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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生莫若消亡,有些时候,就连玄龙帝这般生来无情的冷酷帝王,也会一个人去往汲月潭怀思冥想,他会呆呆立在那些顽石之前,只好像多年以前,年幼顽皮的小太子还会躲在大石之旁,他会哭闹着要母后,还会化作龙身要父皇陪他玩,也许在玄龙帝心中,龙衍永远是那个年少可爱的太子殿下,小傻瓜会夜半偷偷起床赋诗作画,更会在被父亲抓个现行时,怯怯唤道,“父皇。。。”
父皇,这一辈子再也听不到他这样轻唤,父皇。。。
【番外之玄龙帝终】
249
249、番外之望海潮 01
一去数百年,雄关津渡,高崖峡谷,昔日的陌阳关变成陌阳渡,今天的白牙峰唤作白牙谷,此时此地,当右护法复聚人形后,他竟仿似什么都不认识了。。。
此处早不复当初陌阳关大牢,更不见彼时连云山火海,如今的漫天龙雨下,血殇立在奔流不息的大川前,这,这已经过去了多少年?
五百多年了吧,从当初四族之首齐聚连云山,右护法为救青龙帝不惜灵息化散那一刻算起,已经五百多年了。虽然没有预想中万年之久,但是这五百年沧海桑田,物非人非,以至于今时右护法方一复还,竟已无端心生惶恐无底,这还是五灵界么?为什么他看不到白牙峰,也寻不见陌阳关?
沿着记忆中连云山道一路往西,原以为总会寻回熟悉的高崖陡峰,古木参天,可是未料这一路行去,一路的大江横流,一路的纵深峡谷,甚至沿岸北望,除却绝壁竟不见幽魔领地,这到底是何处?五灵界何处会有此大川,有此深谷?
血殇一行数千里,日暮时投宿于大江边一间不大的客栈,而如此边陲小店,往来过客十分稀少,于是当日右护法踏入大堂时,那掌柜的立时起身相迎,只不过他抬眼方见得血刃长刀,幽魔阴郁,一时胆颤竟至于退后一步,尚不及扯出个笑脸即听得血殇冷冷问道,“从这里去往九幽境,该怎么走?”
其实这里并不陌生,大河对岸即是幽魔领地,还记得多年前吗?多年前龙帝陛下落难九幽,连云往北一路逃亡,那时候他就是在此处遇上前来追堵的左右护法,也正是在此处相逢了一生至爱如歌王。事实上,当初那无名大湖就在不远,甚至如今,这高山湖泊已然成为了连云大川的源头之一,水灵繁茂,龙息尚存。
斗转星移五百年,今时闻听右护法冷声一问,那掌柜的惶恐之余尚存惊讶,他当下只知抖抖索索道,“客官是幽魔族人?幽魔领地,过了江就是,过了江就是了。”
“何来的大江?原先此处不是连云山么?!”
一问血殇不以为何,而那店主则更是讶异,四百年前连云山毁榻,青龙帝离世,他居然不知道?还连云山呢,连云山早塌了!
掌柜抬眼打量右护法,他仔细一看血殇面上疤痕,再一感受那极重的阴冷之息,话到口边不由堪堪咽下,只小心赔笑道,“呵呵,这位客官,您这是开玩笑了吧?连云山早就不存在了,虽然如今山体修复,不过这大江,这大江据说是因龙神一怒而生,你看,这都下了几百年的雨,据说也是龙神一怒所致,客官,您。。。,难不成这些您都不知道?”
店家小心翼翼掩饰着自己的大惊小怪,而右护法听闻此言则更加不明所以,龙神一怒?连云毁榻?此刻血殇心中愈发无底,他张口下意识即要问出“那青龙帝呢?”,奈何言未出口,今天这家边陲小店却是意外的热闹,正是这一刻,堂外声息大动,日暮下只见有人跌跌撞撞横闯直入。。。
来人是谁?
只一眼余光,右护法当即化作幽魔息一闪消逝,直叫那小店掌柜看得目瞪口呆,而一当大惊失色的掌柜回神再见堂外闯入这一位,则不由更为头疼恐惧,手足无措,那么这又是一位什么样的客人呢?
除却周身多处血痕伤口,除却身后多少追兵人马,其实来客有一张斯文俊秀的脸,此际他一手持剑,一手怀抱着一方青玉长匣,脚步凌乱,杀气漫溢,来人是谁?血殇为何会躲?
来人是灵兽族平远将军,白鹿麈,当然,如今没了陌阳关的灵兽族,这平远将军也早早不再驻守雄关,这数百年来,他原本随灵兽长修复山体,然今时山体稳固,灵兽长意决自锁灵塚,而我们的这位白鹿大将军,哼哼,各位看官可知他长胆到何种地步?他居然敢放肆偷盗,据说是偷拿了那麒麟鼎华的一件至爱之物,跑了!
大约那宝物,现在就在他手中青玉长匣内吧。
血殇与灵麈,论旧交一分也无,若论旧仇倒是罄竹难书,想当初陌阳关大牢,琵琶骨被利刃刺穿,幽魔息为灵壁困阻,这等大仇大辱,想来就算如今数百年过往,右护法对平远将军必还是恨到咬牙切齿,当然,也许在血殇眼中,他与灵麈之仇还远远不止这些,因为当初,这白鹿不知天高地厚,竟还曾对龙帝陛下百般刑求,这厮根本就是个混账!
往事且先不提,如今身在灵兽族境内,血殇方聚人形,诸事不解,此刻他一见灵麈这般落魄模样,一时间忙是化作灵息之态,远处观望。而灵麈呢,灵麈持剑面对追兵,只知紧紧将那玉匣环在怀中,今时他以持剑一手狠狠抹去唇边血痕,出言竟朝那追来的灵兽长亲卫大骂道,“怎么了?老子是拿了件东西不错,可是这用得着族长这般大惊小怪么?再说了,他不是已经决意自锁灵塚了么,自锁灵塚他还要这些做甚?!有本事他去九天问那羽帝抢骊珠,有本事他到九幽找那幽魔君主讨青鳞,他追着我顶个屁用?!”
这白鹿不是发疯了,就是变傻了,或者说,这算不算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不到数百年一去,这厮竟敢用如此不敬语气提及灵兽长,还敢放胆指手画脚,又是骊珠又是青鳞,他难道不清楚,自从龙帝离世,灵兽长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提起骊珠,提起青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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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番外之望海潮 02
当日边陲客店,白鹿为一众精兵围追堵杀,虽然这平远将军难得放胆一逞口舌之快,但终究难改他强弩之末的糟糕状态。那时候白鹿死死抱着长匣,一副亡命之态,而一众灵兽族精兵则是紧追不休,步步直取长匣,一时间这小店内陈列四散,剑雨刀光,正是白鹿为众人逼至死角时,实未料情况忽又生变。
不提平远将军重伤危难,诸位先不妨回过头来看那右护法作何打算,其实方才自白鹿踏进客店,血殇就一直隐于暗处观望。按说此际他与灵麈边荒巧遇,本该尽算旧仇,一雪前耻,奈何而今右护法方聚人形,对这五灵界情势大为不解,于是他小心翼翼隐藏形迹,一见得昔日陌阳关守将为灵兽长亲卫追杀,本已是疑云顿生,再一看什么青玉长匣,又一闻什么灵兽长至爱,骊珠?青鳞?
血殇直觉此事大有异状,于是正值那白鹿困兽犹斗,生死一线之际,一闪身的幽魔氤氲,一眨眼的血刃刀光,甚至一团乱中,白鹿与那众多灵兽族精兵尚不及反应,青玉匣已为右护法以幽魔息缠缚,收入掌中。
一瞬间陡生异变,甚至都来不及回神,那长匣随灵息一闪隐没,片刻无踪,而最先反应过来的平远将军忽是一声怒吼,他顾不得伤处鲜血淋漓,直吼道,“谁?!究竟是谁?!”
丢失了灵兽长至爱之物,这等大罪怕是任谁也不敢承当,而此际白鹿暴喝,那一众亲卫则是一瞬惶恐,不知所措,片刻间,到底这灵麈到底曾经千年镇守一方,几度征战沙场,这厮一瞬回魂,当即顺那幽魔息形迹直往外追,口中还大骂道,“都愣着做什么?!东西丢了,都愣着等死么?!还不快随我去追!”
幽魔极难追寻,虽说方才白鹿久战倦怠,但在众目睽睽下,能于平远将军及一众灵兽族精兵手中取青匣而不费吹灰之力,这该是一个什么样的高手?此时此刻,白鹿顺一丝灵息直往西北奔走,他疾行中慢慢回神,心中愈想愈是焦躁无底,糟了糟了,那匣内物件,若是那物件为他人所见所得,哪怕只是见上一眼……,简直糟透了!
幽魔息若隐似现,想要追踪十分艰难,而此刻灵麈脑中百念繁杂,这会是谁?如此高手到底会是谁?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到那客店观战的?在我抵达之前还是之后?为何我一点都没有察觉?
白鹿一路急追一路烦躁,而今他心中已然肯定,对手必是那幽魔顶尖人物,可是万般……,万般总不会是那幽魔君主