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担心得快昏过去了。”沈玉流喃喃道,“只是我的身体开始习惯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被拐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连哭都哭不出来。”
只被拐卖了一次的爱国强显然想不出“习惯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被拐到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是什么概念。
沈玉流用膝盖碰了碰他的膝盖:“我什么时候开工?”
爱国强不免多看了他两眼。他待在这里三年,第一次见到适应力这么强的人。“明天天亮的时候,和其他人一起。不过今天你要饿肚子了。”
沈玉流道:“你呢?”
“我本来就吃不下什么东西。”他顿了顿,抬起脏兮兮的小脸道,“但是我哥哥每天还是会省下一点儿给我。”
“你哥哥也在这里?”
“是的。他比我强壮多了,是这里最强壮的工人。没有他的话,我早就被丢到垃圾场去了。”
沈玉流道:“经常有人被丢到垃圾场?”
“受伤的,生病的,还有,想要逃走的。”爱国强声音轻下去,然后用力地咳嗽起来。
沈玉流摸摸他的额头:“你在发烧?”
爱国强卷起裤腿,卷到大腿处,露出一个狰狞的伤口:“因为这个。”
“怎么弄的?”
“飞行器上的激光,我原本是开采矿车的,因为速度太慢,挨了一记。”
沈玉流想起在窗口处看到一闪而逝的射线,微微皱眉:“采矿车是指长着象鼻子的铁犀牛?他们不医治你的伤?”
“我的工作效率太低,他们想除掉我很久了。是哥哥保护我,一个人干着两人份的活。他们每周会给我一小包药,不让它痊愈,也不让他恶化。”
是想榨干 这对兄弟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吗?真是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地方。被劫持了三次,处境一次比一次糟糕,沈玉流开始想念罗马尼的憨笑和齐肇的刁难。这次,自己身边没有花美梦,也没有带齐肇母亲的遗物,应该不会再有追兵了吧?他摸着脚踝,竟有些怀念被细铁链拴在床上的触感。
两人又聊了会儿,爱国强实在支持不住,躺下来休息。虽是躺着,却睡不安稳。
沈玉流本想问他知不知道衣服上的机关,见他难受得脸色发白,关冒冷汗,只好闭嘴,顺便穿回那件“囚衣”。在没有想到离开办法之前,他最好还是温顺一点。
矿工们回来的时候,天色全暗。汗臭、脚臭、狐臭各种味道涌进屋里,让闭目养神的沈玉流忍无可忍地醒过来。
大多数人没理他,只有邻床的两个和他打了声招呼。
“睡觉打呼吗?”
“……不打。”
“磨牙吗?”
“不磨。”
招呼打完地,两人就睡了。
沈玉流:“……”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后脑勺,他百无聊赖地想:遇到新室友,他们应该先问问是否有梦游切西瓜的习惯才对。比起磨牙打呼,这才是真室友杀手。
第二天天一亮,矿工们就自觉上工。
沈玉流混在人群中,看他们做什么,自己也跟着做。
“你昨天和我弟弟聊了很久?”身高两米左右的壮汉一边说,一边双手各抓一块矿石丢进边上的电动推车。
沈玉流昨晚就注意过他:“我姓好。”
“……我姓爱。”
沈玉流知道对方对他过度简洁的自我介绍感到不满,叹了口气道:“我叫好姐弟。”
“我叫爱风雪。”他的口气明显缓和下来,眼神还带着些同情,这样的名字的确很难说出口。他见沈玉流看自己的眼神古怪,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我以为你会叫爱国富、爱国荣之类的。”
“我的名字是妈妈取的,弟弟的名字是爸爸取的。”
“明白。浪漫少女和热血少年。”
爱风雪没明白他的调侃,淡然地说:“你动作这么慢,会被警告的。”
他话音刚落,红色激光就斜插过来。沈玉流丢开矿石,敏捷地跳了开去。
三角形的飞行器挪到他上方,似乎在表达不满。
沈玉流急忙赔笑,恭敬地将矿石捡起,放进车时在,捡起,放进车里,速度比刚才快了三倍。
飞行器逗留了会儿,见他改过态度良好,才慢慢挪到其他地方转悠。
沈主流抬头,发现爱风雪看他的目光带着一丝热切,但很快又隐藏了起来。其后,两人没有再交谈。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
沈玉流刚开始几日被高强度的劳作折磨得死去活来,连咀嚼的力气都没有。过了五六日,身体从疲倦和酸痛的漩涡中挣扎出来,终于跟上其他人的节奏,也不用提心吊胆地看着空中的情况,以免一道激光射过来。十几天过去,他掌握了飞行器的要求底线,应付工作游刃有余,开始有时间和机会观察四周的情况。
与此同时,他发现这样做的人不止他一个。好几次,他的视线与爱风雪相对,彼此心照不宣,又若无其事地分开,谁都没有捅破这张纸。
他们都在等 ,等对方先开口,以便后发制人。
沈玉流很沉得住气。骗子的专业素养克制了他盲目冲动的感性,尽管爱国强貌似天真,爱风雪貌似忠厚,他也没打算主动伸出橄榄枝。
爱风雪显然也是个善于等待的好手,然而,爱国强的身体无法配合。
从爱国强越来越大的呻吟声以及食物越吃越少的状况,沈玉流猜测,再不接受治疗,他可能拖不过这个月。为此,爱风雪与每日送食的人起了争执。他想要更多的药物,却遭到拒绝。对矿场来说,爱国强的存在根本是多余的,如果能早点死,还能少占一个床位。
对方立冷硬的态度将爱风雪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铤而走险,提前实施计划。
沈玉流看出他的焦躁,故意为他创造了一个机会——半夜上厕所。矿工累了一天,很少有起夜的习惯。他上完厕所出来,果然看到爱风雪高大的身躯挡在风口。
他耸肩:“不用排除,里面有很多空位。”
“我来找你的,我们进去谈。”
……
沈玉流捂着鼻子蹲在茅坑边:“真该让那些喜欢长篇大论说废话的人来这里开会。”
“你想离开?”沈玉流的预料很正确,爱风雪果然没有浪费时间客套,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沈玉流不答反问:“你呢?”
“我准备了半年。”爱风雪看出他的疑惑,补充道,“我弟弟是半年前受的伤。”
“如果你弟弟没有受伤,你会无怨无悔地待下去?”
“我们无处可去。”
沈玉流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我是有家归不得。”
爱风雪疑惑地看着他。
沈玉流没打算解释,“无论如何,我们的目标一致。先离开这里,再想未来。说说你这半年的观察所得吧。”
爱风雪来之前已经整理过思绪,被深夜的冷,茅坑的臭一刺激,便滔滔不绝地流泻出来:“他们有四拨人。一拨专门负责我们的生活日常,准备饭菜,打扫房间。他们每天在固定的时间出现,上午抵达的时间是十点半到十一点,十二点离开。下午抵达的时间是四点左右,离开是五点。”
沈玉流道:“钟点工。”
爱风雪道:“一拨采买人口,出现的时间并不固定,一年差不多三四次。”
“有什么特别的吗?”
“特别?”
“头饰的人是否对矿工……对我们流露出同情。他们是否对这样的制度不满。或者他们有没有看上我们这里的谁。”沈玉流道,“总之,任何有可能帮助我们的人。”
爱风雪认真想了想:“我不知道。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喜欢的话,这里只有你会被喜欢吧?你是这里最漂亮的人。”因为漂亮,所以爱国强才情不自禁地和他说了这么多;因为漂亮,所以连自己都不由自主地喜欢看他。矿山的景色太贫瘠,生活太黑暗,“好姐弟”对他们而言,是一道奢侈的亮丽风景线。不止是他,很多矿工都喜欢偷偷地看他,那样会使他们的心情好起来。
沈玉流对此早有所觉,不过,一直生活在瞩目中的他并不认为是一件奇怪到值得注意的事。
“一拨是负责看守我们的人。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只知道每次有人想逃跑,就一定会被他们打死。他们藏在暗处,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沈玉流回忆着山的高度以及可以藏人的地方,心不在焉地问道:“最后一拨呢?”
“就是你看到的那两艘飞行器,专门负责监视我们劳作。每天早上八点左右出现,等我们收工才离开。他们是最大的障碍。”他声音带着恨意,对爱国强受的伤害无法释怀,“那些逃跑的人被看守我们的人打死之后,飞行器就会过来巡查,用激光警告我们安分些。”
沈玉流轻轻地抚摸自己的手指,若有所思地问道:“是马上出现还是过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