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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翻过山头,几人的脚程相当之快,即使表面上看来不过只是悠闲的漫步,然而却只用半天时间就翻过了无数人根本不敢想象的龙渊山。
下到半山腰之处,尽管还并不十分清楚,却依然被眼前的震撼当场。就连一路聒噪的燕归愁,都在瞬时禁了声音。
或许正是因为并不能完全辨认每个细节,那种震撼的感觉才分外强烈。
那些,是军队吧?
传说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羽檄军,原来隐藏在龙渊山中,也难怪烈燚的探子无论如何也查找不到他们的驻扎地点。
既然经历无比辛苦才将大军藏于此地,滟淏泠为何又要这么随意的带他们前来?烈燚无法猜透他的心思。一边考虑着其中究竟,同时却不由被山下的情景吸引了目光。
这么远的距离自然模糊了那些士兵的容貌,于是更觉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仿佛正在进行操练的,根本不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
正在进行的项目并非花架子一般的步伐行进,完全是真刀真枪的拼刺砍杀。只有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才能知道,平日的这些训练会给战局带来怎样的影响。
无法抑制的热血沸腾之余,还有本能的心悸。
眼里浮现出的,是这支羽檄铁骑踏平七界,血染万里的情景。
“我们走近点再看罢。”滟淏泠执起他的手,微微笑了一笑。无比亲切的笑容,却无端令人觉得霸气四溢。
近看之后更是容易被感染,仿佛士兵们每一下踏步都能激发出狂越的心跳,而那些厮杀的喊声则是令全身的血液之中被腾烧起火焰一般。
士兵们目不斜视,即使滟淏泠一行人从场地中央穿过,他们也不曾多看上一眼。就算不曾见过当今圣上的尊颜,并不能判断出这人是谁,单是光天化日之下两个男人执手相牵的举动也已经足够怪异,然而却没有引起围观。
所有的将士都专注于眼前正在进行的事情之上,按照命令,他们午后需要进行两个时辰的操练,如今,还剩下半个时辰。
没有新的命令下达,先前的那个就是唯一的行为准则。遵守军令早已成为他们的本能,没有心思去注意场中的变化,唯一需要记住的就是操练与厮杀。
同时,这也是对同伴的信任。龙渊山上布满无数暗哨,既然那些哨卡将这四人放了进来,就说明他们是友非敌,那么他们只需执行好眼下的命令,无需去管这人来客的行动。
无以伦比的战斗力,对于军中同僚的信任感,以及死守命令的忠诚心,汐族的羽檄军几乎具备了所有一流军队需要的素质。
这便是滟淏泠的军队——烈燚不知他是如何训练出这么一支队伍,也不知他在其中耗费了多少心血,即使他们处在敌对的立场上,他的心里还是不得不对自己的弟弟生起敬佩的心情。
第三十章 邀月共醉 (2261字)
是夜,烈燚无论如何也没法入睡。照理来说,虽然此刻身处军营,不过滟淏泠已经尽可能的允许的范围内创造出最好的条件。此刻自己所用的床榻被褥,能够更换新物的已经全部更换,就算不能更换的也事先清理的干干净净。
再说烈燚本来也不是挑剔之人,这样的条件已经算是相当不错。只是睡不着就是睡不着,与那些所谓的陈设没有丝毫关系。
心里装的东西实在太多,加上白日里亲眼所见的羽檄军营,更是令烈燚几乎是本能思考起应对的谋略来。只是,那些所谓的运筹帷幄还没能成形就已经被他自己推翻,接着又不由自主的构建下一个计划。
怎么考虑都是不对,都寻找不到丝毫的胜机。
越想越是渺茫,而越是渺茫就忍不住越是深入的想下去。
烈燚明白自己的思考已经陷入了死胡同之中,可是他停不下来。
头脑发胀疼痛之时,听见了门口有细碎的脚步,不同于值夜士兵发出的动机,长年的训练令烈燚立刻警醒,轻叱一声,“谁?”
“嘿嘿。”传来的笑声异常耳熟,只听到这种特殊的声音便完全可以判断来人是谁,烈燚哭笑不得之际,果然听到外面的人自我表明身份。“公子,是我。”
“这么晚不睡,有什么事吗?”烈燚将语调放的极致柔和,他不得不提醒自己处于步步为营的状态之中,不论是面对谁,哪怕表面看上去毫无心机如燕归愁者,也不能掉以轻心——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燕归愁也不管是不是得了此间主人的许可,直接撩开帐帘进来,照旧是咧嘴一笑,“公子不也没睡。”
烈燚但笑不语,这个时候解释只容易越描越黑,不如先听听他深夜前来的用意再说。
燕归愁维持着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晃了晃手中提着的一个物事,烈燚这才看清这家伙竟然带了酒来,不大的两只酒壶用麻绳系在一起便于提携,而看那壶身上的标识,赫然又是英华楼的竹叶青。这家伙,竟然临走时都不忘占滟淏泠的便宜。
有了这一回的经验,话说往后的日子里,无论是烈燚或者滟淏泠谁打算请客,只要对象中有燕归愁这么一号人物,都免不了三思一二。面对这么一个脸皮堪比城墙的无赖,弄不好就是一个倾家荡产的下场。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一回,虽然也是有人请客,不过“做东”的人显然是燕归愁。
既然这样烈燚也就懒得计较,走到一旁的桌旁拉开两把椅子,就要请燕归愁入座。
“公子,你不会打算就在这里喝吧?”先前的笑容僵在燕归愁的脸上,变成了彻底的苦笑。开什么玩笑,谁都看得出来老大不许公子饮酒,自己这么找上门来相邀,被发现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烈燚倒是没想那么多,毕竟他还并不习惯被人这么过问生活细节,一时间也就忘了。“有什么问题?”
“这里是军营罢,在这里纵饮总不太好。”没敢在这时候提及滟淏泠,燕归愁随口编了个理由。不过这也是他的本事,张口就来的谎言也说的像模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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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一处海湾,几块巨大的岩石起到了避风的作用,燕归愁对此相当满意,经得烈燚同意后,便将此地当做了今夜痛饮的场所。
月光洒下来,如同有人挑起了雪白的灯笼,虽然不及白日里看的清晰,不过也足够辨明周遭的一切。
既然是沙滩,自然就不会有桌椅板凳等人为的陈设,燕归愁本还担心烈燚不习惯,结果惊喜的发现他的动作比自己还要早上一步,在岩石背后选了个背风的位置,没有任何顾虑的席地而坐。
更为奇特的地方在于,他的姿势与竟与当初坐在英华楼中别无二致,一样的高贵与典雅。他并非特意显露自身的气质,而是一种浑然天成的,与周围环境融合于一体的协调。
除了烈燚以外,恐怕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再看到如此赏心悦目的景致。
燕归愁不由笑的万分畅快,为自己找到这么一个酒友而万分庆幸。
一共两只酒坛,彼此既没有推脱,也没有相劝,就是连碰杯的动作都省却了。那些个繁文缛节,喝酒之时还非要编出个庆贺的因由,对于燕归愁来说觉得最是无趣。好在今夜的这位酒友也不讲究那些,只管随了自己高兴,美酒就唇,无限恣意。
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酒坛,仿佛心中正在哼唱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燕归愁不无感慨,“如果早知公子是这般恣意洒脱之人,我早就邀你共饮了。”
“那为何不请?”烈燚淡淡反问。总觉得今日深夜相邀,燕归愁的目的并不是找个酒友那般单纯,至于具体是为了什么,此刻还抓不住关键。不过烈燚也不着急,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静观其变。到了他忍不住的时候,他自然会开口说清目的。
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燕归愁摸摸鼻子,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害怕滟淏泠发火罢。谁都看得出来,这位老大对公子的起居饮食已经不是过问的程度,简直是絮絮叨叨事无巨细,如果被得知这么半夜拉了公子到海边纵饮,还不知会招来多么大的脾气。
不过关于这个问题,燕归愁还是有微微的疑惑,“看得出来公子也是好酒之人,怎么平白就戒了呢?真是因为老大不许?”他才不相信。
无论怎么看,这也是个不喜欢他人干涉的人物。或许很多人被烈燚温文尔雅的外表所欺骗,不过他燕归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