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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於昨晚的经历，约书亚刚开始以为这只是伊萨克为了折辱他而想出来的无聊把戏之一，但伊萨克的态度却有太多令人迷惑的地方，包括他现在的举动亦是如此。──作为一个施虐者他太小心，太在乎对方的感受，以至於约书亚甚至没有感受到太多肉体上的痛苦。而在精神方面，约书亚觉得厌恶的感情在太多的迷惑和太沈重的疲倦之下减轻了很多，虽然承认这一点还是会让他痛苦，但是他的确不像昨天那样持续的激烈反抗，而是更多的随波逐流。
约书亚想了很久，终於把这一切归因於伊萨克的突然转变，他现在的行为看上去太过无害了，以至於即使平日里严厉如约书亚，也很难做到对他随时随地的破口大骂甚或拳打脚踢。
“约书亚，约书亚……”
约书亚听见伊萨克在他耳边轻身的呼唤，他感到对方那总是乱蓬蓬的头发把自己的脖子搔得好痒，──他想起之前注意到伊萨克的头发有一片的发梢被削得好平，那应该是两个星期前自己的杰作，想到这里他竟然忍不住想微笑。
他偏过头躲避，却被一口咬在了脖子上，他转过头怒视对方，却被一声轻笑堵了回来：“约书亚，如果我把这船掉转到10点锺方向，离这里很远的北方有个小岛，听说那里虽然是极北之地，可是天气很暖和，有会喷出火的山和温暖的泉水，──你说如果我现在把这船掉个方向……”
伊萨克的表情就像海上的天气，笑著开始说话脸上却能在一瞬之间布满阴霾，他突然放开紧抱著约书亚的手坐了起来，紧紧的闭上了嘴唇，再也不说一句话。
“伊萨克，你在说什麽鬼话，”约书亚却偏要在这时撩拨他，“你说过绝不会这麽轻易放过我，你说过要为了你死去的兄弟报仇，你说过要砍下我的头，把我的尸体扔给野狗……”
“约书亚，你真的这麽想死吗？”伊萨克再次开口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又恢复到从前，昨天夜里的温柔却不可能像一场梦般烟消云散，总有些什麽东西存留下来。
“如果可以选择，我倒是愿意继续跟你打完那一场，”约书亚的声音沈静而悠远，“但是现在我连坐起来都很吃力，所以……不过伊萨克，我输了并不代表海军输了，我相信作恶不能持久，我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抓住你。”
“约书亚，你错了。”伊萨克有些寂寞的摇了摇头，“除了你没有人能抓住我了。──不，也许还有一个人。”
约书亚好像想到了什麽，令人意外的突然微笑：“伊萨克，我本以为你又会说我天真。”
伊萨克转向他，一双美目默默流转：“你天真，但是没有什麽不好的。”
约书亚惊讶的回望他，却见他抬起一只手突然伸向自己，手掌贴上了自己的脸，轻轻摩挲，似有千言万语却言尽於此。伊萨克本以为他那连他自己都才刚刚理清的感情约书亚不懂，但约书亚竟然好像突然恍然大悟一般，伸出一只冰凉的手覆上伊萨克纤瘦的手掌，却只停留了一刻，──他只允许自己失态那麽短的时间。
“伊萨克，你是个海盗，而我是个海军，──即使我不是海军，我也不能认同你做过的某些事情。”约书亚的声音有些嘶哑，却很清晰，“那些行为令我痛恨，不管你性格上的磊落洒脱，还有你刀法的神乎其技多麽令人欣赏，那些行为都不是可以被原谅的，──尤其是站在我的立场，我只能痛恨你。”
“看来我们彼此都对对方做出了不能原谅的事情。”伊萨克的手眷恋不去的继续轻抚著约书亚脸上的伤疤，“如果你没有杀死莱昂的话，现在我一定已经把船掉头开向那个极北之地的小岛，我会困住你囚禁你，即使你痛恨我也无所谓，我会让你痛恨我的同时还是难以自拔的爱我……”
“那绝不可能。”约书亚别开脸，他第一次在伊萨克的脸上看到如此认真的表情，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可能的，约书亚。”伊萨克却强硬的扳回他的脸，让他直视自己，“与其说可能，不如说一定会这样，从来没有人扛得住我的坚持。”
“但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麽用呢？”约书亚既是嘲笑，又是自嘲的反问。
伊萨克愣了一下，也露出个讥诮的表情，继而平淡的说道：“约书亚，你知道吗，我曾经有个兄弟……”
“我以为你有很多兄弟……”约书亚还没有收起刚才的表情，看上去像是个故意给人捣乱的孩子。
“听我说完。”伊萨克笑著扯了下他那张难得如此生动的脸，“我有个亲兄弟，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那之後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他的消息，直到不久之前……”
伊萨克停顿了一下，抬起头发现约书亚正无声的盯著他，便继续说下去：“再次相见的时候，我发现他被一个家境十分殷实的商人收养了，作为那个商人家庭的成员幸福的长大，现在成为了那个商人的儿子的近侍和挚友，但我当时并不羡慕他，我觉得收养我的海盗大叔很好……”
约书亚还是没有说话，但他眼中的表情却有些复杂。
“我现在还是觉得那死老头很好，但是际遇的微小不同竟然让人走上了这麽不同的命运……”说到这里，伊萨克突然轻笑一声，爬过去凑到约书亚跟前，“嘿，你这麽看著我别人会以为之後是你要杀了我……”
被他这麽说，约书亚立刻正了正神色：“但我坚持自己的看法，至少杀人是你自己的选择，而不是命运，所以我还是痛恨你。”
“我可以吻你吗？”
伊萨克突然转变的话题让约书亚瞬间变了颜色。
“不行。”
那人却已经欺身上来，让他避无可避。
“约书亚，很少人能扛得住我的坚持。”
他们的嘴唇贴在了一起。
“伊萨克，你为什麽哭？”
（待续）
（10鲜币）远帆 43
四十三、
他们都看见了那艘大型帆船，从遥远的海平面上一点一点的升起，它那巨大的白帆上跃动著一只展翅的雄鹰。以它本身的体积而言，它的速度已是极快的了，但在它到来之前尤尔根还是有足够的时间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让罗森贝里舰队的五艘船以旗舰为顶点形成一个V形的口袋，──这样的布置，就像是为了捕获这只孤胆雄鹰，而张开了一个与之相应规模的陷阱。
一声令下，整个海面被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笼罩，那只雄鹰几乎要被滔天的巨浪抛向空中，但在几个比船身还高的浪头之後，它终於又稳稳的回到了海面上，虽然它的桅杆已折断了一根，但主帆只是有点破损，因此它还是继续固执的向尤尔根他们所在的旗舰勇往直前，就连速度都丝毫不变。
“尤尔根，”看著眼前的情形，兰斯的心情却越发不安，“真奇怪，看来真的只有一艘船。”
“奇怪的倒不是只有一艘船，毕竟剩下的船也许全都被派回去做守备的工作了。”面对这明显的不对劲尤尔根不太冷静的扯了下头发，“兰斯，我奇怪的是，就只有这一艘船，它等在这前後不著的地方找我们是想要干什麽？”
“你的意思是，”兰斯尽量不动声色的揣度，“要我们的人暂时停止进攻吗？”
尤尔根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用力咬了下嘴唇，直到把粉红色的唇咬成鲜红色才罢休，却还是摇著头说出深思熟虑的结果：“不要，我看不出任何停下来的理由，──如果这可笑的局面是赛义德一时犯傻，我们好歹也要让他付出点代价，──可如果他还有後招，那我们也得先击沈了它再说。”
随著尤尔根的话音刚落，第二轮的炮击很快开始，一时间无数的炮弹在敌舰周围的海面上炸开。但雄鹰显然只冲著他们的旗舰而来，它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巧妙的左右躲闪，那速度快的简直不像一艘大型船。
终於有一枚炮弹落在了它的甲板上，但似乎这一次小小的伤害只引起了一场规模不大的火灾，甚至在灭火的时候雄鹰都没有放慢速度，依旧照著之前的路线向他们直冲过来。按照现在的速度它在第三轮炮击前就能冲到他们所在的旗舰面前，这样另外四艘船势必不敢再贸然开炮。预感到这个前景的兰斯紧张的看向尤尔根，只听对方的脸色一时间变得煞白，但他很快回复了冷静，转过头冲著甲板上的众人大声吼道：“除了掌舵和负责炮台的兄弟，甲板上剩下的所有人放下手上的工作，拿起武器！──我知道他们要干什麽了，他们要抢夺我们的旗舰！”
听到他的命令兰斯飞快的取下背在背上的宽刃剑，将尤尔根护在身後，如果不是他现在不能离开甲板，他几乎想把尤尔根就此塞进舰长室里。
“尤尔根，你……”
“你把我看成什麽了，兰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