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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依一天一天计算着离去的日子。
还有三日,便是孩子一周岁的生辰。
一依抱着那个叫做“宝儿”的孩子,日日坐在府中的花园里,听风赏花,喂鱼看云,倒也不寂寞。
怀中的小人儿总是很乖巧的趴在一依的怀中,笑的清脆动听。时不时用自己肉嘟嘟的小手,摸一摸一依的下巴,吧唧一口亲上去,再扎进脖颈间咯咯的笑起来。
将这段孽缘推向极端的日子终于到来。
宝儿的身体一向好的很,继承他娘的体质,生长的极快,比一般的孩子要高出去许多,已经能简单的说上几句简短的对白,还可以清晰的辨别出来抱自己的人谁。
夏日的天气格外的炎热,后院的大柳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叫个不停,吵的人日日不得安睡。
树下的小石凳上,一依抱着宝儿伏在桌上一起翻看着一本小画册。那是本描绘着天下奇花异草的画册,里面的花朵各个色彩鲜艳,逼真的吸引来三三两两的蝴蝶,围着这母子二人打着转。
这一年鲜少回府的贾荣生,那日或许是中暑,或许是良心发现,破天荒提着街角点心房的绿豆糕,站在自家后院,看着那柳树下的画面。
他没有惊扰二人,原路又步出了府邸,朝着城北外的一座寺庙跑去。
当夜,贾荣生手提着白日的绿豆糕再次踏进贾府。
一依自是喜出望外,抱着自己的儿子忙来和贾荣生亲近,算作是无声的道别。她要走,没有告诉任何人。
只当是最后一夜的温存,纪念自己曾经爱过的人。
半夜醒来,床的另一半,依旧冰凉如水。
一依躺在床榻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缓缓坐起身子,披上单衣,立于庭院中。仰望天上的繁星,心中若有所思的呆了很久。
宝儿房中传来一声近乎撕心裂肺的哭喊,一依心头一凉。
宝儿的房门大开,半个屋子被月光照的发白,小床里的宝儿,正痛苦的挥舞着手脚,扯着嗓子发出自己最大的嘶吼。
脖颈间一张刺目的符咒,慢慢融进宝儿的肌肤。
每进入一寸,宝儿的哭声就小一个高度,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成为颤抖的□。
床边是一手执着半截红烛的贾荣生。
那张昔日一依那么迷恋的面孔,在烛火的映照下,变得如同地狱的修罗,面目可憎。他另一个手中还捏着一张薄薄的符咒,意欲贴到宝儿脖颈的另一边。
一依对于他良人最后的爱意,这一刻,彻底被浇熄。
心头是无尽的寒冰,冷的一依浑身都在打着哆嗦。明明是三伏的天气,明明今夜没有一丝的凉风,还是让她的每一根骨头,都尝到了刺骨的寒意。
她瞬间移到小床边,一把抱起宝儿,站到门口。
宝儿的哭声已经快要听不见,□声也缓了下来,胸口的那点起伏,渐渐越来越小,越来越慢。
小小的手掌颤颤巍巍的抚上一依瘦尖的下巴,牙齿打着寒战,忍受着符咒蚀骨的痛疼,抹去一依顺着眼角滑下的泪水,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眶,长长的睫毛最大限度的向上翘着。
“娘——亲,不要哭——宝儿不哭,娘亲也不哭——。”
说完嘴角溢出一丝血丝,在宝儿白皙的肌肤上划出一道醒目的弧线。
一依轻轻拭去宝儿唇边的液体,一边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宝儿的额头上。此时的她,希望自己的温度,自己的力量,乃至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传递到这个怀中的孩子身上。她想为他做些什么,可是如今,她什么也做不了。
一依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脆弱。多希望一双手可以牵起自己,带她走向一条充满光明的坦途。
那个曾经牵起自己双手的人,此刻就在这,就在自己的对面。
依旧明亮的眼眸里,影印着自己快要破碎的心。
她一手紧紧抱着宝儿,另一只手从腰间的佩带上,幻化出细长的皮鞭。
手执红烛的男子往后面的墙体靠了靠,满脸的惊愕。“一依,这个孩子,是个魔物,留不得。我们以后,还会有好多好多孩子。你信我,没了他,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
长鞭毫不留情的抽过贾荣生的脸畔,手中的火苗晃了两下,忽的熄灭。将贾荣生整个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一依的长鞭没有停止暴走,继续朝着暗处胡乱的抽打着,伴随着器皿碎裂的声响,在这宁静的黑夜里更加的突兀。
爱一个人有多深,对他的期望就有多高。
一依把这个突然闯入自己生活的男子,看的太高,高到自己一直要用仰视的角度去尊崇他,去臣拜他。那个站在顶端的支柱,一旦发生倾斜,就会将下面虔诚跪拜的人,砸的粉身碎骨,鲜血淋漓。
一依手中的鞭一下一下,按照自己心口的怒火,带着十足的恨意抽象那块自己已经看不清的黑暗处。
门外的星光璀璨,一依看不到。
她的眼中只有黑,无尽的黑色。
怀中的小人使出最后的力气,抓住一依的前襟,甩鞭子的人一怔。
“娘亲,我好冷——,我想睡觉。记得——明天——叫醒我。我要——和——娘亲去——去扑蝴蝶。。。”
宝儿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倒在一依的怀中,温顺的如同每夜睡觉前同自己撒娇的模样。
“宝儿,娘亲不让你睡,你睁眼啊,睁眼啊,我们去扑蝴蝶。”一依失去重心,抱着怀中一动不动的婴孩,跪坐在地上。
阴暗处的贾荣生,腆着个肚子,缩头缩脑的移过来,踮着脚尖瞧一眼宝儿的脖颈。那张自己重金求来的符咒,已经完全没入了进去。
寺庙的大师说过,这道符咒对于还没有修炼成功的妖孽,一击致命。果真没有对自己夸大奇谈,这钱花的真是值。
“一依,这是个妖孽,你不晓得吧。我也奇怪为何这孩子长得如此之快,下午看到你们周身的蝴蝶,才想起来去寺庙问问主持。果然如大师所言,我们府上有妖孽。这下好了,妖孽没了,我们可以。。。”贾荣生的手刚伸出去一半,就被一依蓦然的笑声吓住。
“妖孽,哈哈哈哈哈,妖孽,我的儿子是妖孽。那你为何不连我也一起杀了?”
贾荣生额间的汗珠骤然滚落下来。
一依看一眼贾荣生手中的符咒,站起身,抱着那个停止了呼吸的孩子,一步一步逼近步步后退的贾荣生。
“怎么,这张符咒难道不是为我留的吗?相公,来啊,给我贴上啊,那样我就可以去找我们的孩儿了。他还那么小,那么小,一个人走夜路,会害怕。我要去陪着他啊。”一依扔掉手中的长鞭,一把扯过贾荣生的手,按在自己的脖颈间。
符咒在碰触到一依肌肤的瞬间,化为灰烬。
贾荣生更觉的背后一阵冰凉之意,小心翼翼的看着一依脸上有些涣散的目光。
宣其扬听到这,手中的拳头攥的紧紧的,牙齿也咬的咯咯作响。
猫妖固然有可恨之处,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那个贾员外,看上去除了没有脑子就是有几个小钱,没成想还有这么心狠手辣的一面。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下次碰到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身边的北雪咬着嘴唇,一声不发,盯着一依的目光中流露出同情之色。
“你,为何没有杀了她。”宣其扬问道。
他不明白,一个妖,本就不需要讲什么江湖道义,仁礼诚信,何况还伤了自己的心,杀了自己的儿子。一依能留他活口到今日,宣其扬很是佩服。
“呵,我说过,我从没伤过人性命。那还是我曾经爱过的人。我宁可,去陪葬的是我自己。曾经,这两个字,很美好,也很伤人。”
宣其扬和北雪互看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么,你抓那八个孩子,就是想救活你的孩子?”北雪站起身,一脸的严肃。如果在不危及那八个孩子的性命前提下,能救回一依的孩子。北雪觉得就是助纣为虐一次,也没什么不可。
“是啊。可是现在,我已经这样了,我的宝儿也回不来了。也好,我可以陪着他,让他不再一个人。你们不知道,我的宝儿啊,最怕冷了。让他在那么冰冷的寒冰潭里,他会怪我的。”一依笑的很随意,那是从心底蔓延出来的笑意。她的眼中,染上一层幸福的光晕。
“你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你明明很厉害!”宣其扬切回正题,这才是他起初最想问的,被一依的一番叙述,差点忘得干干净净。
“是云魔。他来过这。抢走了我寄放在祠堂画像里的八个孩子的魂魄,还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