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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后来薛颦病了,只是那些个庸医,净胡扯了些气血虚之类的搪塞过去,实不知这貌若天仙的女子是让异类附了身的,凡人和艳骷本就是两个毫无关联的异类,小双那么强附身,其实是件于己于人都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费力不讨好。
只是这小小艳骷痴心妄想,竟然强自占用了薛颦的身子同那小裁缝谈情说爱,那小裁缝却是不知道,与自己所谓两情相悦山盟海誓的,不过是个占了别人身子的妖物。
真正的薛颦,不曾对他有过半点真心爱意,甚至心存厌恶。
说起来也是好笑的很,小双占用她的身子,她自己的意识却是清醒的,所以小双干了什么事她都知道,看着那讨厌的妖怪以自己的身份和那小裁缝浓情蜜意却无计可笑,她本是富贵家的小姐,心气儿高,哪里肯屈尊纡贵委身于那所谓的下等人?她是千金不换美人笑的薛颦,身不由己之余,便觉得恶心至极。
所幸艳骷强附于人身不是长久之计,时候久了怕是要玉石俱焚的,薛颦也隐隐受不住了,只好离了她的身子。
此后种种纷纷扰扰,薛家举家离开了连翘镇,薛颦更是忙不迭的和小裁缝撇清关系。小双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悲,喜的是终于可以不用薛颦的身份去爱她的小裁缝,薛颦走了,也正好断了他的念想,悲的却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再同他相守相亲。
直到后来她这股不明悲喜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才开始逐渐的变质扭曲成腐烂的恨意,日渐侵蚀她那颗原本只怀着单纯念想的心。
先前的小双只是长的丑,到后来却是由里到外都是一样的腐败肮脏,无怪乎艳骷都没什么好名声,纵是有千般美貌又怎样?一颗心让疯长的嫉妒怨恨填满了,却是比那丑陋的面貌更不堪。
之后的日子里小裁缝一度的消沉和等待,艳骷小双一一看在眼里,万般无奈。
而自己原先就修为不济,根基松散,附身于薛颦之后更是一日逊于一日,若非及时,怕是百年的修为都要一并毁去。
常言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所言非虚。
小双眼睁睁看着自己种下的因,成了恶果,狠狠的折磨她爱的小裁缝,狠狠的化作报应的利刃,在看不见的地方日复一日的凌迟她的心。
都是报应。
人生一世至多不过百年,百年一过变化身黄土,今世种种便就随烟尘散去,化入风中便寻不着。百年时间,于凡人是一辈子,于艳骷这样的异类却只是弹指之间。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事,她深爱的小裁缝年轻不再,风华不再,最后老死,守候着他倾尽一生痴念都再等不来的爱情,饮恨而死,而自己却从来只能那么看着他。
爱不得。
一切皆是因她而起,小双知道,不是没有后悔过,只是曾经的那些悔意让不断涌出的滔滔痴念和嫉恨掩盖,分到回过头来才恍然惊觉,那早已沁入血骨的深悔。
再之后,义无反顾的随他的魂入冥府,附在他用情针意线为那女人缝制的嫁衣上,陪了他五百年。
只是为什么过了五百年你还是不肯忘了她!?
岁月蹉跎,五百年时光,足够磨灭很多东西,也足够滋长更多的东西,比如嫉妒,比如怨恨,比如扭曲的带着糜烂味道的爱。
事情只要稍一点拨,就容易想的明白。
小双吸食人的精血魂魄无非是想寻捷径修成罢了,之所以只挑新嫁娘下手多半是因为嫉妒,有情人成眷属,那是她不曾得到的——不去吸食旁人的精血只是因为她深埋的固执,一如她固执的去爱一个人,根深蒂固,疯狂的无可救药。
只是正如小楼所说,这样的艳骷歹毒,到底却没什么心计,否则不会蠢到明眼人一瞧便知的圈套她还傻不隆咚的自己一脚踩进去。
“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小楼和已经止住咳嗽的苏愉对望一眼,对方眼里都是自己看不明白的东西。
只知道,多么荒唐。
至于那莫名失踪的嫁衣也理出了个大概:小双附于那身嫁衣良久,她便是那嫁衣,穿上那嫁衣的女人多半不知道自己原先的衣裳早已经被调换过了,一个个死的不明不白。
说起来说这玉城里接二连三的祸事皆是因苏愉所起也不为过,到底那件嫁一是他带来的。
头一遭莲香一觉醒时见自己枕边放着这么一身华美无双的锦绣嫁衣,虽说来历不明,到底她也是个女人,即使生的丑骨子里却比谁都爱美,看到那衣服的第一反应便是去穿它,谁料却是她上辈子的冤孽,把自己送上了不归途。
也不知这小双把自己的情敌生吞入腹时有几分快意,只是因为嫉恨便这么迁怒他人接连害死七八个无辜女子,这样的罪行无论如何也饶恕不得。
黑白世界
估摸着是嫌麻烦,小楼发出冥司特有的传令符通知陆瘦子和胖子两人过来善后。
苏愉因为先前强拒那小双的定身法术遭了不少的罪,眼下刚缓过劲来忙不迭的叫人去端了盆水来把那满面的胭脂水粉洗净了,又把头上那些繁乱的钗子簪花一并取了下来扔到地上,那样子,像是恨不得再补上几脚解气似的。
苏愉原本一脑袋短发,现下的肉身却有着一头飘逸的如墨长发,他瞧着厌烦的很,只觉得这一脑袋毛老长老长的碍事不说,还他爷爷的娘的不行。
小楼制住艳骷小双,问明缘由后便施法教她再无反抗之力,把她交给刘三洵另又吩咐他可以布告城中从此再不会有先前的事发生,百姓们大可以安心过活。
艳骷不是鬼魅故不归冥府管辖,有错什么的自是送回灵界去领罚,小楼只是一贯语气冷淡的吩咐:“稍会儿会有陆忝林孟二人前来提人,只管交给他们便是。”
刘三洵此番也算是见识了,只管应是。
零零碎碎又交待一番之后,小楼才算彻底闲了下来,瞥了眼已经换回平常装束的苏愉,凉凉道:“你还舍不得走么?”
“啊?”
再看看天色,原来不知不觉间,又是一夜过去了,清晨的空气夹着湿意扑面而来,说不出的清新舒服,偶尔还听闻远远的传来农家院子里鸡鸣报晓的声音,苏愉顿觉得先时的抑郁情绪一扫而光,十分畅怀。
“走!怎么不走?”苏愉笑,这一晚上可把他烦透了。
刘三洵却似乎有些不舍:“两位大人,这……时候还早,不如先用早点……”
却见那面色苍白的近乎透明的少年公子依然冷冰冰地道:“谢刘大人好意,不必了。”
只是这几个字,生生把人给打发了。
趁他不注意,苏愉偷偷朝刘三洵吐吐舌头,示意他不必介怀,小楼这人本来就这德行。
刘三洵唯有苦笑,他怎么会不明白?
这刘三洵刘大人倒不是什么坏人,除了在办事情上能力有些欠缺之外,苏愉对他印象还是不错的,做个朋友也还凑合。
有个傻不隆咚的朋友也方便随时压榨啊,苏愉想起自己生前的几个朋友,一个个精明的跟要成精似的。
两人出了府衙朱漆的大门,苏愉依然是跟在小楼身后,隔着一步远。
恍惚间他想着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小楼永远在前面走,他离他一步远,跟在他身后。
人和人之间的距离表现出来的感觉很微妙,说不出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小楼身上仍穿着先前那身大红的喜服,苏愉顿了顿脚步,似乎一直以来除了白色还没见过他穿别的颜色。
似乎这人一直都像张滴了墨的纸一样黑白分明,衣服是白的,皮肤是白的,只有那一头墨黑的长发,还有那对眼睛,黑曜石一样。
但是小楼现在却是穿着一身的红。
他依然瘦,单薄的身子包裹在宽大的布料里,倒不会显得别扭滑稽,反而让人觉得异样的和谐,苏愉甚至有种错觉,但那所谓的错觉只是一闪而过,他说不上来怎么回事。
也不晓得走了多久,苏愉回过神来时太阳已经出来了,清晨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人身上,感觉像天冷的时候窝在一床天鹅绒被子里。
苏愉已经很久没这么舒坦过了。
在冥府时,即使是在白天天也是灰蒙蒙的,总是笼着层怪异的阴霾,像极了凡间秋冬日里那种干冷干冷的,吹着冷风的鬼天气,天总是会被一层又一层的灰色的云层隔住,阴沉沉的一片,压的人像要喘不过气来——别指望这种鬼地方会出现太阳。
这真不是笑话,而是一个噩梦。
连带着冥府里一切的风景也会变成灰白色,似乎是这样的,像极了一张残旧的黑白相片,里头绽放着大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