。
  他不慌不忙地把伞接到了另一只手上,然后去握住了口袋里的东西。
  只听见两声枪声在耳边响起,躲在巷子里的怪物应声倒下。
  那的确是一只怪物,它全身赤裸着,浑身都是大块的伤口,血肉外翻着,细小的蛆在他几近腐烂的伤口表面翻腾。它有着人的身体却不似常人,四肢又细又长比例明显失调。它的身上还留着几块完好的皮肤,表皮惨白浮起,像是一碰就会脱落一样。但看四肢,那分明只是一个颀长瘦弱的人,可它却长了一个动物的头颅。
  脖子之上是一只猫的头,黑色毛发长到了嶙峋的锁骨之上,丑陋得令人作呕。
  这就是联盟在列维首都的空中空投的东西。风默冰冷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不屑,他微微勾起唇角嗤笑了一声,“什么玩意。”
  他继续走着,从小路拐到了另一边,又是一只寻死的怪物,同刚才那只相差不大,浑身腐烂得像是随时都会从身上掉下血和肉块一般。风默侧身避开了它的袭击,将枪口抵在它的眉心上,砰地一声响起,怪物的眉心被打穿了一个洞,腐肉飞溅出来沾到了风默的手臂上,风默蹙着眉将溅到了手臂上的秽物蹭到了衣服上。
  风默从那怪物身上跨过,在绕出巷子后又步行了大约几百米走进了墓园。
  路两旁的墓碑被雨水冲刷着,仿佛亡者在落泪一般。
  在墓园内一个被圈起来的地方,他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站在他父亲的墓前,撑着一把黑伞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一座碑。
  在风默走近时,闫裴回过了头,神情不是风默所熟悉的傲慢痞气,而是温和又略微带着些紧张的,他说:“我没有料到战争来得那么快,有点担心你,所以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猫首人身

  雨打在伞上开出了数朵清澈脆弱的花,声声作响像是要在伞上扎根一般。
  风默看着闫裴,那双眼里是他所熟悉的神采,这个闫裴也是他所认识的闫裴。明明周围布满了无数冰冷得令人胆颤的墓碑,但他丝毫不觉得冷,即便是就这么站在父亲的墓碑前,也并不觉得茫然无助,也许是因为面前站了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而这人脸上挂着能让人卸下防备的笑。
  有那么一瞬间,风默觉得,将他的心囚起来的层层冰墙已经支离破碎再寻不见一点冰渣了。
  他嘴角的弧线不由得也跟着男人变得和缓起来,问道:“你就这么来了没有关系吗?”
  闫裴伸手替他抚了抚衣领,说:“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来这里也是计划之中?”风默问出口后不由抿起了唇,他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但他知道,内心已被男人的出现绞成了乱麻。
  闫裴微微侧着头看向眼前的人,听到眼前人问出这个问题还是有些惊讶的,他勾起唇说:“怎么会,你是我人生的变数。”说完之后,他轻快地笑了起来,又变回了那幅不正经的模样,他说道:“都怪今天气氛太好,一不小心又表白了。”
  风默眉眼柔和地“呵”了一声,他将伞微微后移然后仰起了头:“今天这气氛可一点也不好。”世界已经变了天,一切正在已飞快的速度脱离人类的控制。
  闫裴忍着要将手抚上他脸庞的冲动,说:“我还没有问过,为什么你会选择在这种时候来墓园。”
  风默听到后不由蹙起了眉,是了,正事还没有做。他毫不隐瞒地对闫裴说:“我父亲曾无意中透露过,在参与到研究团队中后,他私自在外面做着扩展研究,而那个研究已经快见成果了。”
  闫裴沉声问道:“但是你父亲所留下的所有文件,按照他生前立下的遗嘱已经全部销毁了。”
  风默点点头,眼神如凝霜一般:“我父亲向来会留后路,无论是给自己还是给别人,我相信即便他去世了也仍给我们留了话。”
  闫裴想了想,说道:“如果真的留下了什么,也许我们来晚了。”
  风默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从闫裴身边走过站在了父亲的墓碑前,垂下头注视着上面的照片看得出神。
  闫裴神情微动,问道:“那你这次来是打算怎么做?”他话语刚落,便见风默扔了伞,他浑身暴露在大雨下,身上沾染的血迹遇雨绽开,模糊了白衬衫上的点点殷红。
  风默没有及时回答,而是定定站着看向面前那块雕刻着他父亲名字的墓碑,嘴唇紧紧地抿着,双眼黑得如同墨潭。就在闫裴以为他会流泪的时候,他慢慢蹲下身将额头抵住了那块冰冷的墓碑。
  冷彻的温度传了过来,似要透过薄薄的一层皮肤蹿进头骨里。风默张了张嘴,那两个字却哽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闫裴站在他身后,强忍着没有走上前去将他拥入怀中,他知道此时他不能走上前去,而是让风默自己从深渊走出来,任何人拉他一把便是容忍他内心暗藏的软弱。
  风默跪了下来,他心想着,这一跪一是为未能护父亲周全,二是为自己未能为父亲报仇的失败无能,三是为不能常在家中继承家中企业,四是打扰父亲安宁冒犯父亲尸骨。心绪涌动,本来以为可以平静的心此时却不住地悲哀起来。
  风默跪在墓碑前,腰背挺得很直,他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那石碑上刻着的名字,忽然弯腰磕下了头。在重新挺直腰杆之后,他才回答了闫裴刚才所问的问题:“挖坟,这一趟是来挖坟的。”语气轻得几乎只有他才能听到。
  闫裴将伞遮到了风默头顶,看着那单薄的身躯跪在地上,不由得心里一阵抽疼。尽管风默说得极小声,他却是听见了的,他说不出别的话,只能沉沉地回了一声:“好。”
  守墓人已经不在,也许早在警报被拉响时便离开了。闫裴与风默在守墓人的房子里找到了两把铁锹,而后又回到了墓前。
  风默握着那铁锹的柄,铲了几下之后便觉得双手沉重得像被绑了灌满铅的沙袋一般,再难下手。
  闫裴说道:“拿着伞走远点给自己遮雨,别看。”
  风默垂下眼帘没有说话,仍是握着工具继续着,他的神情逐渐变得很平静,像是没有知觉一般。耳边是泥土被翻泼到另一半的声音,像父亲在用手刨土意欲返世。
  闫裴没有阻止他,也许于他而言,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解脱。
  木制棺材的部分逐渐暴露在空气中,再过一会,顶盖以及边角已经能清晰看到。厚重的木料有些地方已经腐蚀损坏,但总体还是与下土时差别不大,仿佛回到了从前一般。
  闫裴停下铲挖的动作看向风默,而对方正双眼平静地看着底下的棺木。他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声,说道:“我来开棺,也许你需要回避一下。”
  风默轻微地摇头,脸色有些苍白,却执着地说:“不,我看着。”
  听到风默的话后,闫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撬起了棺材的顶盖,然后在风默的注视下将那顶盖翻开了,然后说了一句:“得罪了。”
  那慈眉善目的老人如今已是峋峋白骨,再看不出昔日的容貌。他躺得很端正,像是没有经受过痛苦一般,在这棺木当中安睡着。
  闫裴仅看了一眼便将双目闭上了,那是他所敬重的为数不多的老人之一,多看一眼都像是对他的骨骸的亵渎。
  风默看着那骨骸却仿佛能够看到父亲生前的模样,他不愿再多看几眼,视线逐渐下移,在父亲那应当是腹部的地方看到了一枚白云纹玉扳指。他倾身去拿那枚扳指,在触碰到那嶙峋白骨时浑身一僵,在将扳指拿到手上之后,他的手似被烫到一般快速地收了回去。
  闫裴蹙着眉看向风默手中那枚扳指,却见风默在端详扳指的时候眉目冰冷得像是覆了冰雪一般。
  风默捏着那枚扳指的手指发白,说道:“我们来晚了。”那不是他父亲的扳指,真正的扳指早已被调包了,这一枚看起来还要更贵重一些,父亲所不离身的那一枚上是有些瑕疵的。
  看来他不只是丢失了重要的线索,更是丢失了父亲的遗物。
  风默的神情显得冰冷而麻木,回过头对闫裴说:“埋起来,然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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