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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快。
然而这其中到底也全是些不可言说的因由,前因与后果,都只能成为埋藏于烈熠心中的私密。今日即便赫连远主动揣测,烈熠也不曾真正挑明,在战术商议的军事会议上,就更不会讲出根据。
缺乏根据的计划当然难以说服旁人,烈熠身为主帅也难以勉强。这是他与滟昊冷之间最大的不同,烈熠在主意已定之后会以理服人,而滟昊冷从来都不讲道理,全凭自己高兴与否。
情势所迫之下,派出这么一只不足三千人的轻骑赶赴浅草桥已经是极限。为了弥补战力上的不足,烈熠才决定亲自担当指挥。
神色的变动算不得十分明显,然而放在烈熠一贯八风不动的神容之上,就已经相当反常。偏偏以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熟识,赫连远随意一看,就已经得到了并不想得到的答案。“熠,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想错了,那会怎么样?”
“错?”呐呐的吐出这个字,却不是为了得到答案的反问。烈熠犹自陷在回忆之中,并不曾回归现实。既然是状况如深渊的万劫不复,要想摆脱自然就不是那般容易,意随心动,心都尚且还沉在其中,何况思绪?
赫连远真想狠狠的打醒他,不单单只是这一瞬的荒神,还有这一整场使他深陷的天下迷局。“说到底,你会关注浅草桥也只是因为曾经的— 推断。无论当初想起谋划的怎样的战略未来,到底也只是纸上谈兵。”
措辞极其不客气,说的倒是实情。顿了良久,赫连远才不情不愿的吐出那个死也不愿出口的名字,先前一直都在设法避忌,如今显然是避不过了。“滟昊冷也不过是一时的想法,税额也不能保证他不会改变主意。”
烈熠无言以对。
最真实的想法独独属于他一个人,除了令自己深信不疑以外,难以说服任何人。下意思的侧过脸张望,但凡是熟悉七界地理的人都能想到,烈熠望去的正是浅草桥的方向。
“为了莫须有的猜测,竟然要全军主帅离开军营,我实在难以答应。”为了即将来临的大战,烈熠亲自坐镇军中是多么重要的一环。反对他此行的不仅是赫连远一个人,还有无数身份地位非同一般的官员将领。
“赫连”叹息着换他的名字,烈熠几乎以待了哀求。所有人都可以勿论,唯独他一个人,烈熠不希望他也来阻拦,至少看在他们生死与共的份上。
“我是以焰赤盟友的身份阻止你。”强硬的狠下心肠,要说一意孤行,任何人都有必须坚持的事物,固执的心意不单单只属于他烈熠一个人。“此战对琅邪也是至关重要,如果因为一时的草率耳熟了全局,我难以甘心。”
对方话说到这个份上,等的就是他回心转意。只可惜烈熠不是轻易动摇心智的之人,浅草桥之行已是无从更改,最大的妥协就是给对方一个承诺。“假如浅草桥一事只是我杞人忧天,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折返。”
故意无视他折返的前提,也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赫连远接口,“既然这是去看一看,怎么能劳动主帅身体力行?不如交给我这个闲人好了。”
烈熠差点被他的妄自菲薄逗乐了。“赫连若是闲人,只怕着牧野军上上下下就没有个忙人了。”前些日子整个军队都是交在赫连远的手中训练,甚至比起自己这个常年不在国内的不负责君王,他在军中的作用还要重要的多。
“倘若浅草桥的情形真的不乐观,我会竭力拖延,倒是增援的事就只能托付给你了。”
“熠不信任我,认为换成是我就无法撑到增援道来?”依然坚持着要代他前往,此时的赫连远遥都有些分辨不清自己到底希望浅草桥风平浪静,还是危机重重。
“这就是赌气话了。”隔着一张面具,烈熠还是直直的望着其后的那双眼睛,对视之间是无比珍重。“自从将牧野军叫道你的手上,信任与否就不在我的考量。”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上位者起码要做到这一点。
他们之间的关系反反复复,几经变化,从并肩血战狼群的同伴到互相算计的敌人,如今再次成了同一阵线的盟友。大概这世上本就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亲近与否从来都只收到利益的影响。
连天下局势都是分分合合此消彼长,世间又有什么能够真正的亘古不变?
赫连远遥被堵得哑口无言。
明白他不会再继续阻止,烈熠终于翻身上马,不是普通的军马,依旧是倾夜幻化而成。每逢此时烈熠的心中还是存有歉意,奈何情势早已令它注定要将一切私心抛弃。同去同归,正如倾夜曾经说过的那样,他会伴着他最到最后的结局来临。
逆光在烈熠的身上,是他成为一道蒙着光晕的剪影。明明真实的触手可得,但对于赫连远遥来说,又何尝不是虚幻的遥不可及。
几番张口,最终吐出一句根本无需叮嘱的叮嘱,“凡事小心。”
〆
第十一章 百善为先
浅草桥以浅为名,但是在世间万物都欣欣向荣的盛夏时节里,桥下的野草依旧长得无比繁茂,谁也说不出这座桥名字的由来,大概是因为此地的野草颜色较浅,尤其是草叶的背面,几乎呈现出淡淡的银白色。
“皇上,是否立刻派出侦察部队?”传令兵跪在烈熠的面前,等候命令。
烈熠沉吟片刻,做出判断。“侦查与警戒部队人数增至三倍,彻底巡查附近情况,每一处草丛之下都不能放过。其余士兵着手安营扎寨,务必在营地四角增添眺望塔。”
“是”传令兵领命。随即又发现一处遗漏,考虑这是不是该说出来。烈熠平时待人接物都极为平和,即使是一名小小的士兵他也能虚心听取意见,想到这一点,士兵也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皇上,浅草桥的另一端呢,不用巡查么?”
烈熠完全不怪罪对方的多嘴,相反对他鼓励的笑了笑。“那边朕亲自去。”
传令兵略有些腼腆,又有些尴尬。自己的确瞎操心了,他都能想到的问题,皇上又怎会想不到?匆忙行了一礼,下去传达命令了。
望着士兵远去的背影,随意看了一眼之后烈熠就已然收回视线。营地的安置已经无需他操心,士兵们会十分出色地完成。
毕竟是皇帝亲自率领的队伍,尽管前往浅草桥是他自己率性而为,将领们最终还是担心皇帝的安危,加之赫连远遥从中动的手脚,这三千人的轻骑部队无一不是精英。他只需下达最初略的命令,细节可以放心的交给下面。
况且已方部队从这个方向前来,此地虽然偏僻,不过好歹也算是在焰赤一方的掌控之中,只要维持着小心谨慎,问题不会太大。
真正的危机,潜藏在桥的对岸。
烈熠举目眺望,宽阔的桥面空无行人,只有桥面的木料反射着光线,略微晃眼。桥下水声滔滔,喘急的河水川流不息。想象也是,若不是河面宽而急,谁也不会在此地建造这么一座耗费不少的桥梁。
饶是如此,浅草桥还是因为缺少必要的维护而隐隐脱出袁败的气息。正如赫连远遥说的那样,这座桥并不在主要的交通要道上。大部分的油漆都已经掉落,只能从残余的斑驳颜色中去猜测遥想——
当浅草桥建成之初一定是甚美的景象。
破光粼粼的河面上飞过一座朱红的长桥,真如天际降下的一道飞虹。长桥两端渐渐隐于草丛之中,说不定正式被那份无以伦比的光彩照耀,此地的草叶才会泛出独特的银白光芒。
然而在如何遥思家乡当年的风景,到底也是无缘亲眼一见。摒弃淡淡的遗憾与惆怅,烈熠将思绪转会现实。只有危机,才是他如今该关注的地方。
日头越来越高,桥面的反光面也越来越刺目。任何人这么盯着也会受不了,一阵晕眩袭了上来,烈熠脚下一阵踉跄。
“怎么一直盯着桥上看?也不怕难受。”倾夜及时现身,扶住了那句摇摇欲坠的身躯。落入掌中的一双肩膀那般细瘦,比起记忆中不知有单薄清瘦了多少。倾夜心中大恸,银色的眼眸中显出了浓浓的哀戚—幸好此时自己站在他的身后,他也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抱歉,不小心走神了。”烈熠往前行了半步,不着声色的让肩膀从他的手中脱出。
略白的木桥反光的确刺目,看久了也会令眼睛不舒服,但怎么也比不上雪地之上,更加不至于致人晕眩,烈熠支撑不住,是因为旁的理由。
昼夜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