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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去。我一击落空，盘在湖畔一株柳树上，向他吐着信子。
他吐吐舌头，转身跑了。真是一个调皮的家伙啊。
只是岁月更替，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相遇呢。
光阴似箭，不经意间我已可化成人形，用人类的说法，我就已经是妖了吧。我在人世间穿行，忽然想有一日能和那人，哦不，那妖再相见。守着这一点痴痴的想望，我穿行于集市。
可是见面说什么呢？难道说“你记得五百年前西湖里的那条小青蛇吗？”这样多傻。我揉揉微痛的头，注目于人群。
如同前几次相遇，他坐在戏台下看戏喝茶。四周的人群在我眼中如背景般慢慢淡去，一片锣鼓喧天中只剩下他一身白衣胜雪。在灯光下隐约可见他挑着眉角，挥着折扇，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今晚可不知多少闺秀把她们的目光钉在了他身上。我却只能坐在离他几丈开外的地方自哀自怨，自伤自怜。
今儿唱的戏是水没金山。这出戏我看了很多次，是说一条成了精的白蛇为了救丈夫掀起一场大水，终于酿成大祸被囚于金山寺下的故事。其实我禁不住会想，不知跟着白蛇一起救夫的那条青蛇心中怎么想呢。抛弃修行，改作女装，日日夜夜以仆役伴白蛇身畔，他其实。。。是对白蛇有情吧？
尚未思毕，戏已终场，我脚步蹒跚地跟在那妖身后，过了几个村庄又入了山。我终究是水中的生物，不熟山间的道路，不经意间竟把它跟丢了。我终究是胆小，不敢走太近让他发现。然他既不在，我留此无益。于是寻来时路。
却听的“啊啊”的两声。我身后草丛传来两声惨叫。只见两个粗衣男子从草丛中滚出来，在旁边拍手称快，不是那妖是谁。
只见他一脚踏在某人身上，用手中的扇子指着另一个人，道：“说，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我们不是跟着你，是……是……啊！”一声清脆的响声，应该是他踩断某人的肋骨。
他又一脚踢翻了另外一个，笑道：“难道竟是，跟着我的小美人？”他收起扇子，踩断另一个人的琵琶骨，喝道：“滚。”
那两人屁滚尿流地下山去了。
他转身轻佻地用扇子支起我下鄂，笑道：“小青蛇，跟着我做什么啊？啊？”
我一时失神。没想到早被发现。更没料到他这般心慈手软，竟没要那两个性命。
却听他笑谑：“难道你如白娘子一般，来寻相公？”
我羞窘满面，忽然身体起了一些异样的反应。一股热流从我下腹窜起来，一直烧到我脸颊。浑身如蚊噬般的不适感充斥我全身，我终于禁不住惨叫出声。
“你怎么了？”他终于收起调笑的嘴脸。
可是我已经辨不出他的面貌。我扯乱了自己的头发，撕开自己的衣服，不一会，化作了原形，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脑中唯一保有的一丝清明告诉我，我中了□。
“你全身好红。”他焦急的声音勉强透入我耳膜。
不知怎地，我忽然很生气。所有的委曲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也许是因为他总是事不关己的冷漠。也许是因为他这样坦诚的无知。也许什么都不为。
这股突如其来的怒气是如此凶猛，倒让我暂时地找回了些神智，我重又化作了人形，一言不发转身离去。隐约听得他在背后“喂，喂”了几声。我没有回头。
杀了那两个跟着我的人，在山下随便找了个男子解毒。从此我开始了放浪形骸的日子。抱人或者被抱，其实我无所谓。再也不去追寻。
当望春楼中传出“这一任的花魁如蛇般娇媚销魂蚀骨”的传言时，我也只是淡淡一笑。我想当花魁，不为别的，只为可以随意挑选恩客。其实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一袭白衣，如此而已。
番外二 关于小青蛇的番外（2）
五百年后。
“嘶”我在竹篓中吐着信子。围着竹篓一圈的是我的天敌雄黄粉。
床上的人紧闭双目，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我真希望他能睁睁眼。
旁边的房间里有两个人的对话低低地传来，我盘成一圈，凝神静听。
“犬子目下如何？”
“老大人不必挂心，小公子本是妖气侵体之症。如今妖孽既除，公子想来不日就要醒
了。”
狗屁！如果是因为我的妖气侵体，那他跟我在一处时怎么不发作，却在回府后发作。当
初你允我护他周全，我应了你离开，谁知日后又找人来拿我。
我悲愤地把头埋在一圈一圈的身体里，自恨所托非人。这个不知何处而来的老道士，先
是找着我，说服我离开子仲，又不知从何处找来小道士和那个妖孽，前来拿我。
“小青。”老道士在我身旁坐下。
我把头埋的更深了些，懒的理他。
“人妖殊途，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我把身体绞成麻花，头和尾不停地上下翻腾。
“你可有想过，百年之后，他就是一堆枯骨，而你的生命还很漫长，你该怎么办呢？”
我高高昂起的尾巴无力地垂落，整个身子似乏力般，这话真让我怅然。
老头笑呵呵地看着我，拈了拈唇边几缕胡须。仿佛笃定我的反应。
我把头搁在竹篓边上，一动也不想动。这段情于我来得太过突然又太过炽烈，使我奋
不顾身地跳了进去，尚未思及后来。
我看着老道士的月星袍，忽然想起一个跟他相似的人，那个西湖边的小道士。他和那只
狐狸，又会是怎样的终了呢？恐怕最后也是一般的无奈吧。哦不，那妖只是一惯的不羁，
恐怕在他们牵手时就已想到这结局。只是他只当是一阵风，一片云，一道风景，过了就
过了吧？而我呢？我用身体把头埋的更深更深。难道我又要麻醉自己，在人间再过一个
千年。
“你好好想想吧。”老道士执拂尘掩门，“我要他醒来时看看你本来的样子，也算帮他
了却这一段尘缘。他只是吃了药昏睡，不一会就醒了。”
番外三 关于小青蛇的番外（3）
果然不多时，子仲醒了。不管是睡是醒，他的脸总是这般好看。我在心里描摩着他的眼
他的眉，一边害羞地把身体沉在篓底。
不知我们见面第一句话他会说什么呢？
“唔。。。”他发出低吟，大约是不熟悉醒时的环境吧。
有一些衣袖悉悉索索拂过床棂的声音，有掀开被子的声音，然后一声很重的响声，是他
颓然躺倒。他现在的身体，还不适合作这样的剧烈运动吧。
“啊，蛇！”原来我不经意间，已将头探出了竹篓。
子仲。我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颤抖着身体问：“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这是哪里？这是哪里？”他拍打着床板问。看来他在昏迷之前被移到这个房间，自己
也不知情。
看着他脸上的惊惧，我有点心灰意冷。没错我现在化作了原形，为何你一点也没瞧出这
是你日日宠爱的青衣呢。别说你现在是人，就算你化作鬼，化作草木，化作飞灰，我也
一样认得出你是子仲。
“公子醒了。”老道士推门进来。
“道长有礼。”虽是一般的虚弱，子仲斯文有礼的气度仍在。
“公子现在觉得如何？”道士笑眯眯地问。
“只是浑身乏力。”
“无妨。”道士抚须道，“公子先前与妖孽有染，妖气袭身。故小道不得不以洗髓丸将
你根骨重炼。这是小道特地为公子抓来的灵蛇，若将它煮熟吃了，对公子的身体大有裨
益。只不知公子喜欢清蒸还是红烧？”
！！！我都不喜欢。
“我都不喜欢。”子仲的眸色转深，“吃蛇的话，我还是更喜欢熬汤。”
“那老朽这就去准备。”
“有劳老丈了。”
我深深地沉到篓底，一颗心更是千疮百孔。子仲，子仲，这就是你最后一次见我了。以
后我就要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