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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宝昆发著坏笑说:“那全都不要紧,金刀冯茂跟我很有交情!我求他这点事,他一定能管。再说他弟兄花枪冯隆,把春源镖店也关了门,呆在北京没有事作,给他点钱,他就能给咱们出力。
可是,谭家三位贤弟,至少你们得拿出一千两银子来,因为叫人家帮助咱们报仇,不能叫人家赔饭钱!”
谭起立刻答应道:“一千两银子不算甚么,只要能将我父亲的大仇报了!”
猴儿手皱著眉说:“咱们想法子去找单刀杨小太岁,跟他本人干就是了,何必跑到北京,害他那两个妹妹呢?”
冒宝昆却冷笑著说:“不在他两个妹子的身上想法子,他也不能出头!谭二爷,要是觉得我这个办法不好,那我就不管了,真的,我自己的事现在还忙不过来呢!”
说毕,他喝了一口酒,斜眼望著谭飞,不住地冷笑。
陶小个子却说:“不用听他的,他生来就怕娘儿们,你叫他收拾娘儿们去,便更不敢了,这事哥儿们几个办,就是他们弟兄全都不愿意,我也得跟著六哥到北京去,替我们二员外报仇!”
说时,陶小个子抹著眼泪。
旁边的猴儿手谭飞却气极了,他把酒壶抛起,向陶小个子就打,口里骂道:“好,你小瞧我,当著北京的镖头你揭我的短处!你说我怕娘儿们!我生来怕过谁?”
一面骂,一面跳到桌子上,抡拳向陶小个子就打。
旁边胡成等众镖头将他拉住,谭起也斥他不准胡闹。
陶小个子虽然脑袋没挨著酒壶,可是洒了一身的酒,他连身子也不立起来,冷笑著说:“你打了我算甚么能耐?你有能耐你打单刀杨小太岁去!
我说你怕娘儿们,人家也不信,可是你敢跟著冒六爷到北京去吗?敢去见杨小太岁的那两个妹妹吗?你要敢去,那才算英雄!”
猴儿手拍著胸脯说:“怎么不敢去,要去还是立刻就去,柳大庄主的妹子红蜂子现在是跟人跑了,她要不跑,我立刻就能把她揪来,叫你们看看,谭二爷会怕娘们!”
这时那躲在墙角的冒宝昆,才走过来,他摆著手说:“算了,算了!单刀杨小太岁还没找著,咱们先自己打架,那才叫人笑话呢!”
遂又抖了抖衣裳,说:“你们这一闹,我也喝不下酒去了,我要回去了。你们若是觉著我说的那些话可以办呢,你们就预备著。我在这里顶多只能耽误三天,过了三天,我可就要走了。”说著冒宝昆就向众人拱手,往外走去。
谭起和陶小个子等人把他送出门去,又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冒宝昆大模大样地就走了。
他现在就住在东边一家店房里,跟他在一起的,有他的姘妇尤妈妈和三四个顶大才十五岁的可怜女子。
原来冒宝昆自黄骥北死后,他的名誉破产,镖行里早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可是他自从帮助黄骥北干了几件坏事,手下颇剩了一两千银子,他就拿著这个作本钱,勾结一个作过老鸨的尤妈妈,专门往水旱灾的地方,去收买模样好的小姑娘,贩到大地方卖给一些养人的,送到富子里去作妓女。
这个买卖他干了一年多,利上加利,他手下的钱更多了。可是他贪多无厌,这回又在某地方半拐半买弄了几个姑娘,归途路遇此地,不料又遇见这件事。
他自喜福星高照,财运亨通,这件事若管了,不能整剩一千,也得赚了八百。
再说若把那杨小太岁的妹妹弄到手里,也是两棵摇钱树呀!至于将那杨小太岁激出了头是怎么办,那谁管!反正冒宝昆自己有办法,他决不能伸著头等著吃亏。
当日他给谭家兄弟出了计策之后,他就回店房里跟他的姘妇胡聊,对外拿著架子。
晚间谭起就亲自前来,说是他们已决定随冒宝昆北上,找那杨家去复仇。
冒宝昆就说得后天起身,并嘱咐他们把银子预备好了,并说应当交在他的手里。
谭起一一答应了,次日就将一千银两送来。
到了第三天,谭家兄弟把一切事物全都预备好了,镖局是归手下几个镖头照管。
谭起、猴儿手谭飞、陶小个子、金眼鼠胡成,全都骑著健马,带著锋利的兵刀。
冒宝昆是三辆骡车,这日就离了凤阳府,过了淮河,往北去走。
猴儿手在路上拿出大镖头气派,逢人就道字号,他并且急于去逛北京,在北京要像李慕白似的,出一出名头。他对著他哥哥也耍脾气,总之,无论甚么事都要听他的才行。
他们走的是大道,人又多,所以也没有甚么事情发生。
二十余日,便走到了北京。
这时正是中秋八月,北京城内的气候已很凉爽,因为已到中秋节了,街上也比往日热闹。
谭家这些人全都是初次来到京城,连北京话都听不仅,一切事都要叫冒宝昆作向导。
一进城,冒宝昆就给他们找了打磨厂的福云客栈居住。
当日猴儿手就穿上薄底靴子,宁绸夹袄、青缎马挂,到各镖店里去拜客。
晚间,冒宝昆就把花枪冯隆找了来,花枪冯隆他自从春源镖店关门以后,深州的家乡也不能回去。因为一回家去,他四哥金刀冯茂必要向他大闹。说是因为他,才致败在李慕白的手中,不能再走江湖。
所以冯隆就落拓在京师,他只仗在花街柳巷,向一些妓女们讹诈,得些钱吃饭。
当晚他被冒宝昆请来,见了谭家兄弟。
谭起和陶小个子听说这花枪冯隆是金刀冯茂的胞弟,料得他武艺不凡,便对他颇为恭维。
猴儿手也见冯隆黑脸膛,壮胳膊,像是有些力气似的,便也对他称兄唤弟。
冒宝昆当著谭家兄弟,就说要把那单刀杨小太岁的家里陷害一下子,然后把杨小太岁激出来,大家就一齐动手,将杨小太岁杀死,以为分水犀牛谭二员外报仇的话说了。
便托冯隆先到深州去请他的哥哥金刀冯茂,以便届时帮助。
那花枪冯隆听了,他却一拍胸脯,说:“甚么事都有我了!你何必要请我四哥去呢?我花枪冯隆不是说大话,除了李慕白,我真不是他的对手,别人,我谁也不怕!别说他单刀杨小太岁,就是双刀杨小太岁来了,我也管保叫他在我的花枪下送命!”
冒宝昆就说:“老五,你既然答应帮助我们,那就行了。喂,你还提李慕白呢!
原来李慕白那小子自北京逃出,他就到江南去了。可是在江南他又惹恼了静玄禅师和冲霄剑客陈凤钧,被人家用点穴法将他点入江中,这时死了已有二年,连骨头都喂了王八,变了王八屎啦!”
冯隆一听李慕白已经死了,他就不禁高兴,解恨著说:“那小子早就该死,水淹不死他,山也得把他压死!好了,等办完了咱们这件事,我就回家找我四哥去,告诉他李慕白已然死了,他没有对手,叫他再出来闯江湖吧!”
谭起说:“最好还是先请来金刀冯四爷,然后咱们再办事。”
冯隆想了一想,就说:“不用我自己回去,明天托个朋友给我四哥带个信,叫他到北京来就是了。”
当下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花枪冯隆就走了,到外面他就去找他那些朋友,说是他的仇人李慕白已在江南落水死了。
冯隆走后,冒宝昆又带著猴儿手谭飞和陶小个子、胡成,到八大胡同里找了几个姑娘,逛了半夜,一两点钟才回店房。
次日一早冒宝昆就来找谭家兄弟,说:“回来吃完午饭,我带著你们哥儿俩到银枪邱小侯爷的府中,拜访那里的教拳师父秦振元。
秦振元与我是最好的弟兄,他的本领不在金刀冯茂之下,邱广超的那身武艺,都是他教出来的。”
又说:“只要有冯家兄弟和秦振元帮助你们,就是他两个单刀杨小太岁出来,咱们也不怕他了。”
谭起和陶小个子听了,全都十分喜欢。早晨猴儿手又在外面逛了半天,只要有人问他是干甚么的,他就说是保镖的,高高兴兴地彷佛忘了他是为父报仇而来的,倒像是专为到北京来出风头。
午饭后,猴儿手谭飞和他的哥哥谭起,都穿得齐齐整整,雇来一辆骡车,专等著冒宝昆前来,直到两三点钟,冒宝昆才来到。
他先嘱咐谭家兄弟说:“咱们今天只算是拜访拜访秦振元,为的是叫他觉得咱们瞧得起他,别的话全都不要提。因为邱府不是他的家,在那里说话有许多不便。”
谭起和谭飞连连点头,当时他们兄弟就跟著冒宝昆,一同坐车往邱广超府中去了。
进了前门,就往西域去走,猴儿手扒著车窗往外去看,就见京城真是热闹繁华,猴儿手虽然是心高性傲,可是他此时也觉得呆了,在北京这么大的地方要充英雄可真是不容易!
因此又不禁想起李慕白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